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楚应寒也憋了气不愿理她,也许是年关当真事物繁忙,反正从哪日之后,便未回来过。 想见木子的事倒是同意了,也派了人去接。
可小九没有等到木子来,却等到了王淳,他再次来到府中,竟让小九想起当年赌气时的场景,真不知是何孽缘,这个北帝每次在他们冷战时都会出现。
不过这一次却是一点悬念都无,王淳既然敢到此接人,他肯定是知道的,否则他也出不了宫。王淳也不似以往那样意气风发,微微弯曲的身子站在风中。远远看去,哪里像统领一宫奴才的大太监,只是一个普通年迈的老人。
小九看得有些不忍,走上前去福了一福。“王公公许久未见,身子可好?”王淳连忙制止道:“不敢不敢,奴才哪能收王妃大礼,王妃别折了奴才!”
小九微微一叹道:“不知北帝何事召我觐见?”王淳微微一笑道:“北帝咳疾一直不见好,喝过你的药,夜里却睡得好了些,如今想让你过去看看。”
“原是这样,劳烦公公等候,我去取包袱。”还未转身又低头笑道:“还真是没长记性,我还记得那年也如今日,您还说过,宫中什么都有!”王淳腼腆笑笑,也未接话。
话虽是这样说,小九却做足了准备,带上了做事沉稳的润西和小顺子,自己制作的药丸也没少带。最后还是将拓跋孤送的腕镯也带上了。
一路上众人无话,宫中显然也是在迎除夕,一路的宫灯都换的鲜亮。几日未见,心中自然有些期盼能够遇到他,一路却也畅通无阻。想想也觉自己可笑,若是他想要见,知道自己今日进宫,随便一个理由也能见上一面。这么一笑,有多升出希望,或许他早在北帝哪里等候。
直到进来大殿,没有他的身影才真觉失落。只是愣了一秒,便又规规矩矩拜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北帝淡淡一笑:“我原记得你最不爱这些规矩!”小九仰脸一笑:“是人,总会变的。父皇如今不是也没有当年的煞气了吗?”
北帝只是一愣,反而笑笑。“还是这样像你的性子。你也不要怪我,当初我只怕你是哪细作的子女,毁我北赤!“
小九却不等他说完,直接回道:“我娘亲不是细作,她不过为情而来,含冤而死。她的家人因她死在蛮王手中。家破人亡,也未害人,请父皇别再用细作二字侮辱她。”语气带了凌厉,也不如之前友好。
北帝一愣,呆了半响。小九见他不语,轻声说道:“您不觉得留着一个能够亲手射杀女儿的人,比细作更可怕吗?”
“过去的已经过去,多说也是无益。”半响,北帝才缓缓说道,渐露老态。小九也不接话,直接问道:“听闻北帝有了好转,相信您能放开胸怀,不日便会康复。”
“或许吧,你说得对。如今这世间并无一人活着动*乱之中,短短两年之中,寒儿便能一统四国,百姓还能安康度日。我许也该做些退步,不让他难做!”
小九淡淡一笑:“他能做到如此,想必您早有预见!”北帝也淡然一笑:“自然,所以我才惧他怕他,你不懂,原太子虽不如他,坐上这个位置有他辅助不会出什么打乱,寒儿却是不同,他向来胆大妄为,我原以为我能控制住他!”
小九也是淡漠一笑:“谁也控制不了他!”北帝微微一愣,盯了她半响,觉出深意,嘲讽一笑:“若是他的目的在于你,恐怕要失望了,向来帝王不好做,他的女人更是艰难。你们能拒绝一个高高在上的我,因为你们不怕这世界毁于一旦,可是如今,想必也是吃了苦了。”
小九不削道:“如今称霸四国的帝王仍旧是您,我们若是不高兴,依旧可以撂担子走人!”
“哈哈哈哈哈。”北帝难道放声大笑,有低声问道:“你扪心自问,真的能吗?”也不管小九脸色如何难看,轻松自在道:“我也不给你们撂担子的机会,静安寺已经修建好多年,我还未曾去过。过完除夕,我自宣告天下退位隐居,此后这片大陆便有真正的应帝。他做事不必在有顾虑,也好施展拳手。”
小九立刻反对:“若是如此,多少百姓大臣会怀疑他逼宫?”
北帝一笑:“如今这样就没有了吗?”见她实在担忧,有淡淡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我身边的老臣不愿回去养老的,我都单独见过。如今他做的正好,眼看就要打造出一片盛世。何苦为难他。”
见小九不语,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大陆之中最难守住的不是四国,而是西蛮和东骊边区的少数种族,若是收复不了他们,内部也不会平静,他们人虽然少,可地域难攻,用的有事奇门偏道,要多多探查。”
小九微微一笑:“您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北帝也是自嘲一笑:“我也无奈,要说我伤的是你,你却不如他恨我。毕竟也同常人父母,纯妃哪里你要多劝劝他。我们伤你,也是担心他。”
小九屈强一笑:“儿臣做不到,况且儿臣不是不恨你们,而是不愿意恨,人生苦短,我何苦执着于此?”
北帝又是摇头:“你这个女子,要说聪明又不懂见风使舵,要说愚笨却也有自己点睛之处,别怪寡人未提醒你,姜后性子倔强,家族中又有人手握兵权,如今不甘与我隐居,同我说了多次,要将同姓侄女送到寒儿身边,似乎也笼络了不少大臣,我看这事,非是定了。如今你们站的位置不同,你也要想开些,免得毁了前程不说,还引得四国兵战,伤及无辜。”
见小九低头不语,淡淡叹气道:“好了,再为寡人诊一次脉吧!往后这便是你们的天下了。”
小九这才上前诊脉,之后开过药方。离别时听他间断的咳嗽,终是回过身来,拉了裙摆,认认真真拜倒下去,再抬起头道:“这一拜只为他和您儿媳身份,望您日后事事安好,你说他恨你,我却不认为,从以前到现在,你每一次身患疾病,他都细心排查。他敬您是父皇,而您却一直利用他而已。”
说完再俯身一拜,再不多话。昂首挺立走出殿门,绕过院角,再一抬脚,就见他迎面站在雪中,身上没有披大袄,似乎等了许久,肩上,头上都是雪花。脸色微微有些怒色,似乎还是很不高兴。
看他立在哪里,小九却不住觉得心酸。依旧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淡淡过去,伸手拍去了他肩上的落雪道:“怎么也不披个大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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