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公子的店里来了一位贵客。嗯……照他的话来说,就是那种我们这样的小仙一百年都见不着一次的贵客。
但是今天这位贵客却是来到了公子的店里,而且还就坐在我的对面,端着一盏白瓷茶盏轻轻地喝着。
贵客穿了一身雪白的广袖常服,袖口衣襟处用银色的丝线绣出了朵朵祥云,在阳光下看上去一闪一闪的,但却又很是内敛。他腰间配了一条淡金色的绣云纹腰带,还悬了一块刻了精致龙纹的和田玉佩,整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温润儒雅。
我看着眼皮一跳,突然心里有点慌。
目光上移,就只见贵客薄唇如削,鼻梁直挺,斜飞入鬓的剑眉底下,一双凤目深邃盈透,光泽清染,似夜里月色辉芒皎洁,圣洁又宁静。墨色的长发被玉冠一丝不苟地束起,垂在脑后,格外柔顺。
我愣了愣,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我的妈呀!这哪里是贵客,这简直就是贵贵贵贵贵客〖三五*中文网
M.w!!
我是说谁有资格佩龙纹玉佩呢!原来是他!
我一边平复着激荡的心情,一边偷偷看他,发xiàn
确实与我之前看到的侧脸没什么两样。
我一下子就苦了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坐在我面前的人,这个公子嘴里所说的贵客,就是如今的天界太子,天帝的大儿子泽梧。
要说起这个太子泽梧,我还只在上次的祭典上见过他。那时他入世轮回历完劫后刚回天庭,按礼制,是要在祭坛上叩拜祖神以谢祖神保佑他顺利历劫的。
因为对于下凡历劫的神仙来说,这就是一道坎。过了,用人间的话来说就是飞黄腾达直上九重天,或许还有机遇历雷劫成为上仙。但是如果没过,要么永远不能位列仙班,要么,就是跟白倾寒一样,因为执念入魔。所以每个历劫成功的神,都是会在祭坛祭拜的。
而按理来说,我这样的小仙原本不能去祭坛,自然也不能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天界太子。但是我爱热闹,愣是求着十六师兄带我去,十六师兄拗不过我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伤了几天的脑筋,最后偷了他父王的一件据说可以遮掩身形的衣服,当天还是带着我偷偷地去了祭坛。
那天的声势的确很是浩大,天庭里一向冷清,恐怕也只有这样几个重yà
的时候,才会聚这么多的人。而人山人海的直接后果就是,当天我只记住了那一袭黑色正服的太子泽梧,背对着我朝着祭坛缓缓下拜的侧影。
虽然后来回来时觉得去了一趟却没看见正主的脸有些可惜,但是光看侧脸还是可以隐隐猜出这个太子容貌不错,所以即便是后来被师父发xiàn
罚我和十六师兄整整扫了十年的台阶后,我也还是不后悔当初拖着十六师兄去了祭坛。
但十六师兄与我的想法就不同了,因为他不仅被罚和我一起扫台阶,还在送那件衣服回去时被他父王发xiàn
狠狠揍了一顿,第二天来找我时鼻青脸肿,我看着吓了一跳,都差点认不出他来。为此十六师兄还记恨了我好久,一直嚷嚷着要把我丢到蛮荒去喂妖兽。但是我却不怕他,毕竟蛮荒之境他自己都进不去,怎么把我丢进去?
