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世界的时间飞速而过,等到珞凝将她针对姜静海所编写的读心方案脚本输入VR系统时,姜静海已身陷荒两周有余。
在这两周的时间里,姜静海从靠近岛中心的丛林走到了海滩,并沿着靠近海滩的树林,完成了她的第一圈环岛搜索。
在这段征程中,姜静海仔细地观察了沿途所见的每一种动植物,用林中的树木制作了各种工具,不仅解决了衣食住行的基本问题,还制作了计时日晷,通过记录太阳、月亮升落的方向,潮汐更迭的时间及动植物的情况,对岛屿所处位置的经纬度进行了推算。
据姜静海的推算,自己应当处在洛西洋的某个亚热带岛屿之上,离最近的大陆至少有1000公里左右的距离;考虑到“潜进号”的速度和自己被俘时“潜进号”的位置,姜静海判断,自己从中计,被戚弥囚禁那天,再到在这座岛屿的沙滩上醒来,其间的时间间隔应该不会超过3天。
“3天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姜静海一次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然而,除了自己被注射了催眠药,还有被冰冷海水浸泡的感觉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虽然记忆一片空白,不过在为期两周的环岛搜索中,姜静海倒是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在环岛的沙滩和石滩上,姜静海陆续发现了一些船只的碎片,那些碎片的颜色与戚弥他们那艘船的颜色高度一致,虽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幸存者的迹象,但直觉告诉她,应该还有其他人登上了小岛。
姜静海的直觉,没过多久,便得到了映证。
在发现船只碎片后,姜静海结合自己的经验,在周边确定了几个可能适宜人暂居避难的区域,并很快在其中一个区域中找到了砍伐树木的痕迹,进而在不远处发现了刚熄灭不久的火堆和由树枝搭建的简易帐篷。
“姜姐!”姜静海刚走近帐篷,准备查看线索之时,就听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
姜静海定睛一看,只见手捧一些野果的陈家安已激动地冲出了树林。
“小陈?”
“姜姐?真的是你?太好了!你还活着!”
见到陈家安,姜静海也有些激动,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然而她的喜悦之情并未持续多久,便在看到紧跟着陈家安走出丛林的,面如死灰的珞凝时,被浇灭了。
“戚弥?戚弥呢?”姜静海尚不知该如何应对与珞凝的相遇,没想到珞凝却已激动地冲到了她面前,抓着她的领口,激动地问到。
“戚弥?没和你们在一起?”
本来情绪突然激动的珞凝,听到姜静海的反问后,脸色一下又沉了下去,随即放开了她,一声不吭地躲进了帐篷里。
姜静海被珞凝大起大落的情绪搞得一头雾水,只能低声问陈家安:“她怎么和你在一起?其他人呢?”
“只剩她了。”
“什么?”姜静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家安递给姜静海一个刚采下的水果,领她到火堆旁一根横倒在地的灌木上坐下后,才将姜静海被药物催眠后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告诉了她。
陈家安说,姜静海被喂药昏迷后,戚弥它们也想给自己喂药,但就在那时,船却撞上了一只鲸鱼。这一突发,中止了他们的行动,陈家安因而才有机会目睹了一切经过。
本来,大家还以为这次小事故不会有多大的危害。可没想到,船体监测系统很快报告显示,与鲸鱼的撞击竟几乎彻底损坏了潜进号的动力系统。更遭的是,他们遇上的并不是一只鲸鱼,而是由数十头座头鲸组成的鲸群。
也不知那只被撞的鲸鱼是不是鲸群的首领,见它受伤后,其它鲸鱼都疯狂地向“潜进号”发起攻击,企图用它们的巨大身躯,将潜进号撞沉海底。
鲸群的攻击一直持续了好几个钟头,幸亏船体足够结实,否则定将难免被撞沉的厄运。
在那段时间里,戚弥他们都只能忙于应付鲸鱼的攻击,并尝试恢复“潜进号”的动力,完全没精力对姜静海开展计划中的仪器审讯。
后来,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潜进号”的动力没有被成功修复,但鲸鱼的袭击却戛然而止了。
陈家安刚说到这里,不料一直安静地坐在帐篷里的珞凝,却突然窜出了帐篷,指着姜静海哽咽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戚弥不会死!”
