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尼兹男爵艰难地从积满雨水的路面上爬起来。
对于他这副老骨头而言,不论是被曼弗雷德胁持,还是被斯温传送到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都够他受的。眼下,急厉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把老男爵的一副都给打湿了,寒意已经渐渐刺入他的骨髓,就他的年纪而言,这可真的非常不妙。
“男爵先生!男爵先生!”
车夫在赶车的时候,突然发现马车的门被打开了,而当他停车查看时,却发现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车厢里空无一人,德尼兹男爵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惊慌的车夫赶紧停下马车,冒着雨在周边寻找德尼兹男爵的踪影。他不知道老男爵究竟是什么时候下车的,是自己下车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但是这些都不是他现在应该去思考的问题。尽管德尼兹男爵在杰里柯家族中做的是管家的职务,看起来身份并不高,但是他毕竟有帝国承认的男爵爵位,要是他出了什么事,那么之后车夫一定会被追究责任的。
所以年轻的车夫现在很着急,不论是处于对杰里柯家族的责任,还是个人的良心,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尽快找回老男爵,虽然因为这一场大雨,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德尼兹男爵应该不会在马路上受伤,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场大雨,车夫想要找到德尼兹男爵也困难了不少,雨幕阻挡了视线,甚至声音都很难在雨里传得开,急促而接连不断的雨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把其他的声响都盖住了。
好在德尼兹男爵虽然老了,但是还没有像一般老人那样耳聋眼瞎,当他艰难爬起来的时候,也正好听见了车夫的呼喊声。
“我在这里……”老男爵支着自己的腰,颤颤巍巍地循着声走出小巷。他现在完全不复之前的从容和处变不惊,眼下的德尼兹男爵先生,不仅显得很狼狈,而且还被曼弗雷德的出现以及斯温的被封印给吓慌了神。
“先生!”看到德尼兹男爵,车夫赶紧跑过来扶着老男爵,“您没事吧?”他急忙查看起老男爵的状况,看德尼兹男爵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我没事,”德尼兹男爵轻轻摆了摆手,虽然被斯温传送过来时摔在了地面上,但好在没有受什么皮肉伤,只是他的这身骨头有些吃不消这样的折腾。
“先生,您刚才……”车夫想问德尼兹男爵是怎么离开马车的,但是话说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给咽回去了。他想到杰里柯家族一直以来的不对劲,尤其当他想到前管家消失的那一天晚上,斯温也是这样无声无息、不为人知的进入杰里柯宅邸的时候,这些问题就更加不敢问出口了。
老男爵转过眼睑,瞥了一眼车夫,见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德尼兹男爵也就没有多计较。“赶紧,回马车上,马车应该还在吧?”
“是,是的,就在旁边那一条街。”
车夫搀着老男爵走过转角,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在车夫的搀扶下,德尼兹男爵缓缓登上马车,车厢里面已经因为大开的车门而被风雨弄得一塌糊涂,但是同样全身湿透的德尼兹男爵也不在意这些事情了。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重要还是斯温的事情。
“去兰兹镇。”
车夫一愣,今天德尼兹男爵的吗命令总是显得如此古怪,叫他想不明白。“不回城堡了吗?”他问道,要从德为得去兰兹镇,就靠一辆马车,那可得花将近一天的功夫。
“别问那么多!”德尼兹男爵呵斥道,“马上就去,我们没时间多停留了。”
“是。”见老男爵有些发火气了,车夫赶忙跑回自己的位子上,挥起马鞭来。他不知道德尼兹男爵要去兰兹镇究竟是为什么,他也没有必要知道,在杰里柯家族这里做事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养成了什么都不多问的习惯。
坐在车里,德尼兹男爵并没有感觉好上多少,虽然是不必再被雨点打在身上了,但是湿漉漉的衣服把他冻得够呛,老人已经开始咳嗽起来了。可是,现在还不是停下休息的时候,在看到斯温被木星第五星阵图吸进去的时候,德尼兹男爵就知道,这一次杰里柯家族或许要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杰里柯子爵,虽然斯温和老温斯顿都对欧内斯特有着很深的恨意,并且极力想把他对于午夜伯爵的继承权给剥夺掉,但是欧内斯特身上杰里柯家族的血缘是不会改变的,哪怕他本人也不喜欢这个血缘和身份。
对德尼兹男爵而言,他效忠的首先是杰里柯家族,其次才是斯温。或许温斯顿伯爵在世的时候这个顺序会颠倒过来,可是斯温不是老温斯顿,他没有老温斯顿的人格魅力,也没有和德尼兹男爵四十多年的主从感情,故而,哪怕德尼兹男爵因为斯温午夜伯爵的身份,听从他的命令站在了欧内斯特的对立面,但是在内心里,德尼兹男爵并不厌恶欧内斯特。
所以在眼下斯温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德尼兹男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欧内斯特。杰里柯家族的血脉实在太稀少了,除了斯温之外,就只有斯温、索菲娅和维多利亚的父亲,欧内斯特·诺·杰里柯一个男性,万一斯温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能够继承午夜伯爵,保留杰里柯家族的也只有欧内斯特了。虽然索菲娅和维多利亚也不是不能继承午夜伯爵,但是在德尼兹男爵看来,她们没有承担这一头衔带来的义务的能力,毕竟,这两个女孩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向这一方面培养。
