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夜深人静之时,门外风呜咽吹过,雨声间夹杂着清脆异响,像诡异的敲门声,响了三次,停了一会,不多时,又响了起来。
这一带,是其他城来的贵使,皇上派来的由九部族临时组成的团队。他们的身份不单单是使者,并且在各自所在城的身份地位也异常尊贵!
为防意外,每一处院子外都安排了两名铠甲守卫。
可这敲门声,却不像是风声,更不可能是守卫。
安历原本也睡不着,墓禁地所见让他心惊胆怯,那些死去的白袍者平日里跟随安才展向来形影不离,可如今安才展却是失踪了,生死不明。
几个儿子中,他花在小儿子身上的心血最多,也最得他宠爱。因小儿子天资过人,一度被认为是神亲自加持过的天才:十三岁达到常人毕生都达不到的占卜师等级,跃过了同龄人提前进入公会,又因任务完成的出色而提前得到皇上另眼相待,安排空缺职位历练。到十九岁因任职过皇族职位,获取了各城为官的资历证,同时也是第一个在十九岁便获得资历证的天才!
就连圣王也甚是看重安才展品性,在得知消息后,曾一度直言要重点培养安才展,并打算留给下一任圣王。
这几年才展游历各城,前几月在其母亲书信苦苦哀求下,已经答应满二十四岁回神圣之城为圣王、为家族出力。偏偏距离生辰还差了十日出了事。对这个一向只让他感到骄傲的小儿子,不知生死,安历觉得欲哭无泪,脑瓜子也是疼得厉害。
叩叩叩。
屋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安历心知在接近墓禁地这一带,曾有过许多灵异传说,若按往日,他也不想理会门外声响,只待天亮那声响自会消散。不过今日,他因心事重重,虽然夜半时分意识却犹清醒,越想越觉得奇怪,屋内布置了防御结界,其中架上、壁上也摆了两三件驱邪避凶之物……
安历心头突兀一跳,扯了外衣披上,套了鞋匆匆走出,却不急着开门,轻声道:“屋外是谁?”
“父亲。”
安历顿觉浑身发寒,恐惧感由内心深处涌上吼间,手扯门开,隔着门槛,月光洒落在两人之间,面前白袍修长身影笼罩一层阴霾,夜风吹来,安历嗅到一股腥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对面人影一矮,在他身前硬邦邦的地面,重重磕了三次响头。
“父亲,你还记得,我几乎从小做到大的噩梦吗?”
“你、你真的那么做了?”
“父亲,妖修鹤在墓禁地养尸鬼,见我们发现异样,要杀人灭口。”安才展面无表情,一层阴影遮掩住他眼中闪现的复杂情愫,“我照着梦中情景,挖了尸鬼的心脏,合着黑血吞了。已经再无回转可能。”
安历如雷劈,身子颤了颤,手撑着门板才勉强站住。
“我打算去投靠跪火教,隐姓埋名过下去。父亲,告诉母亲,就当我死了。往后,各自珍重!”安才展狠下心说完,敏锐的感官,使他感觉稍远处有负责巡逻的护卫兵即将发现那各院的尸体。那些尸体,是各处院子的守卫,杀了他们为的是不直接引麻烦到此处院子。
安才展站起身,掐算着时间,眷恋地深深看了眼父亲:记忆中高大伟岸的身形伛偻瘦弱了,束成一股的黑发中夹杂了许多根银发;记忆中父亲威严形象,随着脸颊那刀刻般道道皱纹悄无声息弱化了,竟多了往日父亲不曾有过的孱弱,好像大些的风便能将其吹垮,不留下半点踪迹——这怕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安才展背过身,不让眼泪流出。
“展儿。”安历声音哽咽,伸手去拉他。
“父亲,他们要到了,你多保重!”安才展的身影一晃,从院门如一阵风般离开,头也不回,一刹那便消失在夜色尽头。
安历伤心了一会,勉强起身掩上门回到屋里。呆呆的站立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嘈杂声,其中一人敲门道:“安长老?”
火光透过门缝洒进些许,安历恢复了一些精神,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什么事?”
“出了一些状况,几名护卫被杀。长老这边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安历叹息,“我能出什么事?只不过是想着那几个孩子的死,难过的睡不着罢了。也不知我那展儿,如今是生是死。”安历说完又是一声叹息,“我这一晚上没睡,浑身酸疼起不来身,也就不开门请你们进来喝茶了。这大晚上忙碌,真是辛苦各位了。”
“长老客气了。一会还会有两兄弟过来看守院门,另外还有一队专门巡逻。我们几个还得挨着院子查看,便不在此处多耽搁了。”
“去吧。”
隐约听外头有人低声嘀咕:我看那鬼影往东边跑了,也不知道首领他们抓住了没?心里怪痒痒的。
一人嗤笑:你小子可没那天赋领赏钱,别怪兄弟笑话你,就你,怕是关键时候又只能拖后腿。
另一人插话道:这些日邪事怪多的……
脚步声渐行渐远,安历闭目,心头乱作一团。打开窗,星空璀璨,薄云不时被夜风吹散,他忽然想起年轻时候的事。
那年他十六岁,因为灵力比赛第二名,获得去幽禁城学习资格;那是一座关押娑婆大陆强者的监牢城,也算是对他们年轻一辈的另类教育。那几日时光,那些酷刑,那声声凄厉惨叫,使他幼小心灵留下了恐惧种子。
造化弄人,他为了捕捉一只灵兽,竟不慎闯进距离幽禁城不远的尸鬼城,传说这是由全知神亲手施展神力封印的地方,里面生活着大批尸鬼,据说是欲望神创造出来的不死怪物,见血疯狂,还拥有惊人的速度及攻击力。
想起当时救他的女子拥有的那张勾魂般美艳容颜,安历的心扑通扑通跳动。那段纠缠难忘的情,最后迫于无奈放弃,离别时她那声声怨毒诅咒,回忆起来,倒当真应验在展儿身上。
安历一时也不敢继续回忆,生怕忍不住便去了那个地方看她。真要那么做的话,恐怕半生荣耀走到尽头,就连全族都得跟着受牵连。
“老兄弟,你醒着吗?”
听清声音的主人,安历回过神,开门道:“邱兄,进屋坐吧。”
邱可一日间苍老了不止十岁,借酒消愁迷迷糊糊打了瞌睡,梦到惨死的邱可星,被那些人吵醒之后,却再也睡不着。这时借着月光看清安历眼圈底一片青乌,转念又替安历心疼那个下落不明的少年天才。
“老兄弟,我找你喝酒来了。不知道你这身体,还受不受得住这烈酒?”
安历下意识望了眼安才展最后消失的地方,满腹心事没有留意耳边的话,只听得烈酒二字,便感叹道:“没有好酒消不了愁啊。”
“听说中原王他们带了那个女娃子去墓禁地,也不知道又搞什么事。”说着,眼泪滚了出来,“那几个孩子,我们还是早点送回神圣之城厚葬,免得他们阴灵再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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