把冰激凌剩下的一小节蛋筒吃掉,莉莉把垫纸揉成一团高高地抛了出去。运气不错,纸团划过一条弧线后准确的落进了垃圾箱里。
“你还没吃完吗?”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莉莉把鸭舌帽脱了下来。在帽子里憋了一天的长发雀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沿着光滑的后颈和肩膀倾泻而下,像是金色的瀑布。
“嗯,对不起。”女孩又在冰淇淋上咬了一大口。
“哎呀还是改不过来嘛?慢慢吃不急不急!”莉莉笑着握住了女孩抓着甜筒的手,免得她把自己噎着。“今天高兴吗?”
“嗯,很高兴。”嗫嚅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虽然她已经能和自己一起出来玩了,可她还是坚持披着这个斗篷,好像这斗篷是什么坚不可摧的堡垒一样。
“那么,回去吧。”莉莉牵起她的手走向公交车站。“和之前说好的一样,我们分开上车,分开下车。放心,我坐在你后面,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嗯。”
太阳有一半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一辆公交车孤独地行驶在田野间的公路上。莉莉一边盯着坐在前面三排的女孩,那个叫做露卡丝的女孩,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现在回去的话应该正好是晚餐吧,专门去邻市玩还是有些远啊,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开邻里间的耳目吧?真是愉快的一天呐。
不过露卡丝,她真的很可怜。
结合她对于男性的恐惧,她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以及那次她说自己很脏来回避二人的见面,莉莉已经能够将露卡丝的遭遇拼凑个七七八八了。可她一直没有去向她求证,这么残忍的事情她完全不想去做。
就让时间洗刷掉噩梦,让她慢慢淡忘这一切吧。
目送露卡丝逐渐走远,莉莉也离开了公交车站走向自己车站另一边的,自己的家。
“我回来了。”换上拖鞋,莉莉走向熟悉的餐厅,可餐厅的气氛有些奇怪。桌上没有饭菜,父亲正一脸阴郁地坐在长桌尽头。
“你今天去哪里了?”父亲开门见山。
“我......去图书馆了呀。”莉莉有些紧张。她猜到了些什么,可她不愿意面对那个可能性。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佩妮阿姨就在邻市工作?她已经打电话给我了!她说你今天去了邻市的游乐园,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你们是不是还接吻了?!”父亲忽然咆哮起来,像是发现了猎物的棕熊。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这边。
“我......”莉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当初就说过,你是个恶魔。”父亲看向她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毛,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猝不及防的,父亲取出了藏在背后的高尔夫球杆,猛地挥向还愣在那里的莉莉。
莉莉反应过来后退时高尔夫球杆那硕大的杆头已经挥到了面前。来不及了,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脸被砸中的样子。那样的自己,露卡丝还会喜欢吗?
莉莉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一刻自己竟然会去想这些东西。
可她并没有被砸中,她只感觉一股柔和的风推着自己后退了两步,让原本命中的球杆挥空了。
莉莉感觉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黑暗中只有发光的,颜色变幻的线条曲折闪烁,像是扭动的狂蛇。忽然眼前的景象又变了,她看见一个穿白袍的女人手捧金色圣杯饮水,天上一个硕大无朋的月亮太阳般耀眼,无数流星从月亮周围划过。
这是......什么?她脚步不稳,跌坐在地上。
“还敢躲?”一杆不中的父亲脸上多了几分怒气,像是被抢走蜂蜜的熊。他再次高举球杆。可在他挥下之前,门被人敲响了,声音急促。
除了敲门声,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住在他们隔壁的丹尼。他一边敲门一边大喊:“戈尔先生?戈尔夫人?在家吗?”
“我等会再找你算账!”父亲狠狠瞪了她一眼,把球杆插进一旁的雨伞筒里,示意自己的妻子去开门。
门开了,丹尼就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杯子,看到门开的瞬间,他又露出了一如既往和善的笑容:“你好,戈尔夫人,我们家砂糖用完了,妈妈叫我来向你们借一些。”
“哦。”母亲接过杯子走向厨房,丹尼看见了坐在地上的莉莉,有些疑惑地发问:“莉莉她怎么了?”
“哦,她刚刚没站稳。”父亲笑着解释,像个慈善的大叔,一点也看不出几秒钟前的凶神恶煞。丹尼忽然响起了什么似的,他自顾自地走进来绕过坐在地上的莉莉,走向这间屋子的一家之主,嘴里念念有词:“对了戈尔先生,之前你问我的......”
