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静庭,第一分团区域。
康坦斯特忽地站了起来,身体微微摇晃着,他摊开双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着微光的颗粒从他的双脚脚尖开始出现,然后蔓延到脚脖,顺着双腿向上,他的身体开始分解成了魔力的颗粒,他本就是在通过魔法召唤出来的产物,即使有着可以触碰的实体也是靠魔力维持堆砌的。
而当连接他和魔法的通路断开,他也将再次离开人世。
“老师!”苍都也从地上蹦了起来,他一直敬佩着的前辈,也是他的老师,就在他的眼前不断的化为颗粒散去,“老师”
“看来,要说再见了呢苍都,”康坦斯特看着苍都变得难看的表情,他拖着已经变得模糊的身体走到其身前,他的双腿本来就是最先消失的,每走出一步,光粒波浪般荡开,“多大的人了还露出这样的表情,又不是从没经lì
过离别的年轻孩子,你可是月夜界未来的保护者啊,是支撑这个国家的栋梁支柱,好歹让我看看你成熟的样子啊。”他用力的拍打苍都的肩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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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师说的我当然都知dà
啊,只是我也是人啊,”苍都苦笑着抖了抖肩,“毕竟老师还是记忆中那个样子,而那个时候,我也还只是个遥望老师背影的孩子啊。”
“但是,是已经长大的孩子了吧,可以被托付于未来的孩子了吧。”康坦斯特说。
“我啊,喜欢这个地方,喜欢月夜界,因为这里是生我养我,是我长大的地方,”苍都把视线投向远方,看着高空中的星辰发出璀璨的光,“年轻的我们,希望变得能和老师,和那些前辈们一样强,但那个时候我们心中更多的,是年少时心中的那份狂热,看着威风凛凛的身影就也希望自己能有着那样的身影,和孩子希望成为超级英雄一个道理啊,”他感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不断的理解更多,力量并不是拿来逞威风的东西啊,就是因为我们是守护自己国家和家乡的骑士,所以我们才会要求自己不断变得更强,因为不知何时就会出现无法预测其强dà
的敌人和危机,那个时代的老师和前辈们,也都是这样的想法吧。”
“老师,你的极杀剑制,需yà
把刀刃藏在自己的身体里,那种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呢,你又是为何能够忍受的下来呢?”苍都又看回康坦斯特。
“哈哈,你个小鬼,明知故问,看你那说话的方式,那种感慨万千的话张嘴就来,肯定已经明白了很多了,难道就猜不出我的感受吗?”康坦斯特笑了出来。
“果然,还是想要听听老师自己亲口说出来啊。”苍都也笑,笑容里藏着期待,那张已经留下岁月刀割痕迹的脸上,此刻如同孩子一样,像是在等待着归家的父母给自己带来心仪已久的玩具。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我这个招式难以让人理解吧,它的确很实用,变化多端,但把刀刃储存zài
自己的体内,这个行为却是想想都觉得奇怪,但根本没有疼痛之类的感受啊,”康坦斯特说,他的下半身几乎完全化为光粒散开了,“那个战火不知何时能停息的年代,我根本没有去思考更多事情的余地啊,每次从体内抽出武器来,心里想的都是要守护好自己的国家这一件事,这样想着,就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仅仅只是希望能够更快的抽出更多的武器,去改变和引导战局,去打败眼前的敌人。”
“苍都,身为那个年代的骑士团长,与其说是一个管辖军力的领队,倒不如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个被时代逼出来的战争兵器。”
“什么战斗兵器啊,”苍都立即反驳,语气沉稳,“战斗兵器会放下脾气接受我们这群只知dà
逞威风的孩子们,任性的要求吗,老师是个出色的骑士团长啊,守护了这个世界,也把我们锻炼了出来,留给这个世界的未来。”
“苍都,说实话,跟你战斗,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能力给自己带来的疼痛,”康坦斯特的声音低了下来,自己都没有差距到自己的手捂在了胸口处,“真的,很难受啊。”
“我也是,奇迹般的再会,真不愿意用战斗的方式来交流啊,哪怕只是坐下里喝一杯茶,”苍都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的我也算是快站到和老师一样的位置了,我也在培养自己的副官和后辈,老师属于过去的时代,我属于现在,但是未来将会一直持续下去,这样的我,即使坐下来也能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去和老师聊一聊吧。”
大量的光粒升上天空,康坦斯特的上身也消失的只剩下一双肩膀,倒计时已经到了最后的尾声。