“男爵先生。”车夫向车厢里喊道,因为雨点声实在太大了,他不得不加大音量,才能让车厢里的老男爵听见,“我有一个朋友在这附近,我可以让他帮我们给城堡送一个消息,也避免小姐担心。而且,也好顺便拿一些路上必要的东西——他住得很近,不会耗费太多时间的。”
德尼兹男爵想了一想,虽然现在他很急着去找欧内斯特,但是车夫说得也有道理,索菲娅那边的情况也很堪忧,尽管现在德尼兹男爵没有太多功夫去管她了。
“那你就让你的朋友带一个便签去吧。”德尼兹男爵在口袋里摸索,因为太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拿着我的印章,这个可以取信。还有,拿点酒回来。”
“酒?好的,我知道了。”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走下来打开了车厢的车门,接过印章,随后就一路跑着,进入旁边的街区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车夫带着一个革制的防水袋子赶回来了,他双手努力擒抱着这只大袋子,连走路的姿势都因此显得有些别扭。
“你拿了什么?”老男爵皱起眉头来,这只袋子实在太大了,里头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远远比他所要求的东西要多得多。
车夫气喘吁吁地跑到马车边,费力地把袋子抗进车厢里。“我看您衣服都湿透了,所以向朋友要了这个。”他从袋子里抽出一条墨绿色的披毯来,盖到老男爵的身上,“这样多少会暖一些,至少比挨冻好。”
德尼兹男爵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年轻的车夫,几秒钟后,他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谢谢,你有心了。”老人裹紧了身上的毯子,确实要比单穿着湿透的衣服好很多,“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车夫继续从那个袋子里拿出东西来,他一边把一瓶蜜酒递给德尼兹男爵,一边回答道:“墨瑟,先生,我叫墨瑟·弗雷。”
“弗雷,墨瑟·弗雷。”老男爵喃喃地念道,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你们家之前是不是也为杰里柯家族效力过?”
“是的,我的叔祖父曾经在温斯顿伯爵来帝都的时候就为他服务过。”
“哦——”德尼兹男爵有些想起来,他确实对弗雷这个姓氏有印象,“辛苦你了,我会记住你的帮助的。”
低着脑袋整理袋子的弗雷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就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赶动马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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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弗雷德缓缓走到贝利亚的办公室门前,虽然他很少来内政部,但他对这座大楼复杂的内部结构却是了如指掌。
“进来。”
贝利亚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紧接着曼弗雷德就轻轻推开了大门。
“殿下。”曼弗雷德低垂着头,向贝利亚表露出一派恭敬的样子来,“很抱歉,杰里柯伯爵还是拒绝合作。”
“是吗?”贝利亚对此倒是并不奇怪,他看过斯温的有关报告,所以他知道这位年轻的伯爵到目前为止都表现出一副相当高傲的姿态来,不论是对谁,都没有妥协过,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算了,他不愿意合作的话也无所谓——你对他的处理呢?”
“都处理好了,”曼弗雷德微微笑着,这个笑容既不显得逾越,也没有谄媚,“他不会打扰到我们的计划,而且,顺便也帮您空出一个房间来了。”
贝利亚不置可否,他不在意斯温究竟是死了还是怎么样,哪怕曼弗雷德告诉了他很多东西,他也亲眼见识了,可是贝利亚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些人的世界。
“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吧,赫卡特伯爵那边,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和我的助手随时待命,只要您认为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请赫卡特伯爵过来了。”曼弗雷德舔了舔嘴唇,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眼下唯一需要担忧的,就只有欧内斯特·诺·杰里柯和他的一万帝都警备部队了。”
“嗯——”贝利亚哼出了长长的鼻音,说到杰里柯子爵的时候,这位内政部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可以想办法阻扰他进入德为得吗?就用你的那些魔法。”
“或许可以,但是,不论是要改变天气还是制造地形变动,都需要不短的时间做准备,如果我前去阻拦帝都警备部队的话,那么德为得这边就没办法出力了。”
贝利亚叹了一口气,虽然曼弗雷德之前把魔法夸得很厉害,但现在看来,这种威力巨大的东西有时候也是挺麻烦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会再想办法的。”
“是。”曼弗雷德躬着身,缓缓退出了贝利亚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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