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北拙其余几人纷纷离开,只有杨起一人守家。松林之内,青光霍霍,倏地一剑刺出,依是平淡无奇,但相较以往,招式愈发凌厉迅捷,使得白子苏称赞不已。杨起并不自满,只因深知愚公六剑并非重在招式,而在意境,唯有做到剑出法随,这招愚公起剑势方才算是略有小成。由于白子苏从未练过,故而那番境界只有依靠自身领悟才可圆满。
白子苏说道:“你的起剑势招式已是相当娴熟,但终究不能达到剑出法随的境界。以你的至纯至真禀赋,若要臻至,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眼下老夫最关心的是你的修为一事,倘若按部就班练习愚公六剑,虽颇有效果,但难成气候。在十五岁达到二元气鼎,放眼大周王朝,的确算得上天资不错,但若要正面更高层次的天骄,只怕稍逊一筹。你既是老夫亲传弟子,应当来日笑傲天下,可不能永远埋没在大周这弹丸之地。”
杨起闻言,心头一惊,说道:“大周王朝地大物博,人口百亿,可谓是当世鼎盛巅峰,无人能及,居然还算不得最高层次。不知师尊提到的那等层次,究竟蕴含着何等的力量。”自幼生活在石王村里,接受的文化熏陶均是国家繁荣,军事发达,实是当世魁首。而当下师尊之言,竟是被贬得一文不值,十五载的教化,令他一时难以适从。
白子苏说道:“以你当前的眼界,认为大周王朝乃是世间巅峰,合情合理,无可厚非。但你只需知道,无论如何,大周的彼岸大能只是屈指可数,然倘若放在更高层次,所谓天下,彼岸境界终究不过强者门槛。简而言之,每一位大能高士,只是勉为其难称为强者,拥有在这世间开立门户的资格罢了。老夫生在太古,那个时代,天骄纵横,九天至尊亦有足迹,可不似如今,至尊难见,无迹可寻。”
杨起心头翻云覆雨,难以置信,本以为圣尊等人,大是当世巅峰强者,岂料在这苍茫,竟有九天至尊。那是一个始终处于传说的境界,即便是强如商若愚等人均忌讳不提,生怕无故招来祸端,得不偿失。但杨起曾从师娘秦姿那里得知,九天至尊,当今已是无迹可寻,自天朝覆没,便是沦为传说,无人亲见。如今闻白子苏之言,岂料当今世人竟是坐井观天,眼界有限,至尊并非传说,而却是真真的活在世间,只是那等层次,俗人难觅。
白子苏说道:“今日之言,目的只在令你开阔眼界,知难而上。你需谨记,未来的道路永远不会一帆风顺,总是充满着无尽的坎坷,需要你奋勇向前,披荆斩棘,方能证道。实不相瞒,倘若老夫再沉睡千载,便可回到鼎盛时期,拥有纵横捭阖的资格。但天道如此,时代沧流,老夫若是错过,只怕一生都无法推开那扇神话大门。而跟老夫有此般念头之人,数不胜数,相信不久的将来,今世的和平终究湮灭,一场天道风波,无可避免的降临天下。”
杨起深知白子苏之意,故而说道:“天道将乱,世间颠覆,一场大战将会难免降临,但凡活在穹下,均被卷入其中。师尊之意,是让弟子好生修行,唯有如此,方能在即将降临的大战中存活下来。而大战虽是灾难,但同是道缘,因为有利可图才会引发祸端,弟子需要做的,便是在祸端之中图利富己。例如,师尊提及的那扇神话大门,大战将起的根源所在。”
白子苏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笑容,不住赞赏说道:“想不到你的天资虽是愚钝,但竟有这般出人意料的悟性,相当难得。正如你说,我们现在的一切准备,均是为了在即将降临的大战之中图利富己。但倘若不出意外,那场风波的规模将是史无前例,令人生畏,如若没有充足准备,最终不过身死道消。福祸相依,本就是世间天道运行规则,不足为奇。根据老夫当年的推演,留给我们的光阴怕是已经不多了。”
杨起此刻心情复杂,不知何去何从,天道机缘自是紧要,但他当前想的终究只是揭开身世,寻找父母,认祖归宗。此并非优柔寡断,而是自幼所有失去父母的孩子产生的向往,童年总是被旁人嘲笑奚落,若是父母真的落在黄泉,自当没有办法。但如今得知并非如此,有了盼头,身为儿女,应当不顾一切的去寻找真相,与亲生父母见面团聚。但杨起向有教养,深知感恩戴德,白子苏这般待他,只盼让他傲视群雄,故而不想令其失望。
白子苏似是得知杨起心中犹疑,说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弱肉强食,天道如此。无论你有何抱负,终是需要实力去完成,倘若没有足够实力,无论何等理想,都将化为乌有。老夫不知你心中有何顾虑,有何念头,但其实并不影响你踏上巅峰。从古至今,无论何方神圣,都是完成一个又一个的目标方能造就。你现在好好想想前方,无论甚么问题,均是需要至强实力,否则到头来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杨起暗暗寻思,只觉白子苏之言当真是大有道理。尽管能揭开身世又当如何,倘若没有足够强悍的实力,某些层面是无法触及的。况且祖父在临死之前说过,当年那位托孤的是一位中年将军,如若不出意外,应是生父麾下,否则不可能那般舍生取义。而既是如此,足以说明自个来历不凡,必是金陵望族,此等层次,可谓是常人无可能及。他对于昔日恩怨情仇并不了解,但能牵扯涉及到贵族层面,个中纠纷定非寻常,甚至以后他可能要正面的是一群高高在上的达官贵族。
金陵向来瞧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险象环生。在这杀机四伏的大周帝都,仅仅生存便已千难万难,更别谈要执行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事情。而倘若自个能有圣尊那般实力,海阔天空任鸟飞,放眼大周王朝,又有几人能够阻挡。念及此处,杨起目光如炬,神色坚毅,望向白子苏认真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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