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门,又走过一条长长的直通甬道,甬道尽头是一部不知通往何处的电梯。众人步入电梯,电梯启动,数分钟后停下,电梯门打开,众人步出电梯,拐了弯又顺着走廊走了十几米,眼前是一扇雕龙画凤的奢华紫檀木门,推开门可见一个灯光柔和、整洁清幽的休憩室,室内中央位置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点心、瓜果和酒水,餐桌的周围布置有几张干净舒适的大沙发,几个身着统一制服的仆人正在一旁恭候。
“好累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郝雏凤欣慰大叫着坐进一张沙发里,沙发质地柔软,她整个人如同陷进去一般,其他人也各自寻位就座。
郝五九拿起一支红酒和两个空的高脚杯,招呼吐骨浑来到休憩室一侧的落地玻璃幕墙前。吐骨浑走近玻璃幕墙,幕墙外面的景致一览无遗,他透过幕墙发现这个房间其实是在三四层楼的高处,下方是一个百米见方的环形校场,校场中央是一个八角形的铁笼子,八角笼子中可见两个赤裸上身、下着束腰灯笼裤、手戴拳套、身体要害部位几乎没有任何护具的拳手正在缠斗,拳拳到肉、血沫迸飞,八角笼子的旁边则站满了正在疯狂吼叫、情绪激昂到顶点的观众。
郝五九给吐骨浑斟了一杯酒,示意他看看。
“这是哪里?”吐骨浑谢过郝五九,接过红酒杯,红酒醇澈、酒香四溢。
“冥都俱乐部,”郝五九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答道,“大家都这么叫。”
“那他们这是?”吐骨浑也抿了一口酒,入口绵柔,唇齿留香。
“笼斗!”郝五九远远看了一眼那八角笼,说道。
“冥都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吐骨浑低声喃喃道。
“大开眼界了?”郝五九听到吐骨浑的自语,笑问道。
“嗯!”吐骨浑应道。
“呵呵,”郝五九微笑道,“正常!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
吐骨浑微微一怔,他侧头看了郝五九一眼,没有由来想起师父鸿毅曾经说过的一个词:江湖。
“还真的有江湖啊?!”吐骨浑心中暗道,他现在对“江湖”二字的理解更深刻了。
此时八角笼内,那个身材粗壮的虬须男子一拳砸在光头胖子的眉弓上,胖子的眉弓顿时开裂,血流半脸,面目骇人。
“有点血腥。”吐骨浑望着杯中的暗红色的红酒,说道。
“这算什么!”郝五九呲笑一声,“这么些年,这个八角笼里都不知死了几千人了!”
吐骨浑心头凛然,“每天都有吗?”
“几乎每天。”郝五九答道。
“这些拳手都是什么来路?”吐骨浑微抿一口酒,问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非要杀死对方?”
“他们都是在冥都服劳役的死囚。”郝五九道。
“一定要杀死对方?”郝五九追问道。
“死不死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得看观众的意思,”郝五九抿了一口酒,答道。
“看观众的意思?”吐骨浑有点不明白。
“观众说杀就杀,说留就留。”郝五九隔着玻璃指着那些观众,说道。
吐骨浑无言以对,他握着酒杯,静静审视着八角笼周围那些如似癫狂的观众,突然他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正是进冥都第一天的典狱官程莉少尉,此时她一袭紧身黑色皮衣裤,胸.部的尺寸依旧令人叹为观止,发型也只是随意扎了个马尾,正随着人潮振臂高呼,跟吐骨浑入营那天看到的严厉苛责形象判若二人。
“怎么?看到熟人了?”郝五九顺着吐骨浑有些出神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他盯着一个女子看,问道。
“嗯,”吐骨浑点点头。
“这些观众基本都是冥都的狱卒或者工头,”郝五九道,“当然还有我们这样的。”
“这是为什么?”吐骨浑不解。
“不为什么,找乐子而已,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个是有历史年份和讲究的,我听上一辈的人说这种玩法从冥都钢铁厂开始建造的第一天起有了,”郝五九说道,“据说当年冥都是建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里边除了军警、监工之外俱是死囚,这么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精力充沛的男人,这么封闭的地方,白天有活儿干还好,到了晚上,漫漫长夜,人们就难熬了,总得找点事情干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否则时间长了会出乱子,可是冥都实际上是监狱,不能放开了娱乐,所以只能打打拳、赌赌钱,借机发泄发泄心中不满,纯当自娱自乐了。”
“只是这自娱自乐沾染了点血腥气罢了,久而久之,‘冥都俱乐部’就这样流传下来了。”郝五九一口气说完,然后喝了一大口酒。
此时八角笼里风云突变,那光头胖子凭借坚实的防御抵挡住虬须男子的一套组合拳,趁虬须男子精疲力尽之时,一个重重的刺拳正好击中虬须男子下颌,虬须男子闷哼一声,直挺挺倒地不起。
“哇!”环形校场上沸腾起来,白毛巾如雪片般纷纷被观众抛进八角笼里。
“这又是干什么?”吐骨浑问道。
“杀人!”郝五九双眼紧盯下边,从牙缝里挤出二个字,“观众们让胜利者杀死失败者。”
“这……!”吐骨浑这才明白观众抛白毛巾的意思,顿时感觉血脉喷张,肾上腺素飙升。
八角笼中那光头胖子毫不犹豫,他走到虬须男子身旁,抓住男子的头发,拎起男子的脑袋放在膝盖上,然后双手握拳朝笼子四周的观众们嘶吼,乞求得到他们的喝彩。
“杀!”
“杀!”
“杀!”
八角笼周围的观众整齐地挥舞手臂齐声高喊。
光头胖子双手扶正虬须男子的脑袋,然后大力将男子头部朝侧面一拧,“咔”一声,那男子的头颅顿时耷拉在胸前,虬须男子昏迷中毫无痛苦便见了上帝。
吐骨浑在光头胖子将虬须男子的脑袋大力一拧时,心中猛然一抽,手中杯子里的红酒微微荡漾。
“怎么?怕了?”郝五九笑道。
“怕倒是不怕,只是刺激到了。”吐骨浑解释道。
“喔,对了,你应该不怕的,差点忘了你还身负蛟龙帮几十条人命呢!”郝五九冲吐骨浑眨眨眼笑道。
“郝五九,这你都知道?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吐骨浑脸色有些难看。
“哈哈哈!”郝五九仰头一阵大笑,拍了拍吐骨浑的肩膀。
“有点不明白,一个拳手杀了另一个拳手又有什么好处呢?”吐骨浑不解道。
“地位!金钱!仇恨!谁知道呢,但是最重要的是获胜的拳手会记功一次,在这里记功一次可以换取三个月刑期。”
“你是说三个月减刑吗?”吐骨浑听言眼神一亮。
“嗯,这是各国监狱通行做法,”郝五九侧头时正好看到吐骨浑有些灼热的眼神。
“怎么?你有兴趣?”郝五九似乎看穿吐骨浑的心思。
“跟缩短刑期相关的东西,我都有兴趣。”吐骨浑道。
“呵呵,我怎么感觉你为了减刑有点‘丧心病狂’的意思?”郝五九调侃道。
“你不会明白一个想复仇的人的心思的,”吐骨浑回想起有熊村被猊曼所灭,不禁恨从心生,说道,“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参加这个笼斗吧!”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要先签生死状,”郝五九劝道,“你跟我打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参加这个,一不小心能丢了性命。”
“这个比赛的减刑和你切磋的减刑不重叠吧?”吐骨浑问道。
“不重叠!”郝五九答道。
吐骨浑沉默半晌,说道:“我不怕死!我一定要参加这个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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