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紧张看向我,朱七最为激动嘴边的烟杆都耷拉下来,我指了指绢布上的河道:“国君的墓就在虢国的疆域之内。”
“疆域之内?!”朱七听完大吃一惊,然后茫然的摇摇头。“扪心自问探墓的本事我还算是拿得出手,得到这张绢布之后,所有可能下葬的地方我都探查过,如果在虢国境内的话,我怎么也该有所发xiàn
才对。”
“七爷,不是您探墓本事的问题,是您压根就没探过陵墓的位置。”我淡淡一笑回答。
“还有我没探过的地方?”朱七眉头一皱想了半天还是摇头。“这关系到朱家先祖的遗训,我断然不会有所偏差,按照西周的葬制,但凡是可以下葬的地方,我一处不落啊。”
“七爷,不是您有所遗漏,而是陵墓的位置您根本接触不到。”
“到底在什么地方?”
“葬河水!”我指了指绢布上的河道。“真zhèng
的意思,虢国国君〖三五%中文网
M.w墓在黄河之底!”
……
我话音一落,房间里所有人目瞪口呆,朱七嘴边的烟杆都掉到地上,相互之间面面相觑对视,应悔元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国君的陵墓在黄河之底?这,这怎么可能?”
“朝歌,你这个推断恐怕有待商榷,要知dà
黄河历来泛滥至今都无法根治,在当时的情况下,以虢国的人力和物力根本驾驭不了黄河,又怎么能把陵墓修建在黄河之底。”田婉清说。
“是啊,我看也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你所说的成立,首先得让黄河断流,势必就要在上游修建大坝,从而才有可能在下游某地修建陵墓,理论上的确是有可能成立的。”薛心柔指着地图上黄河的河道说。“但是,一座君王级别的陵墓,少说也得修建五六年吧,即便能在黄河上游修建大坝,可蓄水也不能超过这么长时间不排洪啊。”
“别说蓄水五六年了,你没听过天下黄河不桥这句话啊,黄河水流湍急,架设桥梁非常困难,古时生产力落后,不桥是不可使之成桥的意思。”叶知秋也对我摇头说。“桥都无法架设,又怎么可能在上游筑坝。”
“再说,修建陵墓最忌惮的就是水,挖掘的墓室一旦有水渗透,势必会导致土层塌陷,陵墓即便能完成,埋葬在里面也不会牢固,早晚都会坍塌。”应悔元看着我郑重其事说。“而且西周时期墓葬都采土木架构,就算墓室封顶,河道只要恢复,在黄河之底要承shòu多大的压力,以当时的建筑技术是绝对无法承shòu的。”
“在坚固的墓室相信会在瞬间坍塌!”田婉清不假思索说。
“对,你们说的这些我当然清楚,莫要说是两千年前的虢国,即便是现在,想要在黄河之底修建陵墓也难于登天。”我淡淡一笑声音很坚定。“但是,其他人不行,可虢国国君却能做到。”
“为什么?”朱七问。
我指着现在地图上消失的河道回答:“你们为什么不想想,在两千年前这里本来应该是黄河的河道,为什么现在去没有了吗?”
