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槍響，子彈射入那件新買的米蓋爾西裝，打得秦老虎一個踉蹌。
開槍的警察喘著粗氣，顯然，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很規範的警告，很標準的姿勢，射擊精度也不錯，子彈打在了犯罪嫌疑人的背部。
“舉起手，慢慢倒地，你還有搶救的希望，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
秦老虎緩緩轉過身，面色痛苦，同時手向後心摸去。
“你打壞了我的禮服！”
開槍的警員也愣了，那一槍明明打中了，衣服上的彈孔都清晰可見，為什麼他沒事？要知道他手里這把配槍是老款的54式，停止作用相當出色，基本上中彈後立即會喪失行動能力，而他……竟然跟沒事一樣？
“真的……要逼我大開殺戒嗎？”
“他穿了防彈衣！打頭！”
身旁剛剛有人提醒，可還沒等持槍的警員明白過來，秦老虎一個箭步撲了上來，把持槍人撞倒，手中的槍也被奪了下來。
持槍的那名警察感覺自己仿佛被火車撞了一下似的，往後飛推了五六米，人撞到牆上才止住去勢，眼前一黑，一口血涌了出來，接著不省人事。
秦介把彈夾退了出來，冷冷看著身旁的三名警員，然後雙手用力，手槍外殼碎裂，里面的零件灑落一地。
這時候槍聲驚動了整個警局，不過很多人探了一下頭又趕緊縮了回去。一個地方的派出所而已，一般民警很少配槍，都是統一管理，執行任務時再臨時發放。
沒有槍，面對這樣的凶徒，上來無異于送死。
而前面沖過來的四名警察，已經有一名暈了過去，剩下三人進退兩難。
派出所的民警，畢竟不是一線的刑警，缺乏這種臨敵經驗，而且面對一名修者，估計有經驗也沒什麼用。
沖上去必死無疑，而不沖上去，難道看著他在警局殺人，然後揚長而去？
秦老虎把不成形的槍支扔在了地上，然後一只手背到身後去掏那個彈孔，一會兒，二指一夾，從彈孔里捏出了一個已經變形了的子彈頭。
“呼叫支援，這人……殺了袁所，他……他刀槍不入！”
“立即上報雲部，尋求支援！黃島市漢濱區九龍灘派出所出現修者！”
外面亂糟糟，而此刻的秦老虎，似乎全然看不見。
他只是有些惋惜，自己身上的禮服。
好在是背面。
眼楮掃過一個個驚駭的面孔，那些面孔，曾經高高在上，不願意拿正眼看他，甚至和他說句話仿佛都降了身份一樣。
你們或許不曾想過，那些曾經不被你們看在眼里的人，今天能掌握你的生死！
秦老虎在這三人之中，發現了一張昨天晚上，配合著袁文章狂笑的臉。
今天感覺袁所有事，也是他第一個帶人沖了進來！
秦老虎上下打量著那個拍馬屁的，之前听他們說話，袁文章叫他小張。
小張？要不要，殺之以祭亡妻？
或者，這樣也很浪漫，你被一個警察侮辱嘲笑，我為你屠盡整個警局！
眼前，是昨夜晚間，那一道道輕蔑的眼神，是那一張張高傲的面孔。
他們肆無忌憚，他們傲慢無禮！
綠頭到老！哈哈哈哈！
他們該殺！
殺死一個袁文章，並不能削減絲毫心中的悲憤，或者，你們都該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你們都該給我媳婦陪葬！
生命，在此刻只不過是個簡單的加減法問題，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你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給你一個說法！
秦老虎的眼楮已經布滿了血色，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了昨天晚上的那張笑臉。
小張？
現在，那張笑臉依然滿是驚恐。
不久之前，你還是那麼高高在上，那麼不可一世。
不就是手里有點權力嗎？
秦老虎一步步向那人逼近，這時候，現場能有二十多人，卻鴉雀無聲。
正這時，門外一陣歡快的腳步聲，走廊那邊，那扇還沒來得及修理的柵欄門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童音︰“爸爸，爸爸，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玩雪嗎？我來找你來了！”
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黃色的羽絨服，梳著牛角辮，在外面小臉凍得通紅。
那柵欄門下面是鐵板，上面則是鐵柵欄，那孩子手扶著柵欄，一竄一竄的往上跳，看看有沒有人給她開門。
這扇門，昨天晚上被秦老虎推壞了，還沒來得及修理。
小姑娘一推，發現門沒鎖，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跑了進來。
“爸爸！”小女孩直奔秦老虎面前的小張跑了過去。
還沒等張警官反應過來，孩子已經沖到了兩人之間，一下抱住了他的雙腿，“爸爸，你已經下班了吧？咱們走吧！媽媽就在外面呢！”
那名警察不動聲色的把孩子護在了身後，眼楮卻緊緊盯著秦老虎，眼中不再是驚恐，而是乞求。
秦老虎沒再往前走。
當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殺人，他做不到。
“月月，你先去外面找媽媽，等爸爸一會兒，爸爸忙完了就去找你們，好不好？就一小會兒！”
孩子的小嘴撅了起來，可是她很懂事，還是不情願的松開了爸爸，回頭看了一眼秦老虎，竟然跑了過去。
“你是犯了錯誤嗎？”
秦老虎微微低頭，看著眼前的孩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不好意思了！”
秦老虎啞然失笑。
“其實，我也是警察。”秦老虎答道。
此刻，他扮演的也是個“執法者”的角色，以暴力來平衡心中的善惡。
“你不是，因為你沒穿警服！”
秦老虎也不知道為什麼，跟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聊了起來。
“穿警服的就一定是好人嗎？”
小姑娘想了想，微微搖頭，“以前我以為是這樣的，爸爸單位里只有兩種人，穿著警服的是好人，沒穿警服的是壞人！後來媽媽告訴我，不是這樣的，沒穿警服的人，哪怕是戴著手銬，他們也未必是壞人，他們只是犯了錯誤而已，所以我才問，你是不是犯了錯誤？”
自己，是不是犯了錯誤？
“你要是犯了錯誤，那就好好改正吧，我爸爸還要跟我去玩雪呢，你就不要麻煩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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