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迈出门槛，又折了回来：“日本人到山下了，带着军火，你赶紧想点儿主意。”
“那……”朱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镇里的老百姓，“有没有杀人？”
“军火才是你应该关心的。”
朱葛说什么也躺不住了，无视头痛和不知因何而来的隐秘处的疼痛，爬起来就要往出走。
“先生，您还没好啊。”铁蛋上前搀扶。
“谈判的，你给老子好好躺着，死了我可不管给你收尸！”
武功扯开铁蛋，双手按着朱葛肩膀就把人死死按在了床上。
“我得下山去看看情况……咳咳……”
武功感觉朱葛灼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脖子上，心里一阵悸动，不自觉盯上了朱葛苍白的唇，脸慢慢靠近……
朱葛捂着额头，强忍住晕眩，抬头想与大当家的理论，不期然撞上一双火热双眸。
“？？大当家的？”朱葛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敢妄动，老子宰了你。”武功慌忙别开脸，慌忙起身，踢门逃了。
朱葛躺在床上，双手贴着额头，除了担心乌鸡镇的百姓外，脑子里多了丝疑惑，刚才大当家的眼神……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吗？
接下来的两天，朱葛被武功派来的人死死看着，不能踏出房门半步，但他还是从铁蛋的口中得知日本人占领了乌鸡镇的学堂作为指挥部，并且没有短时间撤离的意思。
教书先生摊开自己留存的全县地图，才发现乌鸡镇不仅背靠乌鸡山和清江，还是通往县城南大门的必经之地……
朱葛闭眼沉思，看来日本鬼子要攻打县城了，而据他所知，县城里加上伤病和后勤兵，也超不过一个连的人数。
先生从头到脚一片冰凉，转身倒在了床上，铁蛋赶紧上前伺候。
“先生，先生没事吧？”
“赶紧把大当家的叫来。”
武功认真听朱葛讲完了他的猜想，盯着他说了句：“关老子屁事儿！”
朱葛觉得胸中一滞，一股热流直冲而上，血就这么呕了上来。
“你……”武功慌了手脚，忘了这书生还在病中，忙上前搀扶，被朱葛侧身躲了过去。
“大当家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日本人烧杀抢掠，这山下的镇民必定苦不堪言，况且，一旦日军进攻县城，城里的百姓必定死伤无数，县城陷落，整个县区便没了主心骨，百姓乱心，必定乱世啊，大当家的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吗？。”
朱葛的爱国情怀吓坏了武功，他直挺挺立在那儿，听着从来没有听过的“道理”，看着谈判的满脸通红的跟他理论，心里有个地方像是被猫挠了一下，有点儿疼，有点儿痒……
“谈判的，你把话说明白点儿。”还是听不懂他的大道理。
“当务之急，不如……炸了学堂，毁了日本人的军火！”
“不行！”武功断然拒绝，“搞不着军火老子还下山干个**！”
朱葛扶了扶眼镜，低头沉思。看来，下山的机会来了。
夜，墙壁上的火把发出噼啪声响，远处传来几声鹧鸪叫，议事厅里坐满了土匪窝里有威望的人物们，朱葛坐在离武功最近的木椅上，旁边铁蛋小心伺候着。武功单手撑着下巴，听打探消息回来的喽啰们报告山下情况。
“大当家的，日本鬼子有几百号人，全都在学堂里，学堂东厢整个被鬼子大兵包围着，估计军火在那里边儿。还有，听说鬼子正搜刮镇上的鸡鸭活物，粮食，有两个不服气儿的，被日本军刀挑死了。”
“还有，县城那边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屋，听说是共党在城里端了一个日军情报窝点，鬼子集结人马，准备进城清剿八路。”
土匪头子听着报告，不时偷瞄坐在红木椅子上的教书先生，怎么他看起来不太舒服？是椅子太硬了？还是发烧没好呢？或者……难道他知道昨晚上被他上了？
“大当家的？”喽啰说完见老大没反应，有些奇怪，抬头发现人家心思根本就没在他这儿。
“啊？没啦？行，你下去吧。”
“是。”喽啰倒退着往后走，退到一半，侧头看二当家的，老人家整表情狰狞的看着他们老大。
这都是怎么了，小喽啰赶紧加快脚步，连跑再颠的出去了。
“大伙儿都听见了，”武功假装清了清嗓子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谁有主意，都说来听听。”
一个粗壮的汉子拍着大腿站起来吼道：“他奶奶的鬼子，敢在咱们地头上撒野，大当家的，让俺李鬼领着兄弟去把他们都灭喽！”
“就是，大当家的，咱们趁夜把鬼子窝端掉，让狗日的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武功看着朱葛，想听他有什么主意。
“先生，你有什么主意？”二当家倒是先问出了口。
朱葛扶了扶眼镜，低声道：“要想阻止日本人进攻县城，撤出乌鸡镇，只能毁了军火库，当然，要是抢的话，也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日本人的军械有多厉害，他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他现在心里唯一有底的事儿就是县城里的八路军武器装备充足，而且都是日式装备。
“怎么智取？”武功饶有兴致的看着教书先生皱着眉头深思的样子，不禁想起昨夜身下人虽没有意识但也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心里那只小猫又伸出肉呼呼的爪子挠了一把。转而一想，他妈的堂堂一山之主，怎么能在谈论大事时这么不着调，于是又强行控制了情绪，拉下脸，坐的严肃威武。
“我想下山走一趟。”
“不行！”大当家的拍案而起，吼声震得铁蛋一个机灵，“你想逃跑？老子毙了你！”
朱葛是真心想趁机下山，然后再也不回来了，虽然答应过这山贼，可大敌当前，他只想尽自己一份力，保家卫国。
“我是说，我想带人下山去看看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武功还想说什么，二当家的站了起来。
“功儿，既然朱葛先生这么说了，必定是有他的道理，何不让他下山去，也好尽快想出办法，就这么定了，朱葛先生，什么时候下山，跟我说一声，我亲自带人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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