没等姜静海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珞凝已情绪激动地向她冲了过来。
“珞凝,你冷静点。”姜静海尚在茫然之际,陈家安已迅速起身,在半路截住了珞凝。
“你害死了戚弥,害死了我父母。我跟你什么冤仇?为什么要夺走所有我爱的人?”被陈家安截停的珞凝又冲姜静海哭喊了一句,随后才掩面蹲下,抽泣了起来。
“戚弥死了?”姜静海难以相信这个消息,“怎么可能?”姜静海转向神色尴尬的陈家安,却看见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们看见他死了?还是只是失踪了?”
“不亲眼看到他死在你面前,你就不能安心吗?”珞凝哭喊道。
“这不可能。他不会就这样死的。”看珞凝和陈家安的样子不可能是在说谎,姜静海突然觉得像是挨了当头一棒,顿感胸闷气短。
见姜静海听到戚弥遭遇不测的消息后,也一脸痛苦,珞凝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随即,又一语不发地起身,躲回了帐篷之中。
接着,在姜静海的追问下,陈家安这才将戚弥遇难的细节告诉了她。
愤怒的鲸群对“潜进号”的攻击,在几个小时后突然终止,那时天色已晚,大海之上一片漆黑,船体在鲸群的猛击下虽然尚未漏水,但已有多处变形,各套水下测控感应设备悉数被毁。如果鲸群的攻击继续持续下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可正当人们庆幸鲸群离开,威胁暂时解除之时,船体却很快又摇晃了起来,而且,势头越来越猛,没一会儿,船体剧烈摇晃的幅度,已超过了被鲸群撞击时的水平。
这突然袭来,不知出处的莫名晃动,让整船人都感到茫然不安。经一番检查才发现,船上的气象监测设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坏了。而从船舱外呼啸的风声不难判断,船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进入了一场海洋风暴的影响范围之内。幸亏船上还有一套老式的气象仪备用。戚弥和James费了不少劲儿将它安装到位后,大家才终于得以能够弄清风暴的基本状况。
然而气象仪却为大家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据起显示,一场骇人的风暴正在附近海域形成,摇晃“潜进号”的力量,很快就会进一步加强。而此时“潜进号”遭遇的强风风力已升至了10级。
更要命的是,在对“潜进号”动力系统进行了一番全面的检查后,戚弥发现最大的问题应该出在船外的螺旋桨上。而要在狂风暴雨中对其进行抢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对残酷的现实,“潜进号”上的所有人,只得穿上救生衣躲在船舱里,祈祷“潜进号”能够幸运地挺过风暴的洗礼。
陈家安从未经历过那么强的风暴,在临时加装的气象仪被狂风从船上拆走时,风力已超过了骇人的16级,而它卷起的海浪,则足以盖过一艘航空母舰。
“潜进号”在滔天的狂风巨浪中,就像泳池里的一个儿童玩具,只能随波逐流,任凭海浪将其随意摇晃,翻滚。没多久,在鲸群碰撞下都未曾渗水的船舱,逐渐开始被海水穿透。
在船体剧烈的震颤中,尚在昏迷中的姜静海两次被颠得头撞船壁,为了不让她再受伤害,戚弥硬是顶着颠簸把她捆到了船舱内的一个柱子上。
在数十分钟的翻江倒海后,风暴的风力终于开始下降,但“潜进号”也已进水严重,岌岌可危。
James和戚弥本打算对船体进行紧急排水抢修,不料抢修还未开始,“潜进号”又不幸撞上了暗礁。
这沉重的一击,成为了压垮“潜进号”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已进水严重的“潜进号”在遭受撞击后,立即加速下沉,无论是紧急排水还是紧急封堵,都已无力回天。无奈之下,大家只好匆忙登上救生艇弃船,而戚弥为了给昏迷的姜静海松绑,将她带出,差点连救生船都没登上。
