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泽战神出战,魔界退兵,鬼界也见好就收地跟着退了,妖界亦是没有独赢的机会,佛界久处人界平乱,如今也安定了下来,动荡一时的天地大劫,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各界忙着表彰自家的功臣,清除内乱,倒也互不干扰,六界平静。
九重天上亦恢复了往日的安逸宁静,神仙们没事儿就坐在一起唠嗑唠嗑,聊聊八卦,端得是悠闲自在。
日子如同浮云,过得悠然。
转眼千年即过,九重天上再没有过关于司命府那两个女徒弟的传言,好似自从天地大劫之后,她们一起从九重天上消失了似的。
司命府的司命星君苍寒,也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淡然,与世无争的模样,对天君天后也是半点儿没有不恭之色。只是,司命府的许多事物都转交给了他的二徒弟寻琰身上,寻琰近些年来渡劫升了上仙,丰神玉润,颇是招天上的女神仙的喜欢,特别是一个羽衣小仙的喜欢,那小仙容颜艳丽,分外喜欢粘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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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云织仙子,就是转世的空桑仙子,好似以往同绘心仙子的感情非同一般,这一千年来,倒也常见她到司命府来做客,让九重天上的男神仙们饱足了眼福。
兮泽战神和青帝灵威仰,仍是隔三差五地去司命府里转悠,这两位尊神过去百十万年都只是见面点头之交,近千年来倒是熟稔了起来,没事儿还能在一起下个棋,倒成了朋友。
这日,司命府当中的莲池畔,摆了一张檀木案,三杯清茶冒着袅袅的白烟,苍寒和灵威仰端坐在案前,兮泽却是有些按捺不住,心里颇是有些澎湃,目光不住地瞟向池中的莲花。
经过了玉颜心头血的温养,又经过了这一千年的修养,绘心早已恢复了她千叶碧莲原身的蓬勃生机,莲池好像已经盛不下她绵延的莲叶,碧莹莹地映着天光,分外讨喜。只是,这次绘心倒像是转世的空桑了,按照她恢复的情况,她应该早两百年就能够重新化形了,可兮泽已经空欢喜了许多场了,她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在莲池当中悠闲自在的样子。
“苍寒你说,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现?”兮泽却是拿她没办法,这两年来,他和苍寒、灵威仰已养成了个习惯,没事儿就到这莲池旁喝茶,生怕错过了她化形的时候。
“时候到了,自然就出现了。”苍寒的话一出口,就收获了分别来自兮泽和灵威仰的两枚大白眼,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都是废话。
“你不是司命星君么?怎地连自己徒弟什么时候能回来都算不清楚?”灵威仰冷冷地瞅着苍寒哼了一声。
苍寒并不在意,淡然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方才慢悠悠道:“你是掌管万物生机的青帝,不也拿她没办法?”
“……”灵威仰无话可说。
兮泽更是无语,这两位神仙,外头看来一个淡然一个冰冷,都是惜字如金的神仙,大概旁的神仙怎地都想不到这两位如今已经能坐到一起斗嘴了吧?
“战神,星君,帝君。”一个清越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苍寒扭头便看到一身雪白羽衣的钩沉提了个食盒过来了,打开来看时,却是几碟糕点,端正正地摆在盘中,还冒着热气。
兮泽伸手拈了一个绿豆糕,却也不吃,望着它怔忡了起来。绘心当初跟着他到了珝空山,被逼着学做饭后,最常做的点心就是绿豆糕;那时候他总是逗她,让她气势汹汹地在厨房里一阵鼓捣,可这一千年来,他却是忘了曾经他也是那么热爱美食的,神仙么,本就不食五谷,没有了绘心做的绿豆糕,他却也是慢慢地戒了美食。
“这几日司命府里新来了个小仙娥,可会做这些精巧点心了,我就跟着学了几样;我记得战神以往最喜欢这些了,以前绘心做的绿豆糕那么难吃战神都……”钩沉一时说得顺口就说溜了嘴,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话已经说出口了,只得怯怯地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当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苍寒和灵威仰对视了一眼,皆是沉默不语。这些年来看着绘心渐渐好转,虽然盼着她重新化形心切,但从来都是高兴的,今儿个看到这些糕点,却生出了一丝伤感来。
