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被关了两天,一直呆在那个房间里,穿着红色华服,毫不自知地闻着软骨散,等着温子裴来救她。但她等了两天,还是没有等来温子裴。
到了第二天夜晚降临时,九凰终于发觉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可她吸食软骨散已经太久了,我看着她瘫软在床上的模样,觉得她现在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九凰还是执着地撑着身子下床,下床间只是不小心被衣服绊了一下,然后就一下子从床上摔下来,落在地上“咚”的一声,我听着都觉得疼。
九凰闷哼一声,却并没有没有喊出声来。她撑着身子试图再次站起来,却始终抵不过身体的无力摔下。如此几个来回她也放qì
了,就趴在地上往门那里爬去。
我看着很想帮她一把,但是犹豫了一下后,却还是没有去帮她。
九凰撑着胳膊费力地往前爬着,红色的衣袂散了一地,长长的裙踞拖在身后,看起来很是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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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九凰爬着爬着渐渐哽咽出声来:“阿裴……左大哥……阿裴……左大哥……”
她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声音轻柔又无助。这两个人,是她从南疆皇宫出来后,最初认识的两个人。他们对她很好,但是在她最需yà
他们时,却都不在她的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九凰快要爬到门前时,门却忽然被人打开。从屋里往外看,可瞧见门外沉沉的、没有一点星光的夜空。一袭湛蓝色袍子的人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趴在地上异常狼狈的九凰。
九凰听见声响,晕晕乎乎地抬起头,眯着眼瞧了半晌,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良久,她冲着他傻傻一笑,轻声道:“阿裴,你来啦……”
我看着那个站在门前的人,九凰软骨散吸食多了看不清他,但我却看得很清楚。
那个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生得算不上英俊,但也勉强看得过去。如果他沉默着不说话,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人。但他看见九凰叫他“阿裴”时,嘴角勾起一抹很是风流的笑来,看上去显得整个人都很猥琐。
他关上门走近九凰,慢慢在她身前蹲下,勾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手法自然地就像是随手一般,一看就是在风月场中呆久了的人。
“小姑娘,哥哥来了,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九凰眯着眼瞧了他半晌,然后甜甜一笑,很是乖巧地点点头:“好!”
男子将九凰一把抱起,抬脚就往床榻走去。九凰晕乎乎地被他抱着,抬手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红色广袖从手臂滑落到臂弯处,露出凝脂似的胳膊。
男子将九凰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就压到她的身上,边亲吻着边解衣裳。
九凰被吓了一跳,连带着也清醒了几分。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陌生男子,愣了半晌,然后剧烈挣扎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九凰剧烈地挣扎着,奈何女子的力qì
比起男子来说本就太过弱小,她的挣扎只会让压在他身上的人更加疯狂。
“你放开我,放开我……”眼泪从九凰眼角滑落而下,她使劲儿地推着身上的
人,但因为软骨散的缘故,她的手推在他胸膛上,就像是欲拒还迎。
布料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九凰不一会儿便被脱得只剩下一件白色里衣。衣襟凌乱地微微敞开着,露出里面绣了桃花的大红色肚兜。
压在她身上的男子埋头在她胸前时,九凰突然就不挣扎了,两行眼泪从她眼角滑落而下,眼底的光彩也随之一点点熄灭,最后只余一片漆黑。
“阿裴……阿裴……阿裴……”
轻轻的哽咽着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男子抬手将床上厚厚的帷帐放下,听见九凰还在念叨着那个名字时似乎很是生气,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我听着那清脆的巴掌声震了震,听见他骂道:“什么‘阿裴’?你那个‘阿裴’早就不要你了,你还是跟了我吧!哈哈哈!”
九凰的声音被打得停了一停,衣服撕裂的声音继xù
响起,厚厚的帷帐将床上的一切隔绝,却还是挡不住九凰的声音。
“阿……裴……阿……裴……阿……裴……”
她这样念着,一字一字,一声一声,无力又绝望,但却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她一直期待着那个人能来救她,带她从这里出去。可是到最后,她喊了他那么多遍,他却还是没有来。
我突然想起那日南疆祭天之时,九凰也是穿着这样一袭红色舞裙,只身立于大鼓之上,看着祭台下的芸芸众生,只是一眼便找出了他所在的位置,弯着双眼脆声道:“阿裴,快来接我呀!”
