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湖面早已平静了下来,树林里也只有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夜幕之下,公子的剑还横在北沧胸前,秦流苏站在我身边,身体微微颤抖,看上去似乎很是激动。
不知过了多久,就到我都以为方才我说的话秦流苏根本就没听见正准bèi
再说一遍的时候,秦流苏才歪着头听了听声音,轻轻地道“小白……?”
公子沉默着收剑起身,北沧没了威胁一下子捂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他边咳边断断续续地道:“小白?什么小白?这也难听的名字,难不成是在叫我么?”
北沧的话回荡在空地里,我听后默了默,心中说到:其实你寄身的那个人的名字也不是这么难听,只是这位流苏小姐给人起名的审美太差了些,所以说起来也怪不得她。
而秦流苏听了他的话后,身子一僵,脸色也逐渐苍白了起来:“你不是小白。”她猛的拉住我的袖子,语气祈求又可怜,“小白呢?”
我看着她把我的袖子捏的一团凌乱,不禁有些头疼,却还是解释道:“那什么,〖三五*中文网
M.w刚才跟你说话的真的是你的小白。不过……”我顿了顿,怕她听后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便将语速放慢了些,“身体还是他的身体,但灵魂,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她抓着我袖子的手又紧了些,人也不禁靠近了一点,也不知dà
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再次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的模样,也不想再磨蹭,便道:“也就是说,白倾寒的身体里又两个灵魂,现在跟你说话的这个占主导,而那个弱势的,是白倾寒。如果长此以往这样下去,白倾寒就会消失。即便那个时候虽然他的躯体还在,人也相当于死了。”
“死……”秦流苏愣愣地重复了一声,像是有些接受不了一般,神情有些恍惚。
而北沧似乎好像还嫌不够乱一般,笑容诡异地补充了一句:“什么叫死啊?说的真难听。只是我代替他活了下来而已。”
公子站在他旁边,垂了眼淡淡地看他,眸子里情绪不辨:“你出来。”
“出来?”北沧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道,“我出来让你把我这一魄打散么?”他笑着笑着笑意突然就淡了下去,然后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那么傻?真是笑话。”
公子听后皱了皱眉,脸上表情肃杀,完全不像平常那个跟我开玩笑、调侃我的公子:“你若是不出来,我一样可以把你这一魄打散。”
“那你就动手啊。”北沧像个孩子一样眨了眨眼睛,眸子里看上去满是狡黠,但说出的话却是格外阴冷,“你若是强行把我从这具身体里赶出来,那么这个什么小白也会死。这么些个日子,我早就跟他同化了。如今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不分彼此。”他看了看我身边仿佛丢了魂般的秦流苏,继xù
道,“况且你若是真的杀了我,这个丫头该多伤心啊。你一贯怜香惜玉,难道就忍心看美人落泪么?”
“住口。”公子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脸色也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看上去似乎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我看着生怕他克制不住真把北沧给宰了,连忙出声提醒道:“公子!”
公子听了我的话,默了默,气息渐渐平稳下来,握剑的手也松了松。北沧转头看向我,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意味深长。
我看着觉得莫名其妙。当然不仅仅指北沧看我的眼神,还有方才他与公子的对话。
方才北沧与公子的对话,虽说是针锋相对、说出的话互相让人不舒服。但是听后若是仔细分析一下,不难发xiàn
北沧对于公子的事,似乎很是熟悉。而且按公子的语气,对北沧也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这样的话我就有些不解了。就算三千年前公子参加了仙魔大战,心上人也被魔族所杀,在战场上偶然见了北沧一面然后记恨在心,也不可能与他有过对话什么的,既然如此,两人也就更别谈熟识了。而北沧身为魔尊,肯定也不可能跟公子这种小仙有所交集,可方才两人的对话又实在是诡异,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正在我冥思苦想公子与北沧的关系时,站在我身边沉默已久的秦流苏忽然慢慢将拽着我袖子的手松开,然后按着方才传来声音的方向摸索着走过去。
我看着心中一惊,正欲跟上去,却发xiàn
跟上去了也没用。如果北沧想杀她,动动手指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死掉,就算我跟上去,不仅发生状况时我阻止不了,还可能被他顺带着杀了。毕竟……咳……先前也有说过,我在空玄殿时,光顾着跟十六师兄到处鬼混去了,就算回到房里,也只会拿着找九师姐借的话本子看,修习仙法什么的早就被我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样回想起来,我在空玄殿里的五百年,过的还真是糜烂。
在我思考期间,秦流苏走到离北沧不过十步的地方了。公子见此往旁边退了退,但剑却依然握在手上,双眼也紧紧盯着北沧,看样子似乎一有异动就准bèi
出剑。
北沧原本挂在嘴角的诡异笑意也随着秦流苏的逐渐接近缓缓淡了下来,最后直到面无表情。原本剔透的浅琥珀色的眸子因为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看上去格外阴冷嗜血。
秦流苏往前走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找不到方向般,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无措。她停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道:“小白,我知dà
你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可是我看不到你,你如果听到了我的声音,就答yīng
我一声好么?”
