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日傍晚,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所有街边的商贩都忙着避雨去了,锦蓉城的街道上突然间就好像空了一下,只剩下了泥泞的道路上压起深深的车轮印。南方多雨天,人们又有纵马的习惯,所以即使是南嶷国的都城也不像北方一样铺了青石地板,全是原本的样子。
墨之妄收回了掀开车帘的手,懒洋洋地靠着车壁,看向旁边的东丹甘:“这天气可真是怪啊,先前还是艳阳天,这雨啊,说来就来了。这种天炁上路,总感觉很凄凉。”
“南方多雨,现在也已是深秋,每下一场雨,这温度就会降几分,的确会凉快些。”东丹甘正斜抱着一把七弦琴,正在一根根地调试着琴弦,“这次的宴会既然也邀请了我,你多半就已经入选名单了。”
“我知道,昨天那个廖云锦已经给我所得很清楚了。”墨之妄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有了你这层关系在,根本就由不得我选,就算我真是个草包,盛东行那边也养的起。得亏我之前演得那么好,受了那场罪。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不就是闲散长老吗?怎么还是个少壮派。”
“像这种时候,你究竟是分属哪一派的根本就不是由你自己决定的,他们认为你是哪一派的,你就是哪一派的。”东丹甘弹了一下琴弦,无所谓地说着,“不过师兄这边是不会逼迫我做什么的,在锦蓉城我除了有个琴馆也没别的了,师叔那边也不会觉得我能做什么,所以我就是一个闲散长老,如假包换。”
墨之妄轻轻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感觉你才是个吃软饭的。”
东丹甘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继续调试着琴弦,并没有接话,他神情淡淡的,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墨之妄也无所谓地笑笑,说:“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就配合着一起做个吃闲饭的吧,反正等到了胖子他们,这边就没有我的事了。”
东丹甘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
马车虽然走的速度不算快,但是锦蓉城就这么大点,转过了几条街便来到了这次举办宴会的地方——九嶷教派总部。来到门口,墨之妄从马车上下来,便抬头看了看这高大的门头。虽然这里的总体建筑样式还是东陆的,但是也加入了很多南陆的元素,显得更有点异域风味。
墨之妄下来马车后便回身帮东丹甘托了一下七弦琴,让东丹甘下马车更方便一些。此时已经有九嶷教派的弟子迎了出来,东丹甘自不必说,是老资格的长老了,没有人不认识的,墨之妄在这里也待了半个多月了,有眼力的人也认识得出来。所以这迎客的弟子还未走下台阶,就拱了拱手,说:“见过东长老,见过默大侠,客人们都到齐了,等一会儿就可以开席了。”
“有劳。”东丹甘很有礼貌地向着这个弟子拱了拱手,然后就带着墨之妄石阶走进了大门。
进入从大门之后首先看见的是一处影壁,影壁后根据东陆的建筑结构一般是一个大广场。不过从大门这里向着左右各有一条回廊,都通往前殿那边,也就不用直接穿过大官场去淋雨了。
宴会的地点在一处偏殿,从前殿又顺着长廊往西走了一会儿,很快便听见了喧哗之声,便是到了。当墨之妄和东丹甘走到偏殿门口时,里面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他们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有的便继续聊天,另外的就立刻走过来打着招呼。大多数都是向着东丹甘打着招呼的,不过墨之妄也有熟人,便是廖云锦。
墨之妄见东丹甘在这边被人围满了,便跟着廖云锦走向旁边的角落。墨之妄笑呵呵地和廖云锦打招呼:“廖姑娘来得早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这么悠闲啊。”廖云锦虽然这话听着有些埋怨,但其实她是笑着的,只是开个玩笑,“也难怪,你已经内定了。”
墨之妄便只笑了笑,然后说:“你来这么早,应该是看见好玩的吧?”
“还好,长了些见识。”廖云锦笑着说,同时眼神飘向了殿中,向着墨之妄传音,“看见那边那个穿着黑袍子的人吗?他就是这次入选第一名,而且就是当时从你和我的手中把包裹墙走的那个家伙。”
墨之妄装作无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便看见满殿之中,就只有那个穿着一身黑袍的人孤独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和任何人聊天。这个人就像是拿着一块黑布把自己给围得严严实实地,比之前云诗那个木偶还要包裹的严实,除了个身量,根本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还真被你才对了,”廖云锦传音说,“当时那个包裹里还真得就是一张出口的直达符纸,而且这个人身上还带着大量的铭牌,是轻轻松松地就过了关。”
墨之妄微微点头,无奈地笑了笑:“是我们运气太背了。”
“你看那边那个穿土黄色衣服的,”廖云锦指了指另外一边正在和一个长老交谈的人,“他好像也是个走后门的,据说是属于夏千桦那边的,也是个内定的人。”
墨之妄看向那边,个人高高瘦瘦的,长着一张国字脸,此刻脸上全是笑意。
“那边那两个再互相说话的,”廖云锦又示意墨之妄看向另一个角落,“好像是同门师兄弟,之前在森林里也是结盟出站,能走到这里,这两个人的实力是毋庸置疑了,不过好像只是两个愣头青,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在那里和自己人聊得开心。”
“看来你已经调查完了,”墨之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低头看着廖云锦,“都聊过了吗?怎么都没听见你说他们的名字。”
“名字不同在名单上吗?”廖云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名单上的哪个名字,但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可不能轻易和任何人表现得友好啊。这样就会被人看出派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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