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湛湛,白云朵朵。
狭窄的柳条巷中一时人头涌动,片刻后,柳条巷街长也匆匆跑来,见死了灰衣青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苏子昂简单交待两句,令捕快们将灰衣青年尸首抬回京兆府,交由府中杵作检查。
“苏师弟,你如何判断这四人是杀手?”楚天将手中长剑收起问道。
苏子昂一笑,道:“楚师兄如此发问,小时在府中一定从未曾担过水?”
“正是,在下府上算是江南郡一般庶族人家,小时一直埋头读书,确从来未曾担过水。”楚天应道。
“我小时在桃花小镇担过水。”苏子昂瞬间想起相隔万里的桃花小镇,说:“方才齐师爷四人衣着一模一样,极似大户府上的奴仆在清晨给府上担水,但他们担水的模样不对。”
“那儿不对?”楚天回想方才四名杀手的担水模样,却没找到疑点。
“楚师兄你看,他们是这样担水。”苏子昂抄起根扁担,架在肩上,然后用两只手一起向上用力托起扁担。
“对,可那儿不对呢?”
“经常担水的人应当这样走。”苏子昂将扁担扛在肩上,一手搭在扁担上,一只手自然下垂,然后自自然然走了两步,道:“这四人两人一组担着两桶水,全部用双手托起扁担,证明他们肩上肉嫩怕痛,说明他们刚干活,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楚天问道。
“其二是他们一路走来,虽步快如风,但水花四溅,天天在一起担水的奴仆,自然步履一致,绝不会让水全溅出来,岂有担半桶水回府的道理?”
楚天笑问:“还有其三嘛?”
“其三是,普通奴仆见到捕快官差,一般会低头通过,但这四人神态各异,前三人仰头对视,齐师爷则一直低着头,将脸伏在扁担上。”苏子昂想了想,道:“还有他们肤色太白,手太干净,绝不象奴仆一双日日操劳的手。”
“哈哈,厉害。”楚天竖起大拇指,叹道:“书中说世事洞明皆学问,在下在细微观察方面确需和苏师弟好好学学。”
“这几名杀手应是天星帮的小角色,想来不会知晓帮中什么大秘密。”苏子昂神色倏地一变,杀气凛然,道:“下次他们若敢出现,便将他们斩杀干净。”
“苏师弟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间?”楚天叹道:“在下虽修道多年,可仍无杀人勇气。”
“数年前我姐束发及笄时,镇上一个恶霸郑员外想欺侮我姐,我登门与郑员外当面理论,一时激愤失手杀人。”苏子昂口气一顿,说:“不过如今想想,若非郑员外我也到不了太华山修道,人生真是福祸相依,天道难测。”
“杀人时心中怕嘛?”
“怕,怕极了,当时浑身打哆嗦,亲手杀的第二个人叫史一包,他就是弥勒佛的兄弟,那次十分危险,当时无意中一剑刺入他小腹气海中,使得他无法运转灵力......”苏子昂正说着,脸色一变,忽然道:“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楚天一愣,问:“何事?”
“那晚从胡姬酒肆出来,曾在桥头夜遇八名杀手,他们和齐师爷绝非一伙人,应和蝴蝶园女童遗骨案有关。”苏子昂仰天想了片刻,,道:“他们应会派更强大的杀手前来完成刺杀任务,咱俩以后可需步步小心。”
“哦。”楚天轻轻点点头,脸上浮上一抹忧色,顿时感觉繁华洛都内也充满危险。
当日入夜后,洛都一处安静密室内。
室中漆黑寂静,一盏小油灯发出一圈幽幽光泽,影影绰绰中,两个黑影正在窃窃私语。
“无名指。”一名男子嗓音沙哑,小声说道:“最近我等连连失手,食指主人十分震怒,警告若再失误,将杀一儆百。”
“中指叔大人,属下已处置几名向废井中扔骨头手下。”无名指小心翼翼解释:“最近这些事也太凑巧,蝴蝶园内百年无人光顾,那么深的废井,女童骨头竟被捕快发现,在东门码头又被一群扁毛大鹅发现惊叫,出城的兄弟们这才露了踪影。”
“白天去东门码头查看路线的人没发现这群大鹅嘛?”中指步询问。
无名指答道:“这群大鹅白日被养鹅人放进洛水中找食吃,天黑它们才回窝,帮内派去勘查路线的人白天去的,一时没发现它们。”
“不说这些了,如今风声太紧,食指大人有令,清理现居处一切痕迹,然后等待命令,全部搬出洛都。”中指叔严声下令。
无名指道:“诺。”
“食指主人交待,此案已引起古夏王朝警觉,已派陈不凡仨人专门彻查此案。”
“中指叔,朝廷内还有本族活着的人口嘛?”
“也许有。”中指叔口气迟疑,道:“京兆府在九门张贴告示,从画像中看,本族中人才出现三名,其余的人多半还活着。”
“中指叔,螭龙阁首领陈清传来口信,埋怨咱们使诈欺骗,令他们损失重大,说标靶明明是太华派弟子,要赔他们原来五倍价钱,此事如何回复?”
“赔给他们,和他们说明,咱们也是刚发现标靶竟是太华派中人。”中指叔声音沙哑而阴冷,道:“价钱随他们开,令螭龙阁再尽快派高手出动完成任务,先把洛都的水搅浑。”
“陈清能同意出手嘛?”
