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药师出得房来,走廊转角处有一个人正在那里探头探脑,一看认得是秦桧的贴身侍卫之一。看到王药师出来,连连给他招手。
王药师走过去,只听得那侍卫说:“怎么才出来?相爷叫你快点过去,已经叫我来看了好几次了。”
王药师随着侍卫来到书房。秦桧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气氛紧张得要结冰似的,周围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出。
秦桧看见他进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王药师躬身行了一礼,答道:“小人给墨公子处理伤口,墨公子伤势极其严重,一时半会处理不好。”
“那小子情况怎么样?活得过来不?”秦桧又问。
“怕有点难。”王药师说。
秦桧绷紧的脸色似乎有了一点和缓,“我派去抓他的侍卫一个也不见回来,你下次去给他治伤的时候,记得从她们的口里探一探,怎么和这这小子走到一起了?还有那丫头哪去了?”秦桧顿一了下接着说道:“至于那小子,你就做做样子敷衍过去就是了。”
“恐怕敷衍不过去,那位小姐说了,若救不活墨公子,她就踏平秦相府。”王药师边说边偷瞄秦桧的反应。
他以为秦桧听了一定会勃然大怒,谁知秦桧听了一下子从椅子弹起来,站起来一半又坐下,才沉声问道:“她真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乱说!”王药师说,只是他把‘要第一个拿他陪葬的话’省略了。
秦桧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紧紧地咬着腮帮。
“那……小人要怎么做?”王药师见他不再说话,试探着问。
“还能怎么做?照她说的做!”秦桧怒气冲冲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碗被震得差点跳到地上。
“是!那小人准备了。”王药师说完躬身退出。
………………
王药师带着两个下人抬着铜盆提着火盆刚一进来,冬梅就迎过去埋怨道:“怎么才来?我家尊主已问了几遍了。”
王药师苦笑道:“抱歉!抱歉!临安这地方桑树太难找了,我跑了城外好几个地方,还好这个公子福大命大终于被我找着了,剥下桑树皮还要慢慢捶炼出里面的丝,下捶轻不得,重不得的,轻了捶不出丝,重了要把丝捶断,费了好些时间。”
王药师说着,眼光飞快描了一眼,没看到洪敏公主在外屋,就指挥下人放下炭盆,用铜盆打来水放炭火烧开,只见他拿出一把直梗梗的白丝,放到铜盆里煮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捞起来竟然就是柔软像丝线一样。秋菊和冬梅看了无不暗暗称奇。
王药师再拿出一棵针放到火上反复烧到通红后放到一边冷却。做完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才让下人把火盆和铜盆都撤出去。
这时洪敏公主从里屋走了出来,那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也跟在她后边,走起路来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看到王药师,竟发出“喔喔”的声音,身子向后缩,似是要攻击。
洪敏公主忙喊道:“貔貅,不可以!”听到主人口令,那小东西才收了攻式,摇摇小尾巴,抬头看着主人,那样儿真是乖巧可爱。
王药师看到洪敏公主出来,赶紧欠身行礼。洪敏公主走过来好奇地看着他做的一切,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就是宫里最有名的太医,也恐怕没这等能耐”她心想,于是问道:“你从未做过这种缝合手术,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
“回小姐,我年轻时曾见师父给人做过。”王药师边说边拿起一根丝线,穿进针眼里。
“你师父是谁?这么说,你师父一定是个很厉害人物吧?”洪敏公主又问。
“师父名不见经传,而且早已仙逝。”王药师黯然道。
洪敏见他不愿说他师父的名字,出于尊重死者,倒也没有强迫他。
王药师走到墨语的床前,床上墨语仍然紧闭双目,面色苍白。
“这位公子一直没醒过呢。”秋菊说。
王药师点点头,蹲下身来把了一下脉,说道:“脉相还是稳定的,先观察,等把伤口缝合了再说。”说罢,伸手解开墨语的衣扣。
洪敏公主见状扭头走开,两个丫头也跟着走。
“两位姑娘,你们不要都走,要拿一个来帮帮我,我一个人弄不过来。”王药师苦笑道。
秋菊和冬梅你推我,我推你,羞羞答答的,谁也不肯上前。
“秋菊去!”洪敏公主发话。
“是!”秋菊不敢违抗冲冬梅做个鬼脸。
王药师把墨语剥得只剩下底裤,他一身白皙的皮肤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伤口,狰狞地像是一张张张着的大嘴巴。王药师从秋菊手里接过穿好桑皮线的针,用手捏住伤口一针刺了下去,他先从墨语胸前的伤口缝起。
秋菊看到那么长一棵针刺进墨语的皮肤,大大“啊”了一声,倒把王药师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讶异地看着她,连洪敏公主也禁不住问:“怎么了?”
秋菊忙道:“没有事呢!”
就像缝衣服一样,王药师把一个个张开的伤口缝成一条线状。只是墨语像个死人一样,一针一针刺在他身上竟毫无半点反应。
这一缝竟缝到掌灯时分还剩两道伤口还没完,王药师累得直不起腰,猫着腰用手不停地捶。
“王师父,你休息一下吧!”秋菊见了说。
王药师摇摇头,“麻烦姑娘拿盏灯过来。”
秋菊依言拿灯过来照着,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全部伤口缝完。王药师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粉,均匀地涂抹在缝过的伤口上,再把墨语的衣服穿上,这才算完成。
王药师收拾完了,提着药箱来和洪敏公主行礼告退。“他什么时候能醒?”洪敏公主问。
“这不好说,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都是一个问题,得看他的造化了。小人已经尽力而为。”王药师惶恐地说
虽然他的回答洪敏公主不太满意,但是她看到他忙活了一天,也没责难,只叫冬梅拿来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赏给他,王药师忙一躬到地,“这是小人的份内事,不敢要赏赐。”
“你先拿着,如果这个公子醒了,我另有重赏。”洪敏公主的声音别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王药师不敢再推辞,忙接了千恩万谢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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