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性命,什么辜负?”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苍寒身后响起。
苍寒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方才沉思太过,居然没有觉察出兮泽的气息——也可能是兮泽有意收敛了他的气息,故yì
为之。
“你怎么跑来了?伤可好全了?”苍寒望了面上略略浮了焦灼之色的兮泽,答非所问地问了一句。
“你不必强拐话题,我问你,绘心呢?”兮泽定定道。他这几日被太极天皇大帝拦在太极宫里,美名其曰让他好生修养,可他却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被隐瞒了,却又不敢往深处猜了去。
太极天皇大帝到底拦他不住,他便直奔这司命府来了,不知怎地,就绕到了这里,恰巧听到了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他的心突地跳得竟是缓不住。
苍寒未曾出声,灵威仰却突然一阵风似的到了他跟前来,紫色的衣袖拂过,“啪”的一声,兮泽本不曾将注意力放在灵威仰身上,竟生生地挨了他一拳,面上一阵火热紫胀,唇边也溢出了一缕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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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苍寒上前拦着,他最是担忧的事,眼瞅着就要生生地发生在面前。
灵威仰瞥了一眼苍寒,又怔怔地看了一回莲池中的莲花,却未曾再动手,只伸手指了兮泽,沉声道:“你到了这里,都不知dà
绘心在哪儿吗?!”
他很是失望,这个战神,绘心用了大半条性命换来的战神,他居然连她的气息都觉察不出,她知dà
了,是否会后悔如此作为?
兮泽伸手抹去唇边的血迹,从他踏入这里的第一步开始,他就觉察出了绘心身上的一缕微弱气息,那气息微弱到,让他甚至以为那是错觉。所以,他就当它是错觉了。
绘心那般活泼热闹,怎么会只有那么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好似……好似……命不久矣……
他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想下去。
“好,既然你不知dà
她在哪里,那就让本君来告sù
你,她在哪里!”灵威仰难得有如此激动的时候,一双眸中散出骇人精光,原本怒指着兮泽的手指,刷地一下转向了莲池,“你好好kàn
看,她就在那里!她就在你身边的莲池里!她离你如此之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居然都看不到她!”
兮泽转眸看了一眼那莲池,里面立了一朵莲花,素白花瓣,顶尖儿一抹淡淡的碧色。可那怎么会是绘心?她的原身,莲叶亭亭青翠绵延数里,花朵饱满鲜嫩,就算不化作人形,瞧上去也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可这朵莲花这般形容憔悴,莲叶稀疏,一副孤苦伶仃风一吹就散的样子,怎么会是绘心?
他的心好似有千百只手在那里撕扯着,疼得已是麻木了。他抬起头,回眸看了一眼灵威仰笑了,一双桃花眼分外动人:“你别骗我了,这怎么会是她?”
灵威仰愤nù
地差点又捋了袖子上来了,被苍寒拼死拼活地拦住了,便只见兮泽自顾自地继xù
对着灵威仰笑道:“你虽不承认,我却是知dà
你一直喜欢她。你把她藏起来就罢了,何苦又这么咒她成这个丑样子?”
