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怎么可能?”
听完副教导员的话后,我对夏忠兵叛逃消息的惊愕,远远超过他遭遇不幸的消息。
因为早上在洗漱间里莫名其妙地看到他,我当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为此还专门给一连去过电话,借以证明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没想到的是,他虽然没有死,却带着枪跑到苏联去了,对于部队来说,这绝对是重大的政痣事件,关系到对整个部队的思想教育问题。
看到他一脸惊愕地脱口而出,副教导员问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不会跑到苏修去呢?”
“他出身贫农,政痣思想觉悟高,革命意志坚定,还是学习主席语录的积极分子,怎么可能叛逃到苏修去呢?”
副教导员沉声道:“你不能只看表面现象,有些反革命分子就是善于伪装自己,刚才营长已经赶到一连,正在对一连的战士们进行调查,我只是想听听,在新兵连期间,你是不是听到他有什么反动言论?”
“没有,绝对没有!”我十分肯定地答道:“他还经常上自己出生晚了几年,没有赶上珍宝岛保卫战,否则要好好教训苏修那帮狗日的!”
“那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亲朋好友,利用写信的时候,对他说过什么反动言论?”
“这个......我没听说过,应该没有吧?”
“在新兵连时,你觉得他与谁的关系最好?”
新兵训练期间,由于大家都是刚刚到部队,互相都不是很熟悉,除非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并且读书时是同学,否则当然是与本班的,也就是同寝室战友的关系最好。
当然,在一个班八名战友中,也会因为性格和爱好,还有就是上下铺的关系,也有亲疏之分。在我们班上,关系最好的应该是我、付小军、陈雄、龙国庆和夏忠兵几个。
听到副教导员说夏忠兵叛徒了,我心里一慌,言不由衷地说道:“他和陈雄、龙国庆还有付小军的关系最好。”
没有办法,那可是重大的政痣问题,我只能首先撇清自己。
“行,”副教导员说道:“对于夏忠兵的事,不要到处乱说。你先出去,把陈雄叫来。”
“是!”
我赶紧跑到炊事班,看到陈雄正在切菜,立即更炊事班长打了声招呼,说副教导员让陈雄到营部去一趟。
等陈雄跟着我走出炊事班后,我轻声警告了他:“哎,听说夏忠兵叛逃到苏修去了......”
“啊,这怎么......”
“嘘——”我拽了他肩膀一把:“你就不能小点声?”
陈雄瞪着一双惊愕的大眼,却把音量压到最低:“这怎么可能?听说他爸爸是县体委的副主任,妈妈还是全国妇女三八红旗手。对了,他还有个叔叔在县武装部工作,绝对根正苗红,怎么可能叛逃呢?”
“我也不知道。你快上去,等会副教导员问话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胡说八道。”
“哦。”陈雄有些担心地问道:“老张,他要真是叛逃了,我们不会受到牵连吗?”
“你当劳资是部队首长,受不受牵连我说了算?”我把他一推:“快去!记住,能说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千万别口若悬河,就像自来水拧开龙头似地没个停。”
“嗯,我知道了。”陈雄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问我:“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副教导员找你单独谈话,我陪你去送死呀?”
陈雄挠了挠后脑勺,深深地叹了口气,忐忑不安地朝营部走去。
等他走进营部后,我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寝室,赶紧把耳朵贴着墙壁,希望能够听到他和副教导员在隔壁说些什么,遗憾的是什么也听不到。
就在我抓耳挠腮如坐针毡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汽车的马达声,那动静好像不止一辆车。
在我当兵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记忆中一次性进入营区最多车辆的,就是那次付小军失踪后,地方公安和团部同时开了几辆吉普车来。
我立即跑到窗口一下,顿时惊呆了。
首先驶进营区大门的,是两辆吉普车,后面是两辆解放牌卡车满载着荷枪实弹的其他部队战士,他们个个表情严峻,像是如临大敌一样。
很快我便听到隔壁房的营部里,传来副教导员跑步下楼的声音,作为文书,我立即转身跟了下去。
当我跟着他来到操场上时,才看到团政委从前面的吉普车上下来,我们的教导员,也就是现在的政痣处副主任,从后面的那辆吉普车跟着下来。
“政委,”副主任走到政委面前,用手示意了一下营部所在的营房:“请先到营部坐一会,我安排一下。”
政委一脸阴沉,一声不吭地朝前走去。
副主任立即朝副教导员使了个眼色,副教导员立即转身在前面带路,我赶紧闪到一边。
副主任朝第一辆卡车上的战士一招手,三十多个战士鱼贯地从车厢上跃下。他又走到门岗前,对站岗的战士说道:“回到班上去,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准离开寝室。”
“是。”
他又转身对从车上下来的两个干部,从他们的装备上看,像是连级干部,说道:“你们去接管二号、三号岗哨,同时在三栋营房门口设岗,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他没有去管后面那辆卡车上的战士,看到我站在操场上,眉头一皱,喝问道:“你站在哪里干什么,还不回到寝室去?”