“夜空,果然很漂亮啊。”康坦斯特抬起头,他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头颅漂浮在半空,下面是一堆散乱的光粒。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上一次闭眼时最后看到的场景,那是被血气沾染过的天空,万里长空,满是渗人的殷虹,没有一个星星踪影,那样的一幕满满的凄凉,那凄凉蔓延至遥远的天边也望不到尽头。
他突然有些感谢上天,即使被做出人偶操纵,将原本为了守护而存zài
的刀刃对向了自己一辈子守护的东西,但最后的一刻,当他再次,或是说最后一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夜空已经变得璀璨无垠了。
能见到未来有着这样的夜空,也已经了无遗憾了。
“未来就交给你们了苍都”康坦斯特最后的声音随着最后的光粒一起消失在空气里。
苍都看着那一缕缕光粒飞向高空,一直飞到看不见的地方,仿佛飞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想,在那一个世界,老师会一直看着前行在未来的月夜界,欣慰的笑着吧。
苍都对着高空,抬起手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赠给那位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古人,或者说,英雄。
无论是年少,还是现在,那个存zài
于少年时代记忆里威风的身影,他的威风,将永远铭刻在苍都的心里。
“那个时候,我没能去看老师,不,去看团长最后一眼,现在就让我为你补上吧,这个礼,”苍都看着夜空说,“再见了,我的团长,我们这群孩子心中的,超级英雄。”
月夜静庭,第四分团区域。
“要走了吗。”莱茵带着一张几乎无表情的脸,看着温德像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自己视线里一样。
“你这人啊,果然到最后还是摆出那样的脸吗,”温德无奈的叹了口气,“虽说我们俩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交情吧,但也算同时兼任你的团长和你的师父两个身份了,也算是稍微有点熟络的关系了吧,试着露个笑来个送别怎样?”
“报gà
,前团长,莱茵团长他不是不愿意笑,是他不会笑,他如果真的不顾一切去尝试笑的话,那表情最后只是脸部抽筋的程度。”阿塔拉尼活跃的举手汇报,带着压抑不住的坏笑,像是课堂上捣蛋的学生。
“如她所言。”莱茵微微低头沉默了片刻,不止是觉得尴尬还是在想办法组织能化解尴尬的语气,最后也只是说了这些。
“算啦算啦,我也不会强求自己的后辈做一些事情了,只是,怎么说呢,觉得稍微有些寂寞吧。”温德说。
“寂寞?”莱茵疑问。
“是因为没有女孩子陪吗?”阿塔拉尼说。
“是这样吗?”莱茵的疑惑感更重。
“活泼的后辈女孩啊,别把你的团长的思想给引导到错误的方向去啦,”温德苦笑下说,“我跟你说过吧莱茵,如今的我,或者该说上一次闭眼前的我吗,剑里所追求的,仅仅只是一片夜空罢了,如果能在最后看到清澈饱满的夜空,也就满足了。”
“现在的夜空能满足你了。”莱茵淡淡的说。
“是啊,真是受这个世界照顾了,当他取回了那满天星辰模样的时候,还记得把我叫回来再看上一眼,”温德说,“能在这样的夜空下真zhèng
的闭上眼睛真是件不错的事情啊,但也就是死在这样的地方,身边若是没有一个曾经和我一起走过那个夜空无光时的人,就会觉得寂寞啊,那种终于一起实现了大家的梦想,但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感,我可是过去的人啊莱茵,身在现在的我也只认识你一个了,我既没有亲人了也没有挚友了,只剩下一个算不上有着浓水之情的弟子了。”
“是,吗”莱茵说,中间停顿了一下。
“稍微帮师傅完成最后一个愿望吧,看我的身体,我马上就要走了,就拜托你,到最后一刻,能站在我的视线里,让我知dà
自己身边还有着自己熟悉的存zài
。”温德张开双臂,让自己正在消失的身体展现给两人看。
“呜哇,正在不断变成无数光粒,这就是所谓的消失吗。”阿塔拉尼惊叹。
莱茵默默的看着温德,又默默再次抬起了手中的剑。
“只是让你陪我到消失的最后,没让你拔剑啊。”温德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记忆里那个跟我说教那么的男人,可不是现在这幅安然等待死亡的模样,”莱茵说,“来吧,身为剑圣,挥剑到最后一刻也没什么吧,现在的你不是被操纵的状态,既然可以凭自己来挥剑,那么最后再来一次吧,我们经常做的那个比试。”
“是吗,也算是不错的离别方式了。”莱茵的话让温德愣了一下,但他随后露出了笑。
“那个连石头都斩不开的少年,我就再最后和你拼一次剑吧。”温德也再次握好了剑。
于是乎又一次,电光火石的刹那闪光,在街道上闪耀的爆开,两个身影碰触出一阵清脆的刀鸣,在那短暂的一瞬内,看似是一剑底下的胜负,实jì
上早在两人长年的比试下带上了比试速度的元素,那不仅仅是一道斩击,两人一起拔刀,挥出,极速下活动的手腕带动着剑身变成许多道光线。
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横切,右横切,左切上,右切上,逆风,突刺,剑技中最基础的九个斩法都融化于那看似一斩之内,刀光剑影以秒数释fàng
如同变成刹那的极光!
