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没有接话。
池夫人毕竟是王爷的妾室,南漳郡主是当家主母,她不好太过袒护。
她已经把王爷的意思转达到了。
如果王爷不打算留下池夫人腹中胎儿,早就处置了。
南漳郡主没说话,如果不顾忌王爷,池夫人的孩子早没了。
老夫人手中拨弄着佛珠,淡漠道,“去煎一碗堕胎药来。”
王妈妈看着她,“老夫人……。”
南漳郡主冷看着王妈妈,眼底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苏锦只觉得心寒。
池夫人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难道就因为她是南梁人,就不允许她怀身孕吗?
那王爷也不是她打晕了拖进屋的。
何况老夫人终日佛珠不离身,日日诵经祈福。
就这样手上沾满鲜血,老天爷得多不长眼才会庇佑她。
镇北王府。
王爷快马加鞭回来,李总管紧随其后。
苏锦没让彩菊和绿翘跟着她一起去牡丹院。
如果她没能带池夫人出来,就让她们去找李总管,去找王爷来救池夫人。
两丫鬟自然是使唤不动李总管的,但她们是苏锦派去的,李总管不敢不听。
王爷在军营里,没什么要紧事,李总管又说人命关天,他就赶回来了。
一进王府,就见丫鬟小厮们用一种异样眼光看着他,王爷就知道池夫人怀孕的事暴露了。
他快步去栖鹤堂。
谁也没注意到,王爷进栖鹤堂的时候,有一只雪白的鸽子在栖鹤堂上空徘徊。
终于等到王爷。
苏锦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能松多久,苏锦的心就提了起来。
老夫人和南漳郡主是铁了心不让池夫人生孩子的。
而且话还说的特别的欠揍。
“一个小妾,别说生一个庶子,就是生十个八个,我也不会在乎!”南漳郡主冷道。
“可她是南梁人!”
“南梁心怀叵测,当初送妾室给王爷,谁知道打的什么盘算,王爷要觉得儿子少了,臣妾这就给你准备通房丫鬟,生多少个都行!”
三太太和二太太面面相觑。
一个就容不下了,真来十个八个,王府只怕没有安宁之日了。
这也就是晾准了王爷不会这么做,才敢这么大放厥词。
要是王爷真和她赌气,在后院添几个通房,看她怎么收场。
王爷望着南漳郡主,“你有证据证明她是南梁细作?”
南漳郡主嗓子一噎,咬牙道,“我是没有,但不代表她就不是!”
没有证据就给人扣罪名。
苏锦也是服气的很。
她刚要替池夫人辩驳两句,老夫人开口了,“王爷莫不是忘了九陵公主?”
王爷沉默了。
九陵公主和亲南梁,身怀有孕,那孩子为南梁所不容,一碗堕胎药打掉了。
九陵公主和亲十五年,至今没有生过孩子,只抱养了一个女儿,呵护有加。
南梁对待九陵公主尚且如此,何况是池夫人。
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事,犹豫要不要让池夫人把孩子生下来。
王爷坐在那里,看着池夫人。
池夫人泪眼婆娑,一脸祈求。
苏锦还真不知道池夫人怀孕还能和九陵公主挂上钩,难怪她说池夫人怀身孕的时候,谢景宸并不看好。
“南梁连公主的血脉都容不得,我镇北王府缺一个身上有南梁血脉的孩子吗?”老夫人掷地有声。
“你能瞒住不让百官和太后知道吗?”
“孩子越大,打掉时越伤身子。”
王爷脑壳胀疼。
兰芝把煎好的堕胎药端上来。
速度之快,显然药是早备下的,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去抓药都嫌不够。
池夫人挣扎着,不愿意吃药,可是两婆子摁着她,兰芝把药往她嘴里灌。
不过池夫人护子心切,她头撞过去,把兰芝手里的药撞翻。
哐当一声,药碗坠地,药味扑散开来。
“再去煎一碗来!”南漳郡主眸底露了杀意。
她给红缨使了记眼色。
这一幕正好被苏锦看见。
南漳郡主这是要借堕胎之际要池夫人的命啊。
药很快又被端了上来,不过这回与兰芝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男子。
一袭黑衣劲装,不苟言笑,令人发憷。
他走上前,把一竹筒递给王爷。
这是南梁刚刚飞鸽传书送来的信。
王爷一直再等南梁传消息回来,暗卫知道。
怕有急事,他把信打开看了一眼。
信上的事太过重要,他不敢不及时禀告。
王爷眉头微蹙。
他从暗卫手里接过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却是惊的王爷站了起来。
兰芝要把药给池夫人喂下去,王爷一个箭步过去,抓住她的手往旁边一甩。
哐当一声传开,兰芝摔倒在地。
南漳郡主脸色铁青,“王爷是要护着池夫人吗?!”
王爷转身道,“如果我大齐连个妾室的孩子都容不下,又凭什么去指责南梁?”
这话说的漂亮!
苏锦在心底夸赞道。
只是王爷刚刚怎么没说?
而是看了手里的信突然就想通了?
苏锦很是好奇。
“送池夫人回去,”王爷吩咐道。
彩菊和绿翘赶紧扶池夫人离开。
老夫人望着王爷道,“你当真要留下池夫人腹中胎儿?”
“那孩子必须要留下,”王爷掷地有声。
丢下这一句,王爷迈步离开。
南漳郡主一口银牙没差点咬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王爷突然改变了主意?
王爷迈步出了栖鹤堂,他把掌心的信拿出来看。
只见信上写着:赵相以项尚人头担保世子爷的生母尚在人世,且就在京都。
刚刚在屋子里,王爷只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会儿再看,唯恐是场梦。
暗卫跟着王爷出来,就藏于暗处。
刚刚王爷救池夫人,暗卫看到了王爷对找回王妃的决心。
一旦把王妃找回来,她是南梁东临王府衡阳郡主的身份就隐瞒不住了。
世子爷身上流着南梁血脉的事也会大白于天下。
如果连池夫人腹中胎儿都保不住,那世子爷的世子之位肯定也保不住的。
王爷看着信半晌,方才把信收好,迈步朝外院走。
几步之后,想起池夫人,他又去了清秋苑。
南漳郡主传召,池夫人心不安,走之前吃了一颗安胎药。
回屋后,彩菊道,“要不要再吃一颗安胎药?”
“吃一颗吧,”喜鹊道。
她把池夫人的裤腿卷起来,就看到她双膝通红。
苏锦走进来,杏儿紧随身后,见了道,“南漳郡主又罚池夫人跪了?”
“她怎么那么喜欢让别人跪?”
“可惜姑爷的娘不在了,不然也让她尝尝罚跪的滋味!”杏儿凶狠道。
苏锦望着喜鹊道,“到底怎么回事?”
喜鹊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南漳郡主叫夫人去,说是想听琴,让夫人给她弹两首。”
“结果夫人一碰琴,琴弦就断了。”
“赵妈妈说那琴是太后赏给南漳郡主的,损坏赏赐之物,让夫人跪着反省。”
清秋苑丫鬟少,又都挤在屋子里。
王爷进来也没人知道。
杏儿背对着王爷,哼道,“牡丹院里就没有好人,赵妈妈还摔坏了姑娘送给南漳郡主的香膏呢,刚刚王爷跑的太快了,不然叫王爷狠狠的罚赵妈妈给池夫人出气。”
绿翘瞥头瞧见王爷,她赶紧福身,“见过王爷。”
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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