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三年七月,帝驾幸上林,校阅诸军,后田猎比试,以选精锐。巴郡太守伏泉猎获无数,偶得白鹿,献于帝,帝大喜,加封食邑两百户,后白鹿养于宫中,为帝女万年公主坐骑。
夏风徐徐,雒阳城中皇宫里,伏泉一路忐忑行进,自三日前,夜里将白鹿献于皇帝刘宏后,他在随刘宏回京后,便一直躲于不其侯府里,生怕别人求见,以至于今天来皇宫,也是小心翼翼。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这几日来巴结他的人实在太多,毕竟伏泉竟然猎得了白鹿献于皇帝,这事情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眼看着伏泉可能又要高升,特别是现在雒阳城中关于北征的传言从未减少,自然又会有许多人来找伏泉寻求关系,将家中子弟拉入其身后,实在是令他不厌其烦。
今日,如果不是皇后宋氏再次催促自己,入宫一叙,伏泉肯定还是不会出不其侯府的,只是皇后有令,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子,自然也不敢违令不遵。
宽大恢弘的长秋宫依然如故,只是与伏泉初次来时,却是多了不少生气,如今的皇帝刘宏虽然依旧如历史一样,对皇后宋氏不算太过喜爱,但毕竟两人之间有了皇子,加之刘宏现今也就两个皇子,平时除了在西邸玩乐以外,来长秋宫的时候也是多了一些。
当然,还有一个令长秋宫多了许多生气的原因,那就是长秋宫时常会出现的万年公主刘葭,带着自己的小弟弟皇子刘崇,在宫内外瞎折腾,就如同后世一样,有小孩子的地方,人气自然更旺一些。
“臣见过皇后!”
“一家人尔,何需如此见外?”
长秋宫大堂里,伏泉以臣子之礼觐见皇后,却是被皇后宋氏给批评一通,说他太过见外,入宫理应就当做一家人便可。
不过,即使这样,伏泉也从未对他话语里不要见外而有丝毫大意,随着年龄日长,官位愈升,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少年了,虽说他与皇帝皇后都是亲戚,但是如果他还继续用亲戚对待皇帝皇后,无疑是极为愚蠢的,说不定会因为一时知错,而被人扣上大不敬的罪名,所以自然低调最好。
“大兄!大兄!骑大鹿!骑大鹿!”刚刚坐下,还未和宋皇后细聊,那边捣蛋鬼刘葭便小跑过来,拉着伏泉往宫外跑,要伏泉帮她骑鹿。
鹿自然不是别的鹿,当然是伏泉所救那只白鹿,说来也怪,那白鹿当时不给人随意碰,当然除了伏泉以外,只是令伏泉没想到的是万年公主刘葭,白鹿竟然也让她碰,后来皇帝刘宏见那鹿与自己女儿有缘,再则刘葭要骑马,他可能不敢让才十岁的女儿冒这个险,于是直接把马换成了鹿,让自己女儿随意折腾,比鹿比马温顺,相对骑马危险性不大。
“胡闹!今日《女戒》可读否?”伏泉还未立即回答,那边在上首的宋皇后却是看不下去,大声呵斥道。
想到刘葭回来后天天要骑鹿,可那头鹿根本不领情,一直让刘葭恨得牙痒,天天琢磨怎么骑鹿,一点正经事儿不干,真让宋皇后后悔死了,早知道真不该答应皇帝带这个女儿出去校猎,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
“读、读……尚未读。”小公主被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喝斥一句,登时老实,口中结结巴巴的想撒谎说自己已读女戒,不过话语刚说口,就被宋皇后眼神盯得死死的,想要被母亲抓到撒谎后的后果,刘葭果断的选择说实话。
“那便去读,今日多读一遍。”宋后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除非刘葭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她才会严惩让她知道教训,不然其他时候,都是稍稍加罚一下便可。虽说不是自己的亲女儿,但是再怎么样也是在她没生皇子钱,养在身边数年时间,其实宋后早就将刘葭都做自己亲女儿看待了,既然当成亲女儿,就更舍不得多罚了。
“诺!”小公主虎着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朝着此刻在宋后身边睡着的弟弟刘崇看了眼,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希望自己这弟弟赶快醒来,好陪她一起看书一起玩。
待刘葭走后,伏泉这才问道:“不知皇后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陛下欲北征一事,汝可知了?”
“略知一二,坊间皆有耳闻。”
宋后点点头,然后亲呢的摸了摸躺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的儿子的脑袋,继续道:“此番北征,何氏欲为先锋,那贱人数次相求,陛下不许。若得机会,汝定不可使何氏得逞!”
就这?伏泉听后脑袋一炸,心中骂娘,这点事情还要把自己急急忙忙招来吗?不过,明面上他还是装得十分乖巧道:“诺!”
“嗯!”宋后颔首道,接着似乎想到前几日的事情,语带嘉许道:“白鹿一事,大善也!若为何氏得之,恐又多生事端,何遂高此人善于周旋,骑墙之人,背后相助之人甚多,此番吃此大亏,它日定会报复,汝需多加小心,以防不测。”
“诺!臣谨记皇后教诲!”
见伏泉又这般客套,宋后白了他一眼,不过这次却是并没有再劝他不需如此,然后想起今日招他前来,还有一事,连忙道:“汝已成年,冠礼何日筹备?”
“伯母已选了日子,五日后为大吉之日,此番必须于离京前筹备完毕,余回京时,便已书信于琅琊、扶风,想来宗族长辈此刻应在路上。”伏泉说完顿了一下,看了眼宋后又道:“大父府上业已通知。”
“恩!”宋后回道,如果说父亲那里得了消息,想来这两日宋家该给自己送这消息来了,随后又想起一事,脸带玩味调笑道:“既已行冠,婚事一事亦该筹备,不知阳安长公主会选谁家女为汝妻之?”
额、伏泉尴尬一笑,不知如何作答,他自己也不知道谁家女孩能做他妻子。生于这个时代,他就没想会发生什么正常恋爱结婚的事情,一句《孟子》里面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让他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否则,连父母的命令都不听,你这人岂不是不孝,不孝的名声在大汉传播开,那可真是彻底死翘翘了。
而这一世他父母是死了,只能是伯父伏完来为他准备,而伏完的性子注定是他要听伯母刘华的,想想看刘华可是先帝长女阳安长公主,放着自己这个如今前途远大的侄子在手里,怎么可能轻易就给他安排婚事?起码得是掺杂了能让她满意的政治联姻,依如后来在自己那堂妹伏寿成为皇后一样,没她在里面掺和,堂妹一个小妾生的女儿,能这么折腾吗?
所以,如果没有合适的,估计他得成为大龄剩男,暂时别想娶妻了,大概这也是当初他刚刚出任巴郡太守时,伯父伯母匆忙让人给他物色佳丽为妾的原因,毕竟作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哪方面没点想法,那也太不可能了。
之后,宋后见他模样,也再未说话,两人又聊了一会,伏泉方才告辞,望着伏泉离去的身影,耳边又听到公主刘葭的读书声,她脸上若有所思。
“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摘选自孟子·滕文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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