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之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缓解下来,大家更是为林牧之的风趣幽默而拍手叫好。
我除了向他送去感激的眼神,也不知再怎么表达了。得罪许洁,我倒是不担心,但是如果因此而被认为是无视前辈,目中无人的话,那对于我的事业发展,还是会造成诸多不良影响的。
而曾好却并不收敛,还准备对我发起又一次的攻击,林牧之适时地站了过去,明着是和她借此机会叙叙旧,暗里实际上是再帮我摆脱这个难缠的女人。
林牧之示意我先离开,他就拉着曾好去了别处聊着。瞧着曾好变回温顺的小绵羊,我怀疑,她可能是对林牧之有好感的。
若说以前,我是因为许洁而讨厌着这个养女的话,现在,对于曾好的讨厌,就完全是因为她这个人。
不管这些了,我才想到,小姑娘还在后花园那边等着我呢。
趁着人都散去,我赶紧往餐碟里夹了几块点心,再往后花园的方向看一眼。却发现菲菲正攥着小姑娘的手腕,把她往别的地方拉去。
我一下子就急眼儿了,扔下碟子,急匆匆地往他们那里跑去。
可惜,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让我没能阻止惨剧的发生。等我循着他们的足迹,赶到后厨的时候,精美的大蛋糕已是面目全非,小姑娘和菲菲各坐一处,菲菲倒是还好,而小姑娘的衣服上却沾满了奶油。后厨的佣人和厨师都慌了,茫然地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赶紧上前扶起了小姑娘,她呜呜咽咽地抽搐着,豆大的泪滴噼里啪啦地往下落,叫我看了更加心疼。顾不得她身上脏兮兮的,就把她拉进了怀里安慰着。我回过头看着菲菲,正要开口质问,她到底对孩子做了什么。
林牧之随后也赶了过来,先是被地上这脏乱的一幕惊了一下,而后走到我身边,视线又定格在我怀里的孩子身上,诧异的眼神写满了‘这是谁’的疑问。
可是,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呀,我才意识到,这一次见面,自己竟然还是没想到要问问她的身份。好像关于此,我们也都形成了一种默契,我不问,她也不会说。
菲菲一见又外人来了,早就收起了一开始那锋芒毕露的眼神,转而是委屈地比这个孩子还过分,虚弱地撑着身子站起来,身体佯装受了惊吓而颤抖起来。
而这一招数,在被东方旭看到之后,确定有效。
东方旭是继林牧之之后,第三个冲过来的,许是长时间看不到菲菲,担心地找来的。他一见菲菲那可怜样儿,就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正冷了脸准备向我们进行训斥,对上我的脸,他顿时屏住了呼吸,“初夏?”
我不避讳他,严厉的怒气更加强烈。
菲菲赶紧抢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颠倒黑白地讲出来,说是小姑娘不听话,硬是要来吃蛋糕,她劝阻无效,在拉扯中,小姑娘就发疯似的毁掉了蛋糕。
我虽然没有看到厨房里的事情,可是,在后花园那里,明明就是她硬拽着小姑娘往这边走来,现在怎么倒成了小姑娘的错了。
怀里的孩子被批驳的哭得更加厉害,双肩一起一伏地完全平静不下去。
而这里的响动也把安雅和宋岩,还有曾好和其他的一些客人引了过来。宋岩和安雅一间这里的一片狼藉,脸色也是极为不快,但是又顾及到这些客人在场,宋岩便强颜欢笑,说是没关系,再叫佣人去准备一个就好了。
偏偏,曾好却在这时又横插一杠子,坚持要替当事人讨回说法。
曾好在说话的时候,怀里的小姑娘有一瞬间的安静,我瞧着她眼底闪光地看向曾好,无奈,曾好说地兴奋,完全没有心思看我怀里的人。小姑娘又抽抽搭搭地缩进我的怀里。
兴许,她还以为是来了一个真正主持公道的姐姐呢。
可惜了,曾好偏偏就不是那个天使。
“初夏,你偷偷带个孩子来参加宴会,我本来是想帮你隐瞒的。可是,你家孩子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连大人的话都不听,脾气还这么火爆,我倒是没关系了,但是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向安雅和宋岩他们俩道个歉。”菲菲见人越来越多,变身‘正义女神’,口口声声地要为安雅鸣不平。
我也不理她,现场又不是没有目击者,我何苦和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女人白费口舌。
只是,厨师和几个佣人却说,他们都在忙,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蛋糕已经在小姑娘的重压之下,应声倒地了。
这似乎还间接地证明了菲菲的话。
感觉现场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神经越发紧绷。想想也是,进来厨房之前的情况,才是最能说明问题的,这里只是事故的最后现场,并不能证明什么的。