“那个,要不然,今儿个先不吃了?”被这气氛搞得心里一阵发毛的钩沉,十分地想要亡羊补牢,可这话一出口,怎么听都愈加得怪异起来。
苍寒正想出言安抚钩沉两句,却见兮泽腾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到莲池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池中的莲花,失声道:“绘心……”
听到这话,苍寒与灵威仰亦站起身来,望向莲池,只见莲池之上,突然一阵云烟腾起,白光乍现,水花四溅,池中的莲叶莲花皆是不见,只见白雾之中显出一个娇俏的身影,看不清容颜,只看得清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在云雾之中清亮得出奇。
“绘心!”苍寒疾步上前,这和几千年前,他在瑶池之上第一次见到化形的绘心,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一阵清亮的笑声从云雾之中传出,少女踏着水花走了出来,一袭清丽的白衣,唯有袖口和裙摆是一抹碧色,愈发衬得少女容颜清丽,超凡脱俗。
“师父。”她的声音清越无比,落在苍寒耳中,竟让他眼中一阵热潮涌动;一千年了,他终于又见到这个徒弟了,他听得出他颤抖的声音:“哎。”这一声简单的“师父”,他等了这千年。
“绘心,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终于能够化形了。兮泽从一旁过来,顾不得端详这张出现在无数次梦境中的脸,他只怕多看了一眼,就要忍不住地热泪盈眶,他只想将她好好地拥入到怀中,以证明这不是梦。
绘心猛地被拥入到了一个怀里,这个怀抱,温暖而又踏实,带着久违的熟悉,让她有一股说不出的欢喜。但,这怎么可以呢?她拼命地挣脱开来,对着一脸诧异的兮泽正色道:“战神请自重。”
“咣当——”一直呆立在木案旁的钩沉这会儿终于醒过神来,还一不小心地打翻了食盒,一叠绿豆糕散了满案,他却也顾不得它们,直直地跑到了绘心跟前来,毫不客气地用手指指了绘心的鼻尖儿道:“自重,自重你个头啊自重!你都是战神的人了还自重个头啊!绘心啊绘心,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却见绘心“噗嗤”笑出声来,这个白衣美丽神仙站在自己面前横眉冷竖的样子,倒是多显出了几分俏丽来:“钩沉,你的嘴巴还是这么欠揍。”
被推开了的兮泽,怔忡了许久,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看到绘心转身又朝灵威仰施了一礼,语笑晏晏道:“帝君。”
灵威仰微微一笑,风华绝代:“绘心客气了,不必多礼。”
“绘心,你忘了我吗?”兮泽还是无法接受绘心从怀中挣脱的事实,一个箭步上前来,紧握住了她的手,他真的担心,他握得轻一些,她就从他的身边消失不见了。
“兮泽战神,绘心怎么会忘了呢?”她望着他笑得甜美,熟悉的笑容在他面前,那双手却从他的手中慢慢地挣脱滑走。
她没忘,可她,为什么不愿意他接近她?
“绘心,你什么时候这么规矩地称呼我为‘战神’了?”兮泽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他总觉出,有什么不对来。
“绘心对战神一直都很尊敬。”绘心依旧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只是,那笑容之中分明带着疏离。
“兮泽,别太急了。”眼看着兮泽又要追问下去,苍寒及时地制止了他,他也觉出,这里面分明有什么不对。
最终,焦灼的兮泽在苍寒的寝殿外转悠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灵威仰同他相比,但是淡然得多,虽然亦是等在苍寒寝殿外的凉亭中,却一派悠闲淡然,还能端着杯子品茶。
这一景象引得司命府当值的神仙不住地没事儿找事儿过来探测情况,司命星君苍寒那般温雅的性子,竟是让一介战神和帝君都等在寝殿外,这得出了多大的事儿啊!
与外面这热闹情形不同,里面却是宁静温馨,苍寒亲自烹茶,端着茶壶给绘心斟上了一杯。可他这徒儿却并不是一副多么享shòu
的模样,反而是苦着脸道:“师父,我能不能不喝?”
苍寒的手顿了一顿,摇头叹道:“又过了一千年了,还是这么不喜欢茶?”
绘心瞅着面前的仙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缕清香直奔脑门,只觉得肺腑之间都是茶的清香:“师父,这茶太苦了。还是闻着比较香,嗯,香。”
苍寒面上浮出一抹笑意来,这孩子,却是脾气秉性都如同往昔,他一直担心她这次化形之后会前事尽忘,没想到却是白担心了。不过说是白担心了,但是……想到她在莲池之上对兮泽的那般态度,苍寒的眉毛便又皱在了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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