“我咒她?!”灵威仰的怒气直冲头顶,他真是很不能再好好地上前去教xùn
那笑得一脸花儿似的兮泽,可那是绘心拿命换来的,他不能动他。“这个丑样子?!兮泽战神,若不是因为你,她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她又傻又笨,灵力低微,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话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弱,在战场上都是从来流血不流泪的战神,此刻却是眼眶微红,一滴眼泪在他的眼中摇摇欲坠。
这滴眼泪,也好似甘霖,熄了灵威仰心头怒涨的火,心中却是憋屈更甚,有怒无处撒,却又不忍心再往莲池看去,竟是拂袖而去。
苍寒望着灵威仰的身影从眼前消失,这才回转过来瞧了一眼兮泽。
这个威风赫赫的战神,已跌至莲池旁,面上一行清泪,手掌按在地上,深深地陷入了地中,留下了两个骇人的印子。
“她……”苍寒只觉得喉咙干疼,连咽下一口唾沫都是艰难的。近来他好似得了一种奇怪病症,提起绘心,他便胸闷喉干,吐字艰难。开了几次口,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她从藏书阁那里得了一个上古神方,用她,用她自己的心,换给了你……”仅是说到这里,苍寒便只觉得筋疲力尽,几欲说不下去。
兮泽慢慢地将手移至胸口,按在心上,那里稳稳跳动着的,原来是她的心。怪不得,从他醒来的那一刻,他便觉出这颗心与以往不同,却又分外熟悉,原来,是她的心……
“她哪儿来的心,她的心,不是空的吗……”他只是不敢相信,他宁肯她是无心的,没有做出这等傻事来。
苍寒狠劲儿地闭了一回眼睛,稳了稳心神,才苦笑道:“从在魔界的时候,她便察觉她有了心,也没了预测命途的能力。只是,未曾来得及告sù
你,便牵扯出这么一大串的事来。她的这颗心,因你而生,也因此还给了你。”
“这个傻孩子,居然连我都给瞒过去了。换心这么大的一件事,她竟是自己给担了下来,她……”那九十九盏引魂灯当中漂浮着的心头血,好似此刻都浮在了他眼前,晃晃悠悠跳跃着的光亮,晃得他一阵眼晕,竟是又有些说不下去。
“她还做了什么傻事?”不知为何,兮泽只觉得心疼得好像不在自己胸膛之中了,疼到这会儿,居然也便麻木了,居然也便冷静下来了。
苍寒猛地眨了眨眼,稳住了心神,这才继xù
道:“她在九十九盏引魂灯当中,都滴了一滴心头血。这个傻孩子,若是她,她……”若是她不这般倔强决绝,告sù
了灵威仰和太极天皇大帝他们三个当中的一个,有一个为她护法,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快要魂飞魄散。
九十九盏引魂灯,九十九滴心头血……她还要换心给他,她还要为他耗费修为灵力疗伤,她……
“她一直都这么傻……”兮泽望着那莲池中的莲花,几欲伸手,却又生生地缩了回来。到了如今,他居然连触碰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以手掩面,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第一次在瑶池之上看到她时,她还是未曾化形的千叶碧莲,却已在这九重天上生得活泼热闹;再次见到她,她已是司命星君苍寒的三徒弟,他刚从太极宫中修养疗伤出关,听到九重天上关于她的传言,便迫不及待地扯了苍寒要去见她,果然,她生得清丽非凡,一双眼睛尤其得清亮,赛过雨后寒星。
当时他只觉得逗她玩很是有趣,再者他曾赠于她一瓶灵泉圣水,见了化形后的她便生出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地想出现在她面前,逗她笑,将她带回珝空山,忍不住地给她指点修为,看她在灶台前手忙脚乱,居然生出了想要她留在那珝空山的感觉。许是从那时起,他便对她动了心吧。
可她偏偏是无心的千叶碧莲,无情无欲,不知情为何物。他曾暗自想着,就这么带她在身边,笑笑闹闹,也是好的;谁曾想半路里杀出了一个灵威仰来,反而将她推进了他的怀中,他虽愤恨灵威仰曾害她受过伤,却也何尝没有暗地庆幸一场。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绘心仿佛是真的爱上了他,可他一想到她是无心的千叶碧莲,却又拿不准什么。原来,她有心了啊。她的心是因他而生,满满当当地装的,只有他啊。可他却这么晚才知dà
……
“苍寒,你说,”兮泽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流泪的,更不会为一个女子去流泪,可到如今,他才知dà
,那是因为他从未将一个女子如此放在心上。他的泪,只是许久才慢慢地滚落下来一颗,却也让苍寒望之心碎万分,“她不是有心了吗?怎么就没生出心眼儿来……”
苍寒无言。他这个徒弟终于以失去预知天命的能力作为代价生出一颗心来,却只放进去了兮泽一个,旁的,什么都没学会。
她依然是那般懵懂无知,好似她生出了那颗心,完完全全都是为了兮泽。因为他有了一颗心,又因为他将那颗心亲手剜出,再放进他的胸膛。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死。”兮泽望着莲池当中的莲花,她如今真的就是一朵普通的莲花了,不,连普通的莲花都不是。普通的莲花尚能在这九重天上活至百十万年,可她呢?她却连命都未必保得住。
在魔界的时候,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待她嫁于了他,成了珝空山的女主人,会是怎样的?肯定会过得热热闹闹,欢笑满山满谷地响,他便再不用守了那空空的珝空山,而是可以伸手将近在咫尺的温暖拥入怀中。
这一切他都还没有见到,她怎么能死?
她若死了,那么她换给他这一颗心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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