乘上救生船后,危险却并未解除,超级风暴虽然已过,但海面仍有7,8级的风浪,不停地把海水灌入救生小艇。艇上的人只有不停地向外泼水,才能避免小艇被一波接一波涌来的海浪埋入海底。
众人与风浪的抗争一直持续到天色微明,并不是因为风浪停息,而是救生艇也遭遇了与“潜进号”相同的命运,撞上了礁石。
不过这一次的礁石实际上是一座小岛的石滩,陈家安,珞凝正是于此成功登陆小岛的。而戚弥则因为在船覆之时,跳入狂暴的海水中营救仍在昏迷中的姜静海,就此失踪。
陈家安,珞凝和James在石滩上,一直从黎明等到风停雨静,烈日重出的正午时分,都没能等到戚弥。珞凝心急如焚之时,看到百米外的海面上,本来已经沉没的小艇又漂出了水面,激动地想要游过去看有没有戚弥的踪迹,但被担心这片海并不安全的James拦了下来。
在一番激烈的争论后,James决定替珞凝去那艘艇附近看看。为了安全起见,James还特意在石滩上找了根两米多长的浮木,作为自己的救生浮板。
小艇的位置,从海面上看起来并不远。当时的风浪也不大,但真的要游过去,却颇为耗时。最终,趴在浮木上,滑游而去的James,用了接近10分钟才抵达倒扣的小艇旁。正当他一手抱着浮木,一手在小艇旁搜索,准备尝试把小艇翻身时,陈家安和珞凝看到离他不远的水面上升起了一个刀片状的物体——一条鲨鱼的背鳍。
见到那平静而恐怖的一幕,珞凝被吓得喉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陈家安虽然冲James喊出了,“危险!鲨鱼!”但还未等James对陈家安的呼喊,做出任何反应,那只比救生艇还要长的鲨鱼已经跃出了水面,从James的侧面,朝他扑了过去。
James虽然对这片海域怀有警惕之心,但显然没料到会有鲨鱼从自己侧面飞来。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措施,便被那条鲨鱼连同他身下的浮木一起咬入了口中。
可要将James和浮木一并撕咬下肚,也实在超出了鲨鱼的能力所及。James趁机逃脱鲨口,爬上了倒扣的小艇底部。
然而,已被咬得半边身体全受伤留血,表情无比痛苦的James并未在倒扣的小艇之上挣扎太久。
很快,嗜血的鲨鱼再次从水中跃出,直接跳上了小艇,一口咬住James冲入海中的同时,还将倒扣的小艇撞得回转了180度,险些再次沉入海中。
惨剧并未就此结束,十几秒后,James竟然从小艇一侧爬出了水面,然而,他已只有半截身体。可还未等他爬上小艇,可怕鲨鱼鳍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紧接着,再次出现的那张可怕的血盆大口,一把将James拖入了海面之下,也撞沉了本就已只露出水面少许的小艇。
珞凝因为此事,深受刺激,瘫倒在石滩上,望着海面,半天都没说一句话。接着,便不管不顾地伤心大哭,什么也不肯吃,什么也不肯喝,直到把自己声音哭哑,泪水哭干,最后哭晕了过去。
陈家安和珞凝总共在石滩附近呆了两天。两天中,珞凝都不吃不喝,也几乎一动不动。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家安索性编了一些荒岛遇险的故事给珞凝听,告诉她戚弥有可能被海水冲到了岛上的其它位置,他们应该去找他,而不是在石滩上原地不动,浪费时间。
珞凝这才肯勉强吃了些东西,同他踏上了希望渺茫的寻人之路。然而两周过去了,他们环岛一周后,遇到的唯一一个活人,不是戚弥,而是姜静海。
“不。戚弥应该还活着。岛中央,我们还没去过。他可能会在那儿。”听完陈家安的话,姜静海还是不愿接受戚弥遇难的消息。
也就在这时,姜静海脑海中有关戚弥的种种回忆,开始在VR设备外接的显示屏上,呈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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