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英目光闪动并没有出声,那姗姗来迟的白眉一见二人如此姿势,神情奇异地笑了笑,道:“阿弥陀佛,二位这是怎么了,竟在如此地狱之所内争得你死我活?”
唐尧抢先道:“这不能怪贪狼使,都是柳絮儿这个婊子,贱货惹得祸!她卖弄风骚想离间我二人,这才使贪狼使对我产生了些误会!”
白眉讶然道:“误会?”
“是误会!”
唐尧一口咬定,又盯着莫少英接着道:“但那贱人现在已死了,可贪狼使却并未对我放下戒备,所以这才迟迟不肯松手。”
白眉点了点头,徐徐走近道:“哦,那要贫僧如何解除二人的误会?”
唐尧道:“这也简单,只要将贪狼使先行放出来即可,而机关就在门外顶框三寸处。”
“好。”
白眉点了点头却并未向门外走去,反是来到“网”字铁条上,靠近莫少英道:“贪狼使没有话要说么?”
莫少英当然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很配合地摇了摇头,唐尧见着舒了一口气,脸上得意之色稍显跟着急急一僵,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只手印上了自己的后背,而那只手竟是白眉的!
他要做什么?
立时、突如其来的痛感令唐尧猝不及防,只听他闷哼一声,人已让白眉扫进了一旁角落之中,烧焦的木梁顺势斜倾,跟着重重地砸在了唐尧的后背上。
莫少英看着一动不动的唐尧心中震惊万分,他此刻并不感到高兴,因为他并不知道白眉因何痛下杀手,下一个目标又会不会就是自己。
而白眉似乎看穿了莫少英的意图,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抚道:“贪狼使不必防备贫僧,这一切都是王爷预先安排好的吩咐。”
“吩咐?”
“不错。其实王爷一早就知晓破军使心怀鬼胎,屡次与贪狼使作对。然而王爷是个惜才之人,曾念他劳苦功高不与计较,却不想他胡作非为变本加厉,竟杀了褚宫北嫁祸于贪狼使,徒令王爷白白蒙受损失,不得不放弃神霄派这个潜在的助力。如此一来,王爷又怎能留得下他?”
莫少英耐心的听着,忽道:“这么说,是王爷什么都查清了?”
“都查清了,连夕月仙子的误会也一并澄清了。”
莫少英叹了口,并没有再说话,他总觉白眉一席话另有所指。而白眉呢,白眉似也不打算将事情讲得多么清楚,他已打算将他放出牢笼。而就在此处白眉刚走出屋内时,趴伏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唐尧跟着一个鲤鱼打挺忽然跳将起来,甩开身上的焦木伸手一扬,就将一蓬细密的黑针如数射向白眉。
唐尧当然不指望这一片喂了毒的黑针能将白眉击毙,只巴望着能给自己争取到一点逃跑的机会,而白眉似也畏惧其上的黑芒,身子果然一让就见唐尧冲入了浓烟之中不知去向。
“为何不追?”
白眉道:“晚了。这里可是他们师兄妹的地盘,贫僧能寻到一条密道进来已属万幸,况且咱们也需尽快离开此处,不过贫僧料他还是走不远。”
莫少英道:“走不远?”