“是。”
我赶紧转身,跑步回到自己的寝室,在路过营部门口时,听到政委在打电话。
我不敢在门口逗留,赶紧回到自己的寝室,心想:别看陈雄那个火头军平时大大咧咧的,今天还真让他说中了,不仅仅是我们班上的人要受到牵连,看样子整个营都要被控制起来了。
那时正是批林批孔刚刚开始,不久前林彪叛逃出国,机毁人亡在温都尔汗,这里又是中苏边境,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个士兵叛逃时间,别说是团部,我估计师部、军部乃至整个军区都十分紧张。
团政委带着副主任来到营部,估计团长、参谋长和政痣处主任已经带人赶到一连去了,连距离边境两百多公里的营部都换了人,恐怕整个一连都要被撤换下来。
营部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被勒令待在寝室不能出来,整个营区更是没有我们营的人,但政委和副主任从团里带来的人,却不停地在整个营区巡逻,那场面真有点让我感到不安。
如果夏忠兵真的叛逃,全营都要为此受到牵连的话,我们这些老乡无疑将成为重点审查的对象,这尼玛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事吗?
本来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但整个营区,包括政委他们来到的两卡车的战士,谁都没提吃饭的事。
一会副主任也走进了营部,这次不用贴着墙壁,我都能听到政委在隔壁大发雷霆,具体内容听不清,肯定是在训斥副主任和副教导员对部队管理不严,思想工作做得不够。
我心里忽然担心起来,我们的教导员刚刚升任副主任,不会因为这事又给降职回到营里来当教导员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政委近乎于怒吼的声音:“去,把张子晨给我叫来!”
因为他喊到我的名字,所以听得特别清楚,我顿时就懵了:怎么政委还知道我的名字?这个时候喊我,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会副教导员就冲到我寝室门口,铁青着脸对我喊道:“张子晨。”
“到!”
“快到营部去!”
“是!”
看到副教导员的那张脸,我的心里就慌了,就算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夏忠兵的叛逃,与我有什么关系,政委这个时候把我叫到营部去干什么。
等我走进营部,刚抬手向政委敬礼,还没来得及开口报告,政委就瞪着一双大眼问道:“你就是张子晨?”
“是的,首长。”
“你今天早上打电话到一连去找夏忠兵干什么?”
晕死,我尼玛怎么就完了这个茬?夏忠兵叛逃后,部队肯定要展开全部调查,而一连在前线,连部电话属于战备电话,每一次通讯都是有记录的。
“报告首长,因为好久没看到他,所以我打个电话问问他的连队的情况。”
政委目光如电地盯着我,让我心里直发毛。
“他下连队也有三个月了,你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书信和电话往来,为什么单单在他叛逃的时候,你给他去电话?”
这尼玛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我也是怕他出事,鬼使神差地打电话到一连去找他,这下好了,就像当初付小军的事一样,我被卷进去已经是在所难免了。
政委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我只得答道:“报告首长,我......我又不知道他会叛逃。”
政委冷声道:“你们这批新兵分开后,你从来没有跟其他战友联系,也没有跟夏忠兵联系过,但就在他叛徒的同时,你却独独给他去了个电话,这恐怕不是你只是想问问他在连队的情况那么简单吧?”
我这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话已经说出口,我又不能改,更不可能把在洗漱间遇到夏忠兵的事对政委说,否则,他一定会在认为我是胡说八道的同时,更加怀疑我与夏忠兵的叛逃有直接关系。
虽然我救过副教导员的女儿和爱人,但他那副阴险的样子,让我感到不可信任,我只有把哀求的目光投向副主任。
副主任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一会就从我的目光中察觉出了什么,他对政委说:“政委,他在我身边待的时间长,要不我带他到隔壁单独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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