当然也是因为这件事,以后一有重大的活动、我却又去不了时,每次去求十四师兄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哪怕我又哭又闹,他也只会提着我的衣领淡定地打开门然后把我丢出去。这样就间接导致了我不能去凑热闹,以及见到那个十分俊美的太子泽梧。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难得一见的人竟然会亲自跑过来找公子,难不成公子认识他么?这样想着,我看公子的目光顿时怪异了些。
公子似乎没注意到我的目光,也端了盏茶荡了荡,看着杯子里泛出一道道涟漪,才缓缓道:“今日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听着又惊讶了一番,公子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未来的天帝、当今的天界太子说话,当真是……有胆识。
但出乎意料的,泽梧并没有计较这些,他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公子,声音温润:“我本也不想来打扰你,但此次前来,乃是父君吩咐的。”
我看着公子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僵。
但泽梧却像没看见般,继xù
道:“北沧的事已经传到天庭了,父君派人去了不周山查看,东皇钟的封印确实已经松动。父君让我来跟你说,让你去不周山看看,若有异变的话也好早做准bèi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公子叹了叹,“三千年的那件事,你也该放下了……”他看向我,眼底意味不明,“更何况……”他顿了顿,看见我疑惑地看向他,却陡然止住话头,沉默不语。
公子端着茶杯浅浅地饮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向他,面色如常:“北沧的一魄已经被我打散了,其余的事你们自己去做吧,我是不会插手的。”
我听后在桌子底下轻轻拽了拽公子的袖子,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目光。公子轻轻笑开,拉住我的手,然后在我手心里划了几个字。
我强忍着因为痒要将手收回的冲动,咬着牙仔细辨认着公子划在手心里的字。但随着公子所划的字越来越多,我的表情也越来越抽搐。最后公子施施然地收回手,很是悠然地看着我。
我面瘫着脸将手收回,然后搓了搓,去除还有些痒的感觉。方才公子虽然在我手心写了字,但也只有四个,而连起来就是“当知往日”。
或许这几个字给平常人看肯定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我记得在城中少女被掳一事中,公子曾跟我说过,他的心只有那么小,只装的下他在意的东西。至于什么身为仙应该有的广大xing襟博爱苍生……按公子的原话来说:“那是什么鬼?值得让我放在心里么?”
对于此,我只想叹息一声,感叹天下之不幸。不过还好像公子这样的人不怎么多,大多数的仙都心怀苍生,救济天下,所以现在的六界还算是安稳。
听见公子这样说,泽梧像是料到般,并没有生气,而且转头看向我,嘴角隐约含了抹笑:“这位应该就是苍云仙君座下的第十七个弟子凤谣吧?久仰久仰。”
我愣了愣,然后摸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敢当不敢当。”但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我去!我在你对面坐了这么久,你难不成到现在都没看见我么?我真的有那么没有存zài
感吗?
但是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根本没有机会说出来,而其中最重yà
的一个原因就是,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天下最尊贵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天界太子泽梧。
泽梧对于我谦虚的话礼貌地点了点头以示知晓,然后转了转桌上的茶盏,似是不经意地道:“凤谣仙子在苍云仙君座下学习了五百年,不知可学到了些什么?”
我听着有些疑惑,这人问这些干嘛?不过就算他问了我也没脸回答,因为之前我就说过,我在师父座下的五百年里,其中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跟十六师兄鬼混,还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九师姐的屋子里看她的话本子。至于师父所传授的要求我们学习的法术,我也只是知dà
了名字,而他办的几场讲座,我也都是在跟周公下棋的过程中度过的。所以说起来,倒还真是没学到过什么,但是这些我不会说出来,因为在长的好kàn
的人面前丢脸不是我会做的。
但泽梧并不知dà
我心中所想,他以为我只是在思考我该怎么回答他,虽然这思考的时间有点长,但他却还是耐心的没有催促我,一双墨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我,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所以到了后来连公子都看不下去了,他看了我很是愁苦的脸,“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泽梧,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她脑子太慢,转不过来。”言罢看向我,对着我挤眉弄眼地传递消息:我帮了你一次,小谣儿,你该怎么报答我?
我见了轻声哼了哼,对他的要求不予理会。
泽梧听了公子的话,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有话可就直说了。”他看向我,神色竟然是严肃,“凤谣仙子,你应当知dà
北沧的名头,也应该知dà
三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那次大战六界纷争不断,哀鸿遍野,多亏凤凰一族的帝姬利用东皇钟将他封印在不周山,这才没让他继xù
做乱。”
“可是如今封印已松,若是让他逃出来必定危害无穷。”言罢他笑了笑,撇了公子一眼,“他的性子我知dà
,很少做决定,但是一旦下定决心,确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所以……”
他看向我,神色严肃,眸子里颜色深沉。
“所以,也只有拜托你,帮我劝劝他了。”
我愣住,下意识地道:“我?公子又不会听我的,干嘛让我来劝?”
“不。”泽梧摇头,“他会听你的。别人的话他可能不会听,可是你的话,只要你说,他是一定会听的。”
我心想你也太看的起我了吧?可是一抬头看见泽梧严肃的神色,却又不禁问了一句:“你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泽梧看了我半晌,然后神色严肃地缓缓点了点头。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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