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替加波夫找出答案。
“谁去谁死?谁去?”加波夫没有隐瞒,直言相告。
“我去。”我淡淡地说。
“你?你去?”加波夫盯着我,仿佛盯着一只怪物,上下打量,久久没有开口。
“我是最恰当的人选,可以引爆,也可以引导轰炸机对靺鞨神庙一带进行精确打击。放心,我不要军方任何荣耀和勋章。死了,算我自己倒霉成功,功劳都是你的。怎么样?”我说。
加波夫越发不能相信,后退一步,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不要乱猜了,你理解不了的。现在,去准备我能够用到的东西最好的单兵装备、双备份通讯器材、个人携带极限的强力、生化解毒剂、间谍毒药、便携拍摄器材。暂时就是这些,对了还有四十八小时的干粮和饮用水。这是个苦差事,别想一蹴而就,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我当仁不让地吩咐加波夫去准备,大事当前,再谦让磋商就会贻误战机,所以,我必须拿出“铜锣湾龙少”的行事霸气来。
“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能够搞定别人没办法的事?我想不通,你这样过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加波夫连连摇头。
“去准备吧,我是普通人,这次是拿命去拼,不准备活着回来了。”我严肃地说。
“不可能,你如果没有把握,怎么说得如此淡定?”加波夫仍然纠缠于这个问题。
我打开门,把他向外推。
时间紧迫,能提前一分钟,也许就能为大家找到反败为胜的活路。
“龙先生,你得告诉我实话,如果你有办法解决,也能给我们以后指条明路。龙先生”加波夫大叫着,使劲抓住门框,绝不放手。
我这样做,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尤其是加波夫这样的军人。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是港岛著名作家金先生的名句。那位金先生是雷动天的叔辈,我曾跟随雷动天去拜访金先生,亲耳听他的教诲。
以金先生的个人财富和江湖地位,移民美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耻于那样做。他的做人与作品中的主角一模一样,都是铁骨铮铮的爱国人士。
我反复阅读过他的作品,也以书中人物为榜样,始终把“为国为民”放在第一位,身体力行,一刻不敢放松。
金先生的作品影响了几代人,塑造了无数经典人物,成为港台文学乃至全球华裔文学的翘楚,深受中年人、年轻人的喜爱。
书中的英雄男人可以为了国家、人民现身,我当然也可以。
“怎么了?”冰夫人打完电话回来,看着我和加波夫。
“我去契卡镇解决问题,加波夫执迷不悟,缠着我问问题。告诉他,听我命令行事,什么都不要问,否则就当场撤职,军法处置。”我告诉冰夫人。
这些话加波夫都能听懂,但他实在是震惊过分,才会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
“加波夫将军,按照龙先生说的去做,不要讨价还价。”冰夫人大声下令。
加波夫终于回过神来,向我和冰夫人敬军礼,然后退下。
“你决定了?”冰夫人问。
我淡淡地点头:“必须结束这件事,否则,乌云大雪崩之后,就是北方大国的末日。”
“末日”这个词用得有点骇人听闻,但冰夫人非常同意我的话:“对,如果真的发生乌云大雪崩,北方大国就不再是人治的世界,而是虫治的蛮荒之野。”
她这样说,就证明她已经从视频电话里看到了那些盘绕诡谲的虫子。
“米扬科夫怎么说?”我问。
冰夫人脸上浮现出惨淡的笑容:“他的要求很简单,将这个国家转交他来治理,一切人都变成他的奴隶,奉他为至高无上的主人。很快,他就能跟那些虫子一起征服全世界,像亚历山大大帝那样,横扫全球,把地球变成巨大的奴隶制国家,而他则是伟大的、唯一的主人,也是与那些神灵妖魔签订灵魂契约的人。”
“他疯了,他已经异化,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虫子。你应该告诉他,虫子的末日就要到了,哦不对,他不知道虫子不虫子的,可能在他眼中,那些虫子才是同类,而我们这些人都是低等的奴隶,没有资格跟他讨论什么。”我说。
冰夫人点头:“没错,没错。”
“有没有收获?”我又问。
每个人的观察视角、思维方式不同,我们两人分别跟米扬科夫通话,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我想做的,就是把所有人对于米扬科夫、乌云、虫子的感受综合到一起,拼凑出对方的全貌,然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嗯,米扬科夫始终跟一条虫子在一起,我们是不是可以设想,那虫子是领头者,也是米扬科夫的合作伙伴?假如用宿主、寄居蟹的理论来对照,我们是不是可以说,只要杀了那条虫子,就等于切断了米扬科夫与虫子之间的联系,他就能迷途知返了?”冰夫人一边思索一边阐述,果然有着跟我不同的宝贵观点。