田婉清低头去看,很快抬头说:“在虢国古墓被发xiàn
后,考古队专门研究过这条河道,消失的原因是当时的周王对黄河改道……”
田婉清突然愣住,我看她表情就知dà
多半是想到这其中的奥秘,黄河频繁的灾害由来已久,历史上有记载的不计其数,因河水浑浊即有浊河之称。
泥沙一直有增无减,这些泥沙中的一部分堆积在下游河床上,日积月累,河床淤高,全靠堤防约束,时久形成悬河,每逢伏秋大汛,防守不力,轻则漫口决溢,重则河道改徙。
河流决口后放qì
原来河床而另循新道称为改道,黄河由于多沙善淤,变迁无常,改道十分频繁,最早能追溯到大禹时期,当时治理洪水采用的方法便是疏通。
而关于黄河第一次改道的记载就是周王,地点正是当时的虢国境内,为了防止黄河泛滥,周王对黄河实施了改道工程,参与这个工程的就是虢国。
“这就是为什么在虢国的境内会出现一条被荒废的河道,当时的虢国国君反其道而行之,黄河改道之后,国君便直接把陵墓修建在旧河道之中。”我点点头继xù
对其他人说。“要改道黄河工程一定极其浩大,在旧河道上修建陵墓自然不会被注意,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工程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虢国国君墓一直没有被发xiàn
的原因。”
“虢公崩,葬河水……原来是这个意思,难怪我寻遍虢国境内,怎么也找不到国君墓的蛛丝马迹,我哪儿会想到会把陵墓修建河床之下。”朱七恍然大悟。
“既然知dà
了地方,那还不好办,抓紧时间把墓室的位置给探出来。”田鸡说。
“怎么探?”田婉清抬头看着田鸡。
“妈,探墓这门道可就多的去了,和您考古挖掘的方式截然不同,这儿不是还有七爷和我爸,再说了朝歌可是叶叔亲手调教出来的,这间屋里可有三代探墓高手,只要知dà
地方什么墓都能探出来。”
“在其他地方我当然相信这不是难事,可若是陵墓修建在古河道下面,不管用什么探墓的方法,也不可能知dà
古墓的位置。”田婉清郑重其事说。
“田姨,为什么在古河道下面就探不出来?”薛心柔问。
“河床干裂之后,经过长时间的日晒雨淋,河床上沉积的河水会凝固,并且坚若磐石,很难把探铲打下去。”
“对啊,这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应悔元神情凝重问。“婉清,这段河道你最熟悉,全长有多少?”
“测量的距离是三十多公里。”
“这么长的距离……”朱七拾起地上的烟杆,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陵墓可能修建在任何一处位置,要想探明墓室的地点,势必要采用梅花桩的探洞方式,事关重大不能走漏消息,就靠屋里这些人,少说点,没个五六年时间绝对探不出结果。”
“我看恐怕还不止,河道虽然荒废但又不是没有人走动,我们明目张胆在河道上打探洞,以七爷和应叔的身份,想必顶多十天半个月时间,消息就会走漏出去。”宫爵说。
我默不作声的摇头,重重叹息一声说,这些都不是关键,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些问题,即便我们能在不被发xiàn
的情况下,探查完这三十多公里的河道,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叶知秋问。
“探铲打下去后,是根据带出的土壤结构、颜色和包含物等情况,来判断出土质以及地下有无古墓,说简单点就是看看下面有没有活土……”
“古河道下面不可能有活土!”应悔元顿时一惊,接过我的话声音焦虑。“古河道下面的土层全是沉积的淤泥河沙,修建陵墓时候挖掘和填埋的都是死土,整个古河道也是如此,就是说,在这三十公里范围内全都是死土。”
“这个虢国国君还真有点意思,不知dà
此人是随心所欲选择的陵墓位置,还是千挑万选才决定把陵墓修建在古河道下面,如果是刻意如此的话,那此人恐怕修建了一座最隐秘也是最安全的墓室,任何人都别想找到这处陵墓的所在。”朱七抽了一口烟缓缓说。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叶知秋焦急万分。
“应该没有,虢国古墓被发xiàn
后,因为只找到平民墓葬群,贵族古墓至今没有被发xiàn
,所以除了考古队外,还有很多盗墓贼试图找寻贵族陵墓的位置,但至今也没有听到任何一处贵族墓葬被发xiàn
的消息,如果陵墓在河道之下,想必除非对整个河道挖地三尺,否则是不可能有收获的。”田婉清摇头回答。
朱七吐了一口烟雾,把桌上的现在地图拿到自己面前,沉默不语注视了良久,用烟杆指了指地图问田婉清:“这里是第一座虢国古墓的位置,东南西三个方向考古队都探到了边缘,而你在北面发xiàn
了古墓群,可黄河古道却在东边,这地方当年你们为什么不深入探查?”
“往东发掘没有再发xiàn
墓葬遗址,加之又靠近黄河古道,考古队推断应该不会再有古墓出现,后来东面的区域划分给,当时因为挖掘古墓而被征用土地的当地居民,现在这村庄叫新虢村。”
“新虢村就在黄河古道的边上!”朱七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应悔元。“你这里有多少地鼠?”
应悔元二话没说,叫楼下的姜无用上来,耳语几句后,没过多久,姜无用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上来,应悔元把袋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条,少说也有百来根。
“要不了这么多,带上七八根,咱们出去溜达溜达。”朱七清理干净烟杆意味深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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