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哒哒”的三轮车声,吴晓明迅速从被窝里起身——
他听出是宁老大到了!
昨天夜里,宁远富喊他到城里玩,先是大喝一顿酒,接着跑到桑拿中心-打麻将。老婆曾玲玲8、10、11点—打来三次电话,催他-回家,他都说“谈生意,谈完就回”。
本身喝下八成量的白酒,加上老婆时不时电话“骚扰”,他发现总是抓一手臭牌。最倒霉的一把牌,他起手-摸到前三听用,能“地胡-耍钓”,却被宁老大“无用-天胡”胡牌…
刚过11点,他带的两千元现金已输光。一个人独赢的宁老大正在兴头上,从面前数出20张100元纸币,扔给他,要他接着玩?
他原想输光—走人,看见“借款”-便寻思扳本;加上担心另外两个输钱的牌友说闲话,看不起他?
他便关掉手机,抖擞精神继续赌—
待到下半夜一点钟,他不仅赢回本钱,还倒赢800元!
他借上厕所之际,打开手机,看到3条短信-内容一样:
“你今晚不回来睡,永远不要再进家门”。
老婆的三道通牒吓得他酒醒一大半。他回到牌桌上,立马还清赌债,不管宁老大怎么劝,坚决—要回家!
为了不造成“赢钱即开溜”的坏影响,他留下六张一百的-请吃夜宵、付住宿费和台子费。
宁远富等人看出—他实在要走,而且出手大方,也就不再挽留…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出租车,花去两百元“包车”,才于凌晨两点半回到妙岭家中。
妻子已睡熟,他蹑手蹑脚钻进客房,蒙头便睡—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将他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接听之下-大吃一惊:
妻子焦急且伤心地告诉他,袁明军昨夜死了—浑身是血,派出所正在调查?金洪磊不见了。要他尽早赶去袁家,帮忙料理后事!
他握着手机,脑筋转得飞快-要不要通知“宁老大”呢?
不通知吧?他怕宁远富责怪他“不够朋友”—
远富当年对明军老婆柳光兰爱得要命;后来兰兰莫名其妙失踪了?远富抗不住父母之命,只好“勉强”娶了曾明娥。但远富对兰兰恋恋不忘,酒一喝多就和他谈心-痛哭流涕!
后来,妻子选中屠夫袁明军,“逼他”给柳光兰提亲?他打心眼里—极不愿意。缘由在于顾虑:
兰兰一旦嫁到妙岭袁家,和宁老大势必形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局面,依远富那个火爆脾气和痴情兰兰的心思,说不准就会闹出事端,对宁、袁两家人-都不利?真到那一天,自己成人之美的善举,岂不变成埋下祸根—作恶?
但他又不便将“顾虑”说给妻子听。他曾在宁老大面前发过毒誓-如果说出宁和柳的感情纠葛,他不得好死!
最终,他拗不过玲玲,而且明军人品、家境都很好,便去袁家说媒…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柳光兰和袁明军—交往、结婚、添女儿,幸福美满地过着小日子。他也经常观察宁老大的反应,宁似乎忘记了和柳的过去,再未向他提及-对兰兰的爱恋。
日子一久,因为他夫妻二人的关系,吴、宁、袁三家—越走越近,3个男人成了好“兄弟”;三个女人也亲如妯娌!
俗话说,人嘴有毒,说好的-不一定准;说坏的,往往就会应验。
他当初说过的“三长两短”,被一场诡异的交通事故印证了?袁明军落下-高位截瘫;宁远富—愧疚不已。
对明军翻下河堤,他一开始怀疑是宁老大故意施为?他曾含蓄地单独和明军讨论过-事故的成因,明军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不能怪宁老大”;而且说“袁家欠老大-太多情,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只有等下辈子”。
而宁老大跑袁家—更勤了,还经常花钱买东买西送去,比他吴家还贴心。后来,金矮子“招亲”进袁家后,宁才去的稀疏一些…
现在明军突然过世了,估计宁远富还在城里桑拿里-睡大觉?即使他不通知,宁老大也迟早会晓得这一噩耗,肯定会骂他“不够朋友、不是兄弟”!
通知吧?似乎有些不妥—
按农村习俗,“家中死人”消息,应该由死者直系亲属通知亲朋好友。
他只是朋友,而且未受兰兰托付,按理是不宜多嘴多舌的。
据已往观察,他和宁老大在明军家喝酒,兰兰从不上桌面,而且对宁不冷不热的,甚至还避着;他一个人在时,兰兰则热情许多?这说明—柳光兰根本不想见远富。
如果他擅自通知,宁老大一定会尽快赶到袁家,但那样-会不会“刺激”到兰兰呢?
柳从夫伤到夫死,已经饱受痛苦煎熬、伤心透顶,在这一非常时期,一个她不愿意看到的人在她眼前晃,对她简直是雪上加霜…
“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管她,先给宁老大打电话,喊他帮忙要紧—他有三轮车,买丧礼用品方便。”他想到这里,立即拨打宁远富手机—
果然,宁老大在电话里-显得非常震惊,当即表示:
马上赶回妙岭,让他在家等着,一起去袁家!
昨夜的酒劲儿还未完全消失,加上打麻将熬到下半夜,他打完电话-如释重负,便又赖在床上闭目养神…
“曾专干、曾专干在嘛?”一个陌生男声在门外寻问?
“谁呀?她去袁明军家了。你等等-我马上出来…”吴晓明快速套好衣服,大步来到堂间门口:
门前站着一个中等身材,剃着平头的年青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请问你是曾专干丈夫-吴晓明呗?我是刑警大队的吴天放。”小平头问。
“刑警-找我有么事哎?我是吴晓明-”晓明答应着,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昨夜赌博的事情,被人“举报”了?看来人语气这般客气,似乎不像…
“你昨晚上在干什么?”吴天放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为‘赌’。刑警是管破案的,连打麻将也管?”吴晓明揉揉眼睛,心想:
“还是老老实实讲,争取一个好态度,到时候找人‘讲情’-也方便些…”
“北伏派出所的倪所长在车上,要不要‘喊他’过来?”天放看出晓明在犹豫什么-施压道。
“吴队长,我俩是宗家。倪所-我也熟!你问一样的-”晓明套近乎道:
“我昨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城里-玩到下半夜,后来一个人包车回家—都两点半了。”
“和哪几个朋友呢?”吴天放追问。
“有我村上的宁远富-他请客吃饭,还有北伏街上的舒大鹏和耿万青。我们四个人在澡堂子打小牌…”吴晓明声音越说越低。
“中间-有没有人离开一个半小时以上?”天放问:
如果宁远富开三轮车来回妙岭一趟,再加“作案时间”,没有90分钟以上,是无法办到的。
“没有啊!我们一直在包厢里-打牌。”晓明立刻回应:
“我刚才听到宁远富三轮车声音,他应该回来了。吴队长可以找他问—我保证‘没说谎’!”
“他和倪所在警车上,我们会问的。-你家和袁家关系很深,你对袁明军‘突然死了’,怎么看?”吴天放语气平和一些:
事实上,宁光头已经说过昨夜的活动情况,和吴晓明讲的基本相符,意味着-宁在和吴分开之前,没有作案可能。但是,在舒、耿两人熟睡之后,宁光头还是有可能驾车回妙岭“杀人”的?
他之所以问吴晓明的看法,是希望能通过屠夫的熟人,找出更多的线索或嫌疑对象,如果晓明直接指向“宁远富”,则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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