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郡是楚国西北边陲的一座重镇,自古以来,就处在非常险要的一个位置上,河阳郡往北,是绵延数百里的群山,山势陡峭,只要在重要的碍口放上一万重兵把守,就算百万雄师轻易也过来不得!而河阳郡往南,一直到下一个大的州郡,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楚人常言:千里沃野,十方无峦。
如此重要一个位置,那镇守这里的河阳军节度使,地位有多高,自然也不用多说。
王怀之身为一军节度使,位高权重,掌控河阳军长达十八年之久,虽然地位很高,权势极大,但王怀之的年纪并不算老,今年也不过才四十五岁而已。
王怀之为人一向清淡,颇有雅兴,人也不贪欢好色,只有两位妻子,一位正妻,一位平妻,在楚国官场这风流韵事尽皆传位佳话的国度,已经能算是一位廉官了。
不过王怀之最近这几个月来的心情,却一直不好,话说自从上一次河阳郡闹鬼之后,虽然楚皇邀请了许多修真门派的人前来扫荡鬼患,最后也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但那毕竟是一场大战,河阳郡死了不少的人,人丁也因此锐减,许多人都害怕以后再生事端,纷纷逃往了邻国。
而且就算是剩下的人不走,河阳郡今年的冬天也特别的冷,许多老人和小孩都冻死了。朝廷自顾不暇,哪里有钱赈灾?
只能自己想办法,本来这些都是河阳郡李郡守的事情,不过李郡守自从他儿子死了之后,就意兴阑珊,不怎么理事,王怀之是知道厉害的,也早已把河阳郡看做了自己的基本盘,当然不会听之任之,由它如此衰败下去。
这一日,王怀之心情比往日要好了许多,脸上也微微露出喜色,原来,是他去年刚娶的平妻红玉居然怀上了。
王怀之不像李郡守,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只要养的起,自然没人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更多,听说红玉也怀上了,王怀之心情很好。
红玉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王怀之敢说自己几乎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而且很聪明,很懂他的想法,也有很才能,同时又能守住本分,知道什么事情自己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听说红玉怀上了自己的骨肉,王怀之兴奋地连连击掌,就算从后院出来了,脸上也仍然带着喜色。
他走路生风的来到大堂之中,在坐位上坐了下来,对管家王伯道:“王伯,请你替我去准备一些东西。”说完,就把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拿了出来,递给王伯。
王伯恭恭敬敬的接了,道:“老爷的吩咐,我这就去办。”
说完就自己走了,王怀之仍然兴奋,批阅了一些公文之后,忽然放下毛笔,对门外的伴当道:“赵五,替我备马,和我去城外走走。”
...
虽然数九隆冬,冰天雪地,但王怀之本来也是身负武艺之人,从小强身健体,自然不怕这点寒冷,他一路和赵五一块,两人两骑,毫不声张的离开了河阳城。
三天三夜的大雪昨夜刚停,空气中还依然弥漫着刺骨的寒冷,王怀之举目四眺,只见山河一片银霜素裹,便一路走,一路吟诗,自吟自品,颇有一番情趣。
就这样两人走出了城十五里,来到了一个小山坳,王怀之看看天上的太阳,道:“天色不早,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就在这时,忽然前方的小山坳中传来一阵凄惨的哭泣之声。
这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是个年轻的少女,王怀之眉头不由一皱,马鞭一指,对身旁的赵五道:“去看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五闻言连忙点头,策马跑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之后,才面露沉重的表情走回来道:“大人,是小山坳中的这个村子,里面一户人家的人死了,那人死后,只留下一个女儿,没有人照看。”
王怀之听完之后,无奈的摇摇头道:“原来如此,也罢,和我们无关,我们走吧。”
说完他就要离开,却只见赵五并没有一同驱马,反而对王怀之拱手行礼道:“大人,依属下所见,这个人死的有些蹊跷,而且,这已经是村子里第五天连续死人了。”
“什么?”王怀之闻言,不由一愣,立刻牵住了马缰,有些狐疑的回头看着赵五,问道:“你确定这个村子,连续五天死人了吗?”
“大人,千真万确!”赵五肯定的回答道。
王怀之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对他道:“如此看来,这事就有些蹊跷了,也罢,赵五,我们一起进村看看吧。”
进了村之后,王怀之才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这个村子其实早在七八天前,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找到一个身体还算健朗的老丈,王怀之对他拱了拱手,把老丈吓了一跳,连忙回礼道:“这位大人,您..有什么事啊?”
虽然王怀之没有身穿官服,但一身官威还在,加上养尊处优,身体高大健壮,一看就不是平头百姓。
见自己似乎把老人吓住了,王怀之连忙笑道:“老丈不必害怕,本人姓王,是郡里的官吏,今天无事,和友人出城闲逛,没想到却遇到村里似乎发生了变故,就想问问老丈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就回去向郡守大人禀报。”
“原来是郡里的老爷!”老丈一听,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愁容满面的道:“这位老爷,您有所不知啊,我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也是唯一的一个童生,其实早在三天前我就想去郡里了,可惜大雪封路,老头子过不去!大人,这是一场瘟疫啊!”
“瘟疫!”王怀之一听,顿时被吓了一跳,道:“老丈,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确定这是瘟疫?”
“大人您不信吗?”老者一听,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意外,道:“大人,我是亲眼看过的,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和前面四个的死状一模一样啊,不是瘟疫,又是什么呢?”
听老人这么一说,王怀之也不由相信了三分,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对身旁的赵五道:“走,看看去!”
说完,也不管老头惊讶的眼神,向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一间非常矮小破败的草屋,在这样冰天雪地的数九隆冬,屋子的主人似乎也没钱烧炭,和外面几乎一样寒冷。
看见这屋子里乱七八糟的环境,还有一股刺骨的草药味,王怀之的脸色顿时皱了起来,心情也变得恶劣,他突然生出一股内疚感,自己治下的百姓还生活的如此糟糕,他居然有心情到城外闲逛,不过也正因为出来闲逛,才看见了这个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
屋子里非常破旧,也有些昏暗,没有别的陈设,只有一张大床,床边上,有一个破衣烂衫的少女,正哭的非常伤心,而床上,则用茅草席裹了一具人体,明显是那个死尸。
以目光扫了赵五一眼,赵五点点头,放轻脚步,走到少女的身边,说道:“姑娘,请节哀!这是我家大人,听说村里发生了瘟疫,想要了解实情。”
少女一听,便眼泪汪汪的站了起来,道:“大人,我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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