两人的身影从那道炸裂的剑光中分离并交换了踩地的位置,寒气四溢在莱茵的身后,街道上,墙壁上冻结出冰花,空气里冰粒点点的纷纷飘落,或是浮上空中,身为冰之剑圣的莱茵,一斩,就是斩了一片冰天雪地!
莱茵的身边只是微微荡起着威风,那风仅仅只是吹动了他的衣角。
“真是凌厉的斩击,你也找到了呢,属于你的剑意,”温德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剑身完全被一层寒冰包裹,连他握剑的手也同时被冻结在其中,“祝hè你,不仅仅是石头,我的剑你也斩的开了。”
“没什么好祝hè的吧,对我来说,只是趁着最后的机会证明给你看我当时说过的话罢了,”莱茵背对着温德,收刀入鞘,“你刚才的一剑,只是普通的普普通通一道斩击吧,什么都不存zài
的一斩。”
“因为我已经满足了啊,看到这样的夜空,我的剑里最后的东西,也得到解放了,”温德说,“你的未来,还有许许多多的机会,为了些什么去挥斩,但我已经没有什么挥剑的理由了,我已经不需yà
再去挥剑,身为剑圣的我,剑之路也到头了,该放qì
剑了。”
“喂莱茵,”温德也选择背对着莱茵大声开口,就像当初第一次相遇时,两人也是互相拔刀而过,背对着相互离去,只是这次,拔刀的意义变了,对斩的结果换了,离别也不一样了,“虽然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对你有特别恩情的师父,但既然是师父,最后还是想给弟子说一句啊,你会成为了不起的剑圣和骑士的,加油吧。”
莱茵默默的听着,没有回答,这是他习以为常的作风,两人日经月久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方式,反倒这个时候若是莱茵一改往常开口回答了,温德还会觉得不适应不再在呢。
“嗯,再补充一句吧,莱茵身边的女孩,”温德对着阿塔拉尼挥挥手,“你也是,会成为出色的骑士,你们两个互相来说是密不可分的吧,要好好珍惜这份羁绊啊,就这样,那么,再见了。”
“这,这样的话很让人觉得害羞啊,前团长!”阿塔拉尼红着脸对温德喊叫到。
她忽然不喊了,因为她看到原本温德所在的位置,就在上一秒,只剩下一堆升空的光粒,徐徐飘零。
真是让人感觉怀念啊,明明闭眼再睁眼感觉只是一瞬间,但又觉得仿佛那些记忆真的发生在许多年前,对斩吗,在这样的夜空下和自己的弟子对斩,感觉也不错呢,像是又回到了过去,但却是在最美丽的夜空下,谢谢了啊,莱茵。
那升空的光粒,里面诉说着最后的心声。“走了呢,莱茵,你的团长,伤心吗?”阿塔拉尼扯了扯莱茵的衣服。
“你见我什么时候,因为一个人伤心过吗?”莱茵反问。
“你脸上一直都没表情所以我不清楚啦,但谁知dà
你心里都在想什么呢?”阿塔拉尼吐了吐舌头。
莱茵最后还是转过来身,面向那升空的光粒,还好,他还能看到最后的一缕光粒,趁它们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天边。
再见,师父。莱茵在心中说道,对那个已经离去的人,喊出了从未喊出过的,但又确实属实的称呼。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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