那时候温子裴一下子就出现了,像个英雄般,带她离开了南疆这个牢笼。带她回魔教,带她去逛街,手把手地教她作画,对她纵容无比。
她从来都没有被人如此对待,她想这个人对她这样地好,她也要对他很好很好。
这个女孩这样简单,她在南疆生活了十几年,性子单纯又天真。她第一个放在心上的人是她的娘亲,因为她娘亲陪了她近十年。她第二个放在心上的人,便是温子裴。因为这个人带她见过了她很多没见过的东西,给了她从来都没享shòu
过的好。她很喜欢他,她想同他在一起。
但是这个人,他是魔教教主温子裴。他年轻,英俊,冷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住着一个名叫“温长歌”的姑娘,那个姑娘不叫“九凰”。他去南疆只是为了寻找生死蛊,误打误撞进入她的神宫,从此两人的命运就如藤蔓般,越是生长,越是纠缠不清。
他们之间,最终是应了那句话:红尘苦短,劫难深长。
我拉过公子的手,低着头往外面走去,边走边道:“公子,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
公子似是很理解我的心情般,很是配合地跟在我身后。我快步地走着,九凰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逐渐消失,我才慢慢停下。
我站定,低头看着脚下的荒芜乱草,轻声道:“公子,我很难过。”
我转身将头埋在他怀里,闷着声音道:“公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最后会走到这种地步。明明两人都是有缘分的人,但后来却都不能在一起,素月跟宋临渊是这样,九凰和温子裴也是这样。公子,我真的很不明白,难道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并不是有qing人就能在一起的么?”我顿了顿,声音微微哽咽,“可是我不信,怎么办?”
公子迈着步子走到我身前,瞧了我半晌,然后倾身将我抱在怀里。淡淡的酒香在鼻尖萦绕,我身体微微僵住。
公子抱着我,声音轻柔又无奈:“小谣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它一点都不温柔。”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chan绵的疼痛,“小谣儿,其实我也很难过。”
我和公子找了一座桥,然后坐在桥上吹了一夜的风,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后,等到黎明之时才回到万花楼。
东方出现微微的鱼肚白,我站在九凰门前很是踌躇,犹豫了半天,还是求助地看向公子。
公子似是知dà
我会这样般,拉着我的袖子右手捏诀,冲我安慰地笑了笑,道:“走吧。”
然而还不等我拒绝,一阵白芒闪过,我与公子便出现在了屋内。
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软骨散的香味,我被呛了一呛,捂着鼻子看向床榻上。
微掩的帐幔之中,锦被凌乱,大红色碎布到处都是,九凰穿着凌乱的白色里衣抱着身子缩在床角,挽发的金钗不知dà
掉在了哪里,漆黑如墨的长发泄了一身。
她呆呆地看着绣了连理枝的锦被,双目无神,右脸上是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原本红润的嘴唇变得苍白,唇也被她咬烂,一丝干涸血迹挂在嘴角。
我看着她闭了闭眼,只觉得一阵无力。我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九凰在床上就这样呆呆地坐了一天,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就像一个木偶般,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看着很是心酸。她当初是那样一个开朗的人,遇见谁都可以谈得来,可是现在,她只是坐在那里,就像是被勾去了魂魄般,不会动不会笑,就那样抱着自己愣愣地盯着锦被上绣的连理枝。
这期间李妈妈也带了人来过,看着她这幅模样好话坏话说了半天,九凰却一句话都没有回答,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最后李妈妈似乎是恼羞成怒了,放了些狠话后就拂袖而去,大抵说的就是如今九凰已经如此了,还不如就留下来,否则,她会让九凰过得比现在更惨之类的。
我觉得九凰现在已经够惨了,不知dà
李妈妈该怎么让她更惨。但公子告sù
我说,妓也分三六九等,就比如花魁,清倌,这类算是有地位的。而营妓土倡,这类就是妓里最为悲惨卑贱的一类。
我听后觉得九凰前途不太光明,如果温子裴不来救她,那她之后可能就会更惨。但掐掐手指算算,此时离九凰失踪已经三天了,这个小镇也就这么大,如果他再不找来,那么说明他根本就没把九凰放在心上。
我正这样想着,却没想到不久后,温子裴便找上了门来。而与他一起的,是失踪多天的左域。
那时九凰不吃不喝已经呆坐了一天一夜了,温子裴踢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九凰:她缩在床角双目无神,目光也没有焦距。乌黑的长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唇瓣因长期未喝水而干裂,脸上的掌印微青,脸色看上去憔悴不堪。
屋内的软骨散早已经撤下,但温子裴却还是闻得到里面残余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往床上的九凰走去。
左域是第二个进来的,他看到九凰那副模样,眼底神色是难以置信,接着就溢出了疼痛。
我看着他几欲抬脚跟上,但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克制着自己站在门口,看着温子裴一步步朝九凰走去。
温子裴坐到床边,看着九凰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和疼痛,他慢慢靠近她握住她的肩膀,轻声道:“九凰?”