他挡住父亲视线的时候,莉莉看到了他比出的手势......快走!
毫不犹豫,莉莉突然爬起来夺路而逃。不过不是逃向门口,而是跑向楼梯。冲进自己的房间后她反手锁死了门栓,胡乱地抓着桌上的东西往背包里塞。
父亲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竟敢忤逆自己!他顾不得之前还有些忧虑的家丑不可外扬了,抽出球杆直奔二楼。
门栓重复着濒临崩溃的哀鸣,显然有人正在撞门。莉莉把匆忙收拾好的背包背在背上,推开窗户。她深吸了口气,一跃而下。
和刚才一样,风成为了自己的助力,托着她缓缓下降。此时此刻风竟然能被她操控了,就像是变成了自己的伙伴,更准确地说,像是新长出的手足。莉莉只觉得四肢都轻盈了起来,她沿着小镇的街道狂奔,目的地是知道却从没有去过的,露卡丝的家。
停在了这栋民居前,莉莉一跃而起,攀上了阁楼的窗户。她还记得露卡丝说过,她住在阁楼里。
“露卡丝!露卡丝!”她轻轻敲着窗户玻璃。
“莉莉?!”不知所以的露卡丝打开窗户,显然被她吓到了。“这里......是二楼呀,你怎么上来的?”
“先别管这些。”莉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离......离开这里?”露卡丝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咀嚼这句话里的意思。忽然第一次见面时的恐惧又回来了,她拼了命地向甩开莉莉的手,缩回那间不大的阁楼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会被杀掉的!还会害了莉莉!”
被杀掉?怎么回事?莉莉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出了点偏差。她一把抱住了还在挣扎的露卡丝。和往常一样,露卡丝缓缓平静了下来,可她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不行......不行......”
“露卡丝。”莉莉抱着怀里的露卡丝,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言语轻柔。“你......能告诉我当初发生了什么吗?”
刚刚平息的颤抖又出现了,莉莉一直抱着露卡丝,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自己一直都在。不知道过了多久,露卡丝很小声很小声地说:“莉莉的话,可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莉莉听到了她连想都不敢想象的,最纯粹的噩梦。
六岁时,露卡丝被妈妈卖给了一个恋童组织。当露卡丝说出那个组织领导人的名字时,莉莉也下意识噤声了。
组织的领导人,是比利时的一位内阁大臣。
十二年前,6岁的露卡丝被妈妈送到了一处城堡,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派对。她被人用铁链拴着绑在舞台上,像只狗一样被大人们放在台子上供人‘娱乐’。自此之后,是她长达5年的噩梦一样的生活。参与活动的人员大多是当地的贵族精英人士,他们衣冠整齐来到‘会场’,嗑药、滥交、侵犯在场手无缚鸡之力的儿童。10岁时,一个大概20岁的年轻男人和她形成了固定关系,他的背景无从得知。一年后,他对即将进入青春期的露卡丝失去了兴趣。
那时的露卡丝被‘组织’里的人带到一处小房间。即将被灭口时,年轻男人和‘组织领导’以为对方的政党工作为条件,救了她一命。
然后她一直沉默寡言地活到了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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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作者的话,我就放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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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写个故事让主角干涉原著剧情,加入接下来的故事。那时候我们的李苏刚刚去过天体海滩,他的飞机刚刚在奥斯陆落地。那时我正在构思案件,构思主角团会遇到什么案件。然后我在那时看到了三种颜色的新闻。
之后我有点担心,我在想这件事是单个国家内会发生的个案还是普遍情况,于是我去搜了搜,也搜到了“露卡丝”的原型,Anneke Lucas。大家可以去搜一搜。
之后让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也让我很担心,担心的是三种颜色的结局会是什么。我一直认为真正可怕的不是消息封锁,而是根本不封锁消息却让你根本不会去了解,就像Anneke Lucas的故事一样。这远比消息封锁更为恐怖。
接下来我心凉了,在我打下这行字的新的一年一月三号,三种颜色的热度早已过去,而我们得到的的结果是什么呢?硬盘坏了,我们只是虚惊一场,什么都没发生。结果死死地锁在了携程的那道坎上,没有超过一点。
啊,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啊,什么都没有发生嘛。
我呸!
那我想问一下,把自己儿女送进五千块钱一个月幼儿园的父母们,他们是为了多大的利益才会拿自己的儿女造谣?我想不通这个问题啊。
后来我看到了网友的一句话。
闭眼盛世,睁眼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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