“我看还是算了,这蛋糕,就由我来赔好了。”东方旭见我太尴尬了,倒是主动现身为我解围。他当然是顾及了暮天。而这一句话一出,菲菲就满眼怨恨地瞪着他。
东方旭还是笑嘻嘻地,在那里替我圆场。
“我觉得,我们也只是听了一个当事人的说法,还有一个当事人,我们是不是也不该忽视呢?”身后的林牧之在沉默了这么久之后,意外地发声了,沉着冷静,又很是公允。
曾好在一边唤着‘牧之哥哥’,似乎是想要阻止林牧之插手这件事情。而林牧之完全忽略了曾好,蹲下身子,就把我怀里的小姑娘轻轻地拉住。
小姑娘已经止住了哭泣,只是满脸的泪水和着奶油,样子实在是够邋遢的。我心疼地看着她,在林牧之和他说完了几句悄悄话,她竟然安静地点点头,又目光坚定地抬头看看我,这就从我的怀里离开。
我正准备伸手把她拉回来,林牧之却在身后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看着他,他用眼神向我示意,叫我相信小姑娘。
“刚刚,是这个姐姐,”小姑娘伸手指向菲菲,“是她硬是要把我从后花园拽进厨房,她说给我找好吃的,可是我答应姐姐要在那里等她,所以我就不答应她。这个蛋糕,就是在我要逃跑的时候,她把我推了过去才倒在地上的。”
这样真诚又单纯的声音,一番解释之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菲菲。就连东方旭,也拿下她挽在手臂上的手,怀疑地看向菲菲。
菲菲红了脸,却又把矛头指向我,“所以,你承认,这是你的姐姐咯,是她擅做主张地把你带到宴会了?”
真是会模糊焦点。可是,局势也因为这样的话,又扭转过来。
我正准备开口解释,却见小姑娘又把目光投向了曾好。这次是真的叫我怀疑了,她好像真的不止一次地看向曾好。
而曾好的反应也很是奇怪,和她那趾高气扬的大小姐架势完全不同,这会儿更是像个担惊受怕的孩子,被小姑娘看得已经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的姿势。
“姐姐。”小姑娘唤了一声。而这一声,并不是冲着我。
而是,冲着曾好。
她冲着曾好喊‘姐姐’。
天哪,她是曾好的妹妹?我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脑袋嗡嗡作响,我猜来猜去,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曾宇和许洁的女儿,而且不同于曾好,她是许洁的亲生骨肉呀,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论血缘关系,我和她,相比曾好与她还要亲密呢。
我有一阵眩晕,身体向后倒去,小姑娘说的什么,我也只是看到她的双唇在动,却听不清任何声音。
多亏了身后的林牧之,及时地将我揽住,紧张地在我耳边问道,“初夏,你没事吧?”
我强撑着自己,眼神又投向这曾家的两姐妹。真是史无前例的一次精彩汇聚,我从未想过的一种我们三人相聚的情景。
难怪她会几次向曾好看过去,难怪曾好从一开始地添油加醋,到后来渐渐地默不支声,林初夏,真是又一次被你迟钝的反应打败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帮我呢?”小姑娘此时再度落泪,怨愤地冲曾好反复地质问着。曾好被她逼得又向后退了几步,无奈身后的人堵住了去路,将她逼得没了退路,只能尴尬地说着,“婷婷,姐姐没看到是你……”
小姑娘也不听曾好的解释,又看向我,脚步缓缓地向我靠近。
我竟然本能地就想后又躲了几步。现在,我实在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真诚地对待她了。她也不放弃,小手伸过来拽住我的衣服下摆,哀求地看着我,“初夏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是有些心疼。但是,我现在已经将她归于许洁那一家人的行列,我还是不能平静地去原谅她,甚至,都不能平静地看她一眼。
迷雾模糊了双眼,我却更觉得,这个叫做曾婷的女孩,和我,和许洁,都有几分相像。不得不承认,基因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曾婷还死死地拽着我的衣服,这时候,曾好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就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小家伙是出于怨气,也是出于对我的愧疚,坚决不松手地赖在我的身边。
其他人都已经看傻眼了,尤其是菲菲,她或许也想不到,自己招惹的,可是曾宇和许洁的小女儿,等到她的父母来了,她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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