“能,陈清贪财如命,只要好处足够大,杀二个小捕快对他来说,就象捏死两只小蚂蚁。”
无名指小心翼翼询问:“中指叔,能将陷在朝廷手中的本族兄弟救出来嘛?”
“这是食指大人考虑的事儿,你速将居处所有痕迹抹尽,一点不留,你亲自去办好这件事。”中指叔声音充满威严和肯定。
无名指道:“诺。”
一股风吹起,静室中的油灯瞬间灭了,一切,瞬间陷入无边黑暗。
京兆府中。
陈不凡向田文林要下一个偏院,小院外面四周有捕快层层把守,院内有一名金吾卫阵法师布下的防御阵法。
两个大陶罐中的女童被安置在一间单独室内,和陈不凡共同居住。
“陈大哥,如此谨慎?”苏子昂询问。
“这女童向好处说是我升官发财的贵人,向坏处说是我丢官罢职的推手,只有我自己守着才放心。”陈不凡守在门口,问:“不知尊师水真人何时才能驾临京兆府。”
“应当快了吧,我师尊若肯来,应当不久便到。”苏子昂一想起水鸾子,心中升起一片温暖,脸上自然一片笑容。
陈不凡笑道:“从苏兄弟脸上笑容便知,水真人应对兄弟极为关怀。”
“陈大哥有所不知,苏师弟乃太华派唯一白袍男弟子,秀水峰一群师姐妹们的心肝宝贝。”楚天在一边凑笑,道:“在下这师弟最擅长扮猪吃老虎,方才还将天星帮齐师爷羞辱一番。”
“咱们先莫要自吹自擂。”苏子昂打断楚天话头,笑问:“陈大哥一直呆在京兆府中,案子可有新发现?”
“只有一点新发现,刘维云率人出去沿街排查,据北大街德云布店吴掌柜说,胡人和女童身上衣服均由德云布店制做。”
“北大街德云布店吴掌柜?”苏子昂目光一凛,立刻道:“我与楚师兄这便赶去问问明白......”
一盏茶后,北大街德云布店。
午后阳光斜斜辉映北大街,十多个光皮脑袋在德云布店前晃来晃去,正是刁癞子一群无赖在惹事是非。
“刁爷,你们要的份子钱,半月前便给了,怎地今日又来讨要,吃不上饭了?”杂货铺吴掌柜脸色铁青,口气不善。
“吴掌柜,今日算是借用,近日我等兄弟们天天遭贼,一出门身上银子便没了,京兆府捕快全是吃干饭的。”刁癞子挥着一双纹字手臂,骂骂咧咧:“花牡丹今日把银子藏在肚脐眼下,竟然又丢了。”
“刁癞子,京兆府捕快吃你们干饭了?”苏子昂的声音远远传来。
“两位大人来了,小人错了,应该掌嘴。”刁癞子一脸贱笑,装模作样的抽了自己两嘴巴,苦着脸道:“两位大人有所不知,小人们最近触了煞星,也不知是遭贼还是遇鬼,天天兜里比脸干净。”
他可怜巴巴抬起头,一脸幽怨的问:“两位大人,咱洛都还是天子脚下,律法之地吗?”
“哈哈......”楚天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刁癞子,你是不是喝醉酒念错戏词了?你这十字大街的游侠,竟要求捕快保护你?”
他看看苏子昂,大笑着说:“你竟找苏大人保护你,这次你可真找对人了,哈哈......”
机灵虎三名孩童一直在洛水岸边苦修燕子门诸术,在苏子昂安排下,一直把刁癞子等人当成练招靶子,从刁癞子反应上看,三名男孩功法进展不错。
“苏大人从来不凶,一直对小人们笑,真是小人的荣幸啊。”刁癞子贱贱一笑,脸上褶皮子能夹死一只大苍蝇。
“银子藏在花牡丹肚脐眼下,也丢了?”楚天询问。
“小人若骗大人半句瞎话,我便是一只小花狗。”花牡丹半边脸一片乌青,赌咒发誓,说:“我把银子捆在肚脐眼下,出门走到丁字巷时,看见丁阁老府中柳枝上有一朵牡丹花在盛放,小人多看了两眼,一摸银子早丢了......”
“柳树上能开牡丹花?”楚天询问。
“柳树上真在开牡丹花,若敢蒙大人半句瞎话,叫小人脸上生疮。”花牡丹又赌咒发誓,他一指刁癞子一伙人,道:“他们也不信这事儿,看把小人脸揍的。”
“是不是很痛?”苏子昂看着花牡丹乌肿的半边脸,一脸怜悯,说:“改天我和楚大人想法子帮你们抓抓贼。”
他抬手一指德云布店,道:“眼下本官要和布店掌柜说两句话案子,你们去别处玩吧。”
“行,行。”刁癞子一伙无赖立刻点头合腰,道:“小人们这便到南大街玩耍去。”
刚走出没十步,一名瘦老汉佝偻着腰从路边颤巍巍穿来,正好挡在花牡丹面前。
“滚、滚......花爷爷正烦着呢。”一肚子闷气的花牡丹随手一推,瘦老汉一个踉跄便要跌倒,一个人影闪来,苏子昂眼疾手快一把将瘦老汉搀住。
“咳、咳......”瘦老汉佝偻着腰,推开苏子昂手臂,头也未抬咳嗽着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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