九凰像是没有听到般,一动不动。
温子裴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又叫了几声,她才渐渐回过神,目光也有了焦距。
九凰抬眼看他,一个动作却仿佛做了一个世纪。她看着他,那双从前笑起来弯成月牙儿的眼睛此时已经毫无光彩甚至是没有了生气,一张小脸憔悴又苍白。
九凰瞧了温子裴良久,像是不认识他般,但最后还是轻轻动了动嘴唇,声音喑哑:“……阿……裴……”
温子裴身体震了震,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轻着声音道:“是我,我来了。”
九凰看着他,目光却毫无焦距,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丢了魂一般。
“阿……裴……阿……裴……阿……裴……”
九凰这样念着,就像是那日她被人压在身下,无助又绝望地喊着他的名字一般。但是那个时候她喊了他那么久那么多声,他都没有来,而此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却又来了。
温子裴轻轻地应着,九凰喊一声他就应一声,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阿裴……阿裴……”九凰毫无意识地继xù
喊着,不知dà
过了多久,她顿了顿,突然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但是那个笑却比哭都还难看,她抬头看着他,那双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此时却是死寂一片,她歪着头扯了扯嘴角,“阿裴……我不想喜欢你了……”
曾几何,她那样珍而重之地将他放在心上,想着要与他在一起。这段感情开始的这样简单又纯粹,她的心只有那么小,只装得下那么点东西,这其中就有他。
她在南疆生活了数十年,当了数十年的圣女,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她其实也只有简单的愿望,走出南疆的皇宫,体会她阿娘口中的世界,吃遍她所有想要吃的东西,然后与那个从祭台之上,从万众之前带走她名叫“温子裴”的人在一起。
可是那个温子裴心里装了那个叫“温长歌”的人,他到南疆去也只是为了找到生死蛊让她醒过来。后来两人的命运也因为紫魅的一番话越来越深越来越重,也越来越不可挽回。
于是最后,到了最后,他们躲不开那些命定的劫难,过不了的那道最难的坎,然后就只能硬生生地坠落悬崖,粉身碎骨,连挽救都不知dà
该怎么去挽救。
温子裴听着九凰的话,看着她愣了好半晌,然后才微皱着眉,但却还是柔着声音道:“说什么傻话?还有十日就到我们的婚期了,九凰,你说过你要嫁给我,与我在一起的。”言罢他顿了顿,声音渐渐放的更加轻柔,“你别怕,我再也不会让现在这样的事发生了。九凰,我们回去吧。”
九凰很是认真地瞧着温子裴,就像那日他问她可愿嫁给他时,她那样认真地看着他,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够。可是现在,现在……
“回去?”九凰突然扯着嘴角对他惨然一笑,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却又仿佛带着哭腔,“回不去了。”
她看着他,眼底毫无温度,双眸却弯成月牙儿的形状。
“阿裴,我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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