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寒家的三徒弟,绘心,在兮泽战神受伤了之后,便一直都不大正常。比方说,她从藏书阁回来之后,就一直有些神神叨叨的,突然就跑去找了苍寒,说想要跟兮泽单独待段时日,期间,希望众位神仙回避,谁都不要打扰他们。
苍寒只觉着奇怪,问了为何,结果这个三徒弟说了一堆煽情言语,害得一向心性淡泊的苍寒星君也落了二两泪水,竟是稀里糊涂地准了。
于是,那放置兮泽战神养伤的偏殿,竟是被层层叠叠的莲叶给包了个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绿色花苞。
饶是太极宫里的仙倌仙娥们都是极有规矩的,却也未曾看到过这等奇观,再者,自家的宫殿都被一个外来的神仙那术法给包了一层莲叶,委实不像话,便慌里慌张地报到了太极天皇大帝跟前。
前头苍寒虽答yīng
了自己那个乖徒弟的请求,但事儿一过去,心里委实有些怪异,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因此,那报信来的仙倌到时,苍寒正坐在太极天皇大帝跟前跟他说着这些种种异常,还指望着太极天皇大帝能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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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sp;听了仙倌来报说,偏殿被莲叶给包了,苍寒一个激动,差点从椅子上栽了下来,与他平日里的淡泊模样大相庭径。
苍寒和太极天皇大帝一道儿站在了那偏殿外,看着那果然被自己那好徒弟包得跟个绿色大馒头一样的偏殿,心里一阵阵地都是不安。
太极天皇大帝眼瞅着这绿色大馒头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能接受这是自家偏殿这个事实,苍寒在一旁站着虽然急得热锅蚂蚁似的,却也不好造次。正当众位神仙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时,灵威仰和云织也不知何时站在了这偏殿外。
据说这仙倌们,虽然早几日发xiàn
了自家偏殿给用莲叶包成了馒头,但个个儿也是见过世面的主儿,以为是那个绘心仙子在施用什么术法。结果眼见着这馒头一包就是五六日,这才觉出不对来,便去报gà
了太极天皇大帝。
苍寒因着绘心说想要单独跟兮泽待几日,便早早地交待了灵威仰、云织与钩沉,相约不去瞅一眼,省得大家又互相忧心。结果,果然大家都没来瞅,果然就有些不对头儿了。
太极天皇大帝还沉浸在自家偏殿变成了一绿色大馒头的悲剧中,灵威仰却是向来没有什么好耐性的。于是还未等主人反应过来,灵威仰便使了术法,毁了那包裹得严实的莲叶。
结果,那外层的莲叶破碎开来,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便又迅速地合拢在一起,就好像不曾被破坏过一般,依然将偏殿包成了个大馒头。
见状,众位神仙皆是吃了一惊——未曾想过,绘心的修为竟是能使出这般的术法,连青帝都不能轻易化解。
最后,那莲叶结界,竟是青帝加注上了上古神力,才将它化解。
众位神仙踏入偏殿的一刹那,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偏殿之中,引魂灯一盏一盏地摆在玉床周围,足足有九十九盏,星星点点好似落下的萤火。
玉床之上,鲜血淋漓,仍有血滴顺着玉床往下滴,再看床上,早有几道干涸的血迹。兮泽战神赤着上身,心口之处有一个血手印,仍能看出心口处曾有一个创口,现在已经几近愈合,他的身上有手指拖过的血痕——显然是绘心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而绘心呢?她身上的白衣早已沾满了血,躺倒在那一片引魂灯中间。
“绘心!”云织惊叫了一声扑了过去,她颤抖着手想要扶起绘心,却看到绘心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衣裳的前襟,早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云织的手颤了又颤,她闻到这九十九盏引魂灯中,都散发着淡淡的莲香,放眼望去,每盏引魂灯里,都有一滴血液在里面漂浮着。她终是将手按在了绘心那一片血的前襟上,那里是心的位置,那本该有颗跳动的心的——现在,没了。
“绘心——”云织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灵威仰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云织,他是见识了多少鲜血与杀戮的上古帝君,却在这一片鲜血之中眩晕了。
