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潜入朱葛家,并没有像预期那样见到病卧在土炕上的朱葛,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便大摇大摆走进去,却发现中屋的炉子像是很久没有生过火了。
“不是说病了,又耍什么幺蛾子?”
想再到处看看,却正好听到了集合的号声响了。
“等老子报了仇,再回来好好找你算算账。”
其实朱葛是躲了,早在县里来消息让准备接待**之前,郑亮的书信就先送到了学堂。
朱葛知道郑亮对他的心思,午夜难眠的时候,还曾思量过,为何会有男人喜欢自己,而且一来就是两个。想来想去,恐是自己男子气概不够,可怎么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女气,往往想到公鸡打鸣,也想不出结果。
他自然不希望跟郑亮有些什么,好歹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自古阴阳调和,男耕女织,男人和男人必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的事情,况且被那心智不全的山贼头子那么对待过后,自己好歹也长了记性,再不跟任何人走的近了。
郑亮话中毫不掩饰对他的思念,更是说到了乌鸡县就主动申请来乌鸡镇,朱葛自然要逃了,可现在战事刚平,方圆百十里,都是休整的**,刘连长和红袖他们已经往北转移了。
辗转了一夜,朱葛决定回老家。
郑亮自然知道他的老家在哪里,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只叫来学堂里稍大的学生,说自己身体有恙,就不能出门了。
于是锁了大门二门,迎着朝阳,骑着云雀,一路往南去了。
停了站,路也好走些,一路上尽量躲着日本人走,又是绕小路又是夜里前行,走走停停十几日才到了家乡,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虽为国统区的繁华地,可朱葛的家却在城郊的一片落魄山村,到达时已是半夜,有狗吠,却无人声。
借着城区探照灯偶尔射过来的光,朱葛牵着云雀,按着记忆往家的方向走。
路边到处是衣衫褴褛的人,老幼病残,搂着抱着,相互偎着,有些睡了,有些醒着,警惕的看着朱葛。
没想到几年未归,家乡竟变得如此落魄了,又想起乌鸡镇,算得是平安多呢。
其实朱葛也只是回来看看街坊邻居罢了,自己的父母早就在这战乱纷纷的岁月里,穷困潦倒又重病缠身双双离世了。
眼前已经破败的房子便是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朱葛将云雀拴在门前树边,径自进去。
木门吱呀一声,里面安静的出奇,黑暗中,似乎有很多呼吸声在耳畔。
他明了,已经无主的屋子,自然会有流民进来躲避风雨的。自己也就不多言,当是他们中的一员,摸索着找到自己曾住的房间。
他能感觉里面的人真的很多。无奈,只得又摸索出来,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直到天大亮。
有人出来,看到了一脸清明,坐在门前的清秀人。
“你是谁?打哪来?”是个稚童的声音。
朱葛抬起头,冲那稚童笑笑,往屋里去。
自打眼镜被那山贼头子弄碎,就再也没买新的,时间一长,发现眼睛似乎已经不那么依赖眼镜,眼睛也清明了许多。借着晨光,朱葛看到满屋满地,除了中间留出一条进出的路,其他能坐能趟的地方都是人,他庆幸昨夜没有踩到谁。
人都已经醒了,睁眼便看到了一身浅灰中山装,风尘仆仆却掩不住满脸清秀与书卷气。
“在家只是路过,暂作休息。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没人说话,只是好奇的看了几眼,便开始了自己艰难的日子。
这乱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乐呢?
朱葛忧心忡忡的拜访了曾经的邻里,听着近几年的变数,眉间的小山皱得越来越高。他想起父亲过世时说的话,人活一世,平安喜乐足以。可如今到处都是战火硝烟,就算有那平安喜乐的日子,又怎么有心情过的下去呢。
返回乌鸡镇,已经是月余之后了。
战役又开始了,**转战到另一个战场,乌鸡镇只留半个连的兵,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朱葛见这半个连里没有郑亮,也就放了心,安排着这些人在乌鸡镇的保安队大院里住着,不时让人送些吃食,乌鸡镇无风无浪,也算是平安了一阵子。
可朱葛的心却一直是大风大浪的肆虐着,打从家乡回来,他的心就再也安静不下了。
外面的世界如此残酷,他却躲在这小山村里过着隐居般的日子,想他一心报国,却如今成了贪于安逸之人,情何以堪?!
于是一方面他忧心外面受苦之人,一方面又放不下这乌鸡镇一走了之,思来想去,如今能献出自己最大能力的事情,也还是教书育人了。
他希望他教育的这些孩子将来个个都是能文能武,保家卫国的好儿女,就算成不了真功夫,能自保也是好的,想来自己若是有些拳脚功夫,也就不会被那山贼占了便宜。便有想起那山贼来,不知道他带着那一老一小,到底去了哪儿。
于是隔天,朱葛提了酒,进了保安队的大院,找来这半个连的头儿,一个副连长,跟他商量着想让学堂的孩子们学些拳脚功夫。
几十人每天闲着也是闲着,也就答应了朱葛,吃饭间,不知谁提的头,说起了那日路上打架之事。
“那个姓郑的,被俘了就投降鬼子,给日本人做了不少孽,这会儿临阵倒戈帮了**的忙,旅长就二话不说的接纳了他,连个惩罚都没有。”
“可不是,听说还剿了一个土匪窝,连孩子都没放过。”
“哪呀,那不是还放过一个吗,要不也不能半路看见了就打起来了。”
听到这儿,朱葛已经明白了几分。
“各位说的打架的,可是姓武,叫武功的?”
“恩,好像是这么个名字,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听说过头一回上战场就打下来鬼子一架飞机。”
原来是参加了国民党了。
朱葛不知为何心中瞬间愉悦了。自斟了一盅酒,只敢轻抿一小口,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好歹是当了兵,打鬼子为国效力了。
可又一想,这不是跟郑亮就撞上了。
于是有些晕乎乎的教书先生告了辞,回家拿出纸笔就修书一封给了郑亮。
其实他本不想写,只是担心武功鲁莽,郑亮又容不下后患,怕武功吃亏送命,用了两页纸,才婉转的请求郑亮不要杀了武功。写完了一封,又拿出信纸,刚写了武字,才想起这愣头青不认得字,苦笑着叹了口气,拿出张白纸,斟酌半天,画了幅画,墨水干了,才小心的将两封信小心的折了,又分别装进信封,藏在了枕头底下。
**又呆了月余,之间带着学生们学拳脚功夫时,朱葛也按捺不住,学了些自保的招式,还颇见成效,好歹能在别人偷袭的时候来个费力又难看却真实用的过肩摔了。
直到这半个连的**要开拔到前线支援了,朱葛才将写了有些日子的两封信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拜托了许多,才放心交给了那副连长。副连长一见这两个信封上的名字,有些诧异,朱葛忙解释,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这乱世平了,大家便都平安喜乐了。”朱葛站在学堂里,看着一个个菜芽儿般的孩子,不禁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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