白眉应道:“不错,因为贫僧入密道时,还在上层瞧见了一个人。”
看着白眉高深莫测的笑容,莫少英眉头一皱,他有些猜到是谁了。
火舌翻卷,木板炽烈,不断碎裂激射的木片成了此刻致命的威胁。唐尧不断躲避着,跌跌撞撞前行着,他脸上被熏得发黑,也少了半片眉毛,脚底更是烫出了一串燎泡,而最致命的伤口却在背上。
那里曾被白眉打了一掌,又被焦木压上了许久,致使伤口已然焦黑崩裂,身上的红袍早已被烧得不成样子,他整个人就仿佛火海中飘荡的败叶,随时随地都有覆灭的危险。
但背上的剧痛也无时不刻不提醒着他活下去,只有努力挣扎着活下去才能报仇,这岂非就是自己最为拿手之事?他同样坚信只要能走出这个密道逃出去就一定能报仇。
是的,一定!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或者说那死去的柳絮儿阴魂不散正在作祟,一声巨大的塌陷声忽然从后方响起,调头一瞧便赫然看见了一片汪洋——火海汪洋。
此时、狭窄的密道再也禁不住大火的灼烧,来时的道路轰然崩裂,整条密道也起了连锁反应,四面夹板开始纷纷坍陷,截截破裂,消失着在无尽的火海之中,而条条喷涌火舌正不遗余力的蚕食着余下的半截甬道。
唐尧面上再次露出了惊恐之色,他猛然提气刚一用力就牵动了背上的伤口,所以他只能努力不动上半身从而拼命摆动双腿,可随之而来右脚脚底的燎泡又实在太疼,所以他又只能踮起脚努力挪步。
这姿势相当怪异,看起来好似一个跛子。
而这名跛子走得相当卖力,坚强,甚至脚步愈挪愈快,终于他拉动了尽头处的吊锁,但听一串锁链“哗啦”声响,一栋木梯便轰然一声降了下来。唐尧四脚并用爬上了木梯,他终于回到了悦和楼上层。
他双手撑地,大口喘气,好一阵才缓过气来。然而这里还不算十分安全,也知道用不了多久整座悦和楼就会被下方的火海吞噬。
可当唐尧准备抬头起身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轻盈而规律的脚步声,然后就见到了一双的军靴。唐尧认得这双靴子,自然也知道靴子的主人还会随身带着一杆亮银枪,他猛一抬头也果然见到立如长枪般笔直的叶千雪。
枪尖森寒,人面森寒。
叶千雪望着他还未开口就见唐尧陡然大声笑了起来。而此时此刻一个人笑得有多大声,岂非恐惧就有多深。
唐尧的确在掩饰心中的恐惧,可他不愿在这个女人面前表露出丝毫的软弱,只听他嘎声道:“郡主是来救情郎么?可惜他死了,死了,被火烧死了!哈哈哈哈”
唐尧笑得愉快极了,“死”字也咬得非常彻底,仿佛这一刻莫少英真已死亡。
只是叶千雪没有显出意外或其他表情,眼神冷漠而自信,仿佛再说:“他不会死的。”
唐尧看在眼里,心生妒意,他突然又觉这双眼神和那莫少英是多么的相像,简直如出一辙。他恨这样的眼神,恨不得将它抠出来嚼烂,再狠狠吞入腹中!
叶千雪不知他心中想法,眸子只是奇异地闪了闪,平静道:“你方才叫我郡主?而以前我们见面时我还不是郡主。”
唐尧笑了,大声笑道:“堂堂叶天朔之女,洛阳一战声名鹊起,被圣上赐封为昭阳郡主,这个天下人皆知之事我又怎可能不知?”
叶千雪颔了颔首,忽又道:“你说我来救情郎?谁是我情郎?”
唐尧死死盯着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而就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二人所在的上层石砖夹缝开始冒出丝丝青烟,唐尧身后的木梯口处不断有火舌喷涌而出,很显然,火浪已开始逐渐漫上了表面。
叶千雪眉头一皱,道:“走吧。”
唐尧嘎声道:“郡主要带我去哪里?”
叶千雪换了副口吻道:“阁下身涉数案,自然要去该去之处。”
唐尧瞪着双眼,恨恨道:“郡主莫非以为这就能抓住我了?”
叶千雪一愣,反问:“你莫非这样还想走?”
唐尧没有回答面上忽然泛起了残酷的笑意,扬手又是一蓬黑针,人也急速后撤,只是身后已没有路,来时的木梯口也遭条条火舌堵住。可他没有犹豫,他不仅对别人残酷,也对自己同样毫不在乎。他还是跳了下去,毫无顾忌地跳了下去。他也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惨叫声,只不过那声音竟真是自己的!
叶千雪不曾想这个唐尧竟宁愿赴死也不愿跟着自己回去受审,心中不免一阵惊异,俯身探看楼梯,只见下方已是火舌吞吐,不见人踪。而这片大火也逐渐烧进了叶千雪的心中,她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莫少英的。
然而悦和楼的大火并没有完全烧起来,这多半归功于夜间巡防的功劳。但直到大火如数熄灭,叶千雪并未就此离去,她还在等,等一个人的出现。
但直到夜色飘起了白雪,那人还是没有出现。
叶千雪忽然灵光一闪,决定打马回府。
马蹄踢踏,穿行如风。
那人也终于出现了,他正自郡主府大门步出。全身虽完好无损,可一张脸却比这黑夜还要阴沉。而在他身后是面色紧张的初一和杜怀冲。
一丝不好的预感促使叶千雪没有展露出事先准备好的笑容。她还未来得及下马就听莫少英抢先质问道:“你去了哪里!”
“我担心你,所以去找你了。”
这句话本已足够,但叶千雪并未说出口,不论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此刻的情形都不允许。只听她语气平静道:“属下来报城北深夜失火,我得过去看看,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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