他伸出手,想要将绘心拥入怀中,可他的手刚刚触摸到她的一片衣角,她却突然消失不见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神仙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了一朵焉焉的莲花,素白的花瓣,花瓣的顶尖一抹淡淡的碧色。
“绘心……”苍寒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他竟是不知dà
,他这个徒弟原来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以一身之力维持九十九盏引魂灯几天几夜不灭。
将那朵莲花捡起捧在手中,苍寒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偏殿,灵威仰急切地想要跟过去,奈何云织在他怀中依然昏迷不醒,他只得抱了云织回去。
只余下太极天皇大帝,站在这九十九盏引魂灯当中,看着玉床上依旧昏睡着的兮泽。他上前查看了一下兮泽的脉息,很是平稳有力,细细看他胸前的那几近愈合的创口,再看了一眼依然散着莲香的引魂灯,不禁大为叹息:“兮泽,你没有看错。她,确实配得上你。”
能够以一己之力换心给兮泽,运用了术法使他伤口愈合,那九十九盏引魂灯中,竟是每一盏灯中都有一滴心头血,以维持它们能够不熄不灭。能够做到这些的神仙,委实不多,更何况,她还只是个修为不过一万多年的小仙,连个上仙都不是。
太极天皇大帝双手结印,在偏殿重新布下了一个结界,吩咐着一众仙倌守在这偏殿好生看顾,一丝一毫都不得怠慢,说是守个三天三夜,兮泽战神怕是就醒来了。
一池天河水,灵气充沛,只是那水中的莲花依然是病病殃殃的模样,不复往日挺拔。
苍寒只看着这池中的莲花,脑中混乱得竟不知所以。
当时绘心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时,他竟没有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儿来。现在想来,那日她对他讲的那些话,句句都在道别,可他看着她长大这一万多年,他自诩最过了解这个徒弟,可他竟是没有看得出来。
他这个师父当的,委实不合格。
她居然生生地自己去扛了所有的事情,没有朝他透露半分。其实,她从藏书阁中出来时,心中大概就有了这样的主意吧。
他收她做徒弟这万年来,旁的神仙都道他收的委实不好,天赋太过招了那般旨意,后来居然连那能力都没有了,还招惹了那么多的麻烦,让他操了许多的心。其实,那个孩子最为懂事,到了最后,居然都还想着不让他这个做师父的操心……
苍寒只觉得浑身冰冷,望着那池水中的莲花,那病恹恹的模样,怎么都不像那个眼睛清亮犹如夜空中的寒星般的少女。
当初她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脆生叫着“师父”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怎么突然间,她就成了这般模样了呢?
自己身为司命星君,到底也还是没有算出自己徒弟的命途。
“她为了他,居然真的能伤害自己到如此地步。”灵威仰不知何时到了苍寒的房里,看着那有些萎奄的莲花,眸中一阵黯淡。
几十万年前,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投入另一个怀抱,已然以为尝尽了这世间的苦头。这么多万年来,他满心装的都是那个女子,并且以为他会一直满心满怀都是她,直到他遇见了那朵傻里傻气的莲花。
明明天赋异禀,却偏偏不能口说命途。可她却又口无遮拦,天天被天雷打得满地滚,却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他曾以为那是心爱的女子转世,依着那淡淡的一点熟悉的感觉偏执地相信。他早就动了心,却只是不肯承认,所以他得知她其实不是他以为的那个神女时,他那般偏执地以为她骗了他——其实,是他自己骗了自己而已,骗自己说她就是空桑,骗自己说自己还是那般痴情万分,其实,不过是他变了心。
他终于面对了自己的真心,却好像已经晚了——他又一次地看着心爱的女子,站在旁的神仙身侧,言笑晏晏,他的心又一次绞痛万分。他终究是又晚了一步。
他看着她为兮泽痛苦万分,看着她闯入天牢变成一副大家都认不出的模样,一袭绿衣神mì
犹如密林里最隐秘的藤蔓,浑身暴涨着莫名的力量,双目幽绿却毫无焦点,手中拿着那旁的神仙根本看不到的软剑,形状疯癫。他曾以为那就是她能为兮泽做的极致了,没想到,他终究是料错了。
将九曲还魂花给绘心的时候,他隐隐有些不安。但他斩钉截铁地对她道,她不准伤害自己,否则他就将她带离兮泽身边。
他在暗中期盼着其实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爱兮泽,他料错了。
他后悔了,他不该将那九曲还魂花给她,就算他还是只能看着她为旁的神仙失魂落魄,可,那毕竟是活生生的她,而不是,现在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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