北沧看着她,脸上逐渐由面无表情变成了不屑,可他嘴角的冷笑还没有展开,只见他眼皮一跳,表情瞬间变的扭曲起来。
对于北沧的变化,秦流苏并没有发xiàn
他的不对劲,毕竟她眼睛看不见,想让一个瞎子按照听到的东西随时猜到别人的表情,也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更何况秦流苏这个瞎子还是半路出家,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是对看不见不再恐慌了而已。
她听见没有人答话,便继xù
道:“小白,你不是说过以后都会留在我身边的吗?可是你都这么久没来看我了,现在我就在这里,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你知不知dà
……”说到此处,满是祈求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哭腔,“你知不知dà
……我很想你……”
随着秦流苏带着微微哭腔的话语落下,北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狰狞。他抬起双手捂住脸,似是痛苦却又似是欣喜,好半晌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住……口……!!”
秦流苏被这个声音吓的愣了愣,准bèi
站在一旁观战的我连忙道:“别停!你如果想让白倾寒回来的话,就别停下来!”秦流苏茫然地望了望,我见此又道,“继xù
说!”
言罢,我才转头看向坐在地上抱着头很是痛苦的北沧。如果没猜错的话,北沧现在的这个样子,恐怕是因为白倾寒在跟他争这个身体的控zhì
权。
虽说这个身体本就是白倾寒的,但后来寄宿在此的北沧却也取得了一部分的控zhì
权。一个身体里容纳了两个灵魂,到最后肯定只能存活一个。而即便北沧现在只有一魄,他也仍能将白倾寒压制的死死的。毕竟魔尊北沧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这一点从三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死了那么多人、甚至连几个上古的神祉都因其羽化都只能将他封印在不周山而不是杀了他就可以看的出来。
所以由此看见,白倾寒的处境有些不太妙,甚至是很不妙。因为如果真的让北沧将这具身体继xù
这么占下去,那么离他魂魄消散的日子也不远了。
而如今若是让白倾寒重新掌握这具身体,他将北沧赶出这具身体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同样的,魂魄消散的可能性也要小一些。
我在心中分析期间,秦流苏已经声音哽咽地将白倾寒曾经答yīng
过她的事一一细数了一遍,听的我是“啧啧”直叹,觉得这姑娘记性真是好,那么久远的事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像我,每次师父让我背个咒语都要死要活的,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小白,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么……?”
“住口……啊——!”
北沧一只手抱着头,面目狰狞地想要伸出另一只手去触碰她,但是颤巍巍地伸出去后,最后却又矛盾地慢慢收回来。北沧额头上青筋暴起,眼底的血色浓郁的仿佛要滴出来一般。如此反复几次,那只收了又伸伸了又收的手,终于是在蹒跚的几步下,触碰到了那个想要触碰的人。
他摸索着捧住秦流苏的脸,扯着嘴角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摸着她的头、笑的很是不正经地喊她“丫头”的那个白倾寒。
“丫……头……”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原本清朗的声音此时已经变的喑哑难听,“我认得你……我怎么会不认得你……”
嘶哑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听着让人觉得心底一酸。
秦流苏早在他摸索着捧住她的脸的那一刻就已经愣住了,浑身僵硬却又微微颤抖,最后在他喊她“丫头”的那一瞬间,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而下,然后滴在白倾寒染血的手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泪花。
第一滴泪落下,就为接下来的不断滚落的眼泪有了理由。泪水一滴接一滴地从脸颊滑落,然后滴在白倾寒的手上,每落一滴,都是一阵灼热的疼痛。
白倾寒似是有些慌神了,抬手想帮她把眼泪擦掉,却又怕把血沾染到她脸上。他看着她手足无措地道:“丫头,你别哭……”
可是这句话一出,秦流苏的眼泪落的越发汹涌,大有黄河开闸的迹象。但大抵人都是这样的,你哭的时候,人家越是安慰,你便越是伤心。反之,哭的时候,没有人安慰,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白倾寒明显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造成这般无措的局面。
白倾寒看着秦流苏的模样,表情心疼又无奈。好半晌他才抬手,也顾不得手上还染着血,轻轻地帮她擦了擦眼泪,轻着声音有些无奈地道:“丫头……你哭的我都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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