她的意思应该是,我如果能冲入乌云,格杀那条虫子,把米扬科夫救出乌云,他也许真的能清醒过来,看清哪里是虫子,哪里是同类。
“好,记住了。”我点点头。
冰夫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干涩起来:“如果你决定为了北方大国而献身,我希望能和你共进晚餐,以现有条件下最珍贵的美食,为你送行。”
我欣然答应,毫不推辞。
屋内还有五名电脑操作员,此刻一起站起来,为我拼命鼓掌。
“大家坐,工作要紧,不要分心。”我赶紧安抚大家,不要因为我个人而耽误了观察敌情。
掌声告一段落,所有人坐下,继续各自手中的工作。
北方大国的通讯卫星十分发达,由高空拍摄到的画面相当精细。现在,我看大屏幕上的影像,就像观看现场直播一般。
“为什么看不到我们的人?”冰夫人自言自语。
有人回答:“夫人,所有人都在屋内,两小时前联络过,大家为了安全起见,全都进入屋内,以避免室外有毒气体的侵害。不过,那是最后一次联络,后来的讯号就变得异常微弱,无法形成有效对话。”
“我和米扬科夫的对话很清晰,绝无中断。”冰夫人说。
“乌云对地面通讯器材构成了干扰,但米扬科夫和你的卫星电话例外。”我说。
“这些卫星电话对了,政府最高层使用的电话都是由他主持定制的,原来这才是关键。”冰夫人点头。
在谈话期间,我没有转头去看冰夫人,而是一直盯着大屏幕。
乌云永远处于运动状态,不断幻化出各种图案,跟天空中的云朵一样。
我骤然觉得,乌云正在演变成一幅画。
乌云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与中国传统绘画艺术中的水墨画如出一辙。
在乌云中,我看到了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半在天外,半在云中。
“看大屏幕,看看乌云正在变成什么?”我低声提醒冰夫人。
“是一幅画。”冰夫人果然聪颖,一瞥之下,就看懂了云图。
“是刻意展示给我们看的。”我说。
“是米扬科夫吗?”冰夫人问。
我缓缓摇头,但没有做直接的否定回答。
米扬科夫只是傀儡、代言人、中间人、媒介,真正操控那黑云的,是人类无法想象的自然界大人物。我们看到米扬科夫时,目光一定要直视那隐藏的大人物,说的每一句话,都得将自己的思想传递给那大人物,这才是明智之举。
冰夫人是间谍出身,太注重于“人”,而无法将眼界放大、将视线放远,总是以为自己在与米扬科夫对峙。实际上,米扬科夫可有可无,大战争爆发时,他很有可能变成第一只被巨人踩死的蚂蚁。
云图再变,如同一只巨幅的镜头由天空向地面推进,地上的一切迅速变得清晰。
“舞台,是一座舞台舞台上有表演者是盛会,是一场盛会”我迅速分析眼中看到的情形,但只是在头脑中勾勒,没有告诉冰夫人。
云的变化无穷无尽,能够激发人的想象力,而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即使是看到同一块云,也会想起不同的东西。
我从云团想到舞台,再想到古舞台,想到电隼看到的幻觉,想到古舞台与敦煌莫高窟之间的联系。
刹那间,仿佛有一道光照亮了我眼前的路,突然明白,世界是一个整体,一个巨大的、有机的、统一的整体,国家和国界只是人为划分,根本不会对这个“整体性”造成实质的影响。
在远古时期,亚洲与美洲没什么区别,都是猛兽横行、河湖遍地,人类必须住在山洞里,靠着树根和野果生存。没有语言之前,人类通过简单的吆喝与手势来沟通,通过结绳记事来向下一代传递知识。
我想,在那个年代,人类的进化非常缓慢,即使住在地球的阴阳面的两个部落,都会保持近似的生产力、生存方式,差别极小,对世界的认知也同样肤浅。
“在敦煌发生的事同样发生在高加索山甚至是比利牛斯山敦煌有莫高窟,南美有岩画,埃及有金字塔这些远古遗迹想要表达的意思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告诫世人某些严重的问题,所以才会小心勾画、秘密传世反弹琵琶图不具备唯一性,在世界的其它角落,一定有同样的遗迹留下来,它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完全相同,都是都是”我无法给自己联想到的东西下一个定义,也无法做出提纲挈领式的结论。
“那是古舞台吗?电隼曾经告诉我,他在古舞台看到的幻象非常真实,就好像看到了正在上演的舞剧。龙先生,这乌云和古舞台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呈现出相同的一幕?”冰夫人同样困惑,但她的思想却无法继续深入,只是停留在“问”的阶段。
中国的医学讲究“望、闻、问、切”四字诀,我们同时在“望”一种变化,当她局限于“问”的时候,我已经进入了第四步,可以无限深入,切中主题。
这两者有着根本的区别,既是智商的差距,也是对人类未知命运把握上的差距。
“反弹琵琶图。”我低声回答。
这五个字,就是一切变化的尽头。
我相信,乌云最终幻化出的,一定是这幅困扰了中国画家、史学家、玄学家、考古学家、盗墓者的绝世名画“反弹琵琶图”。
可以这样说,这幅画并不仅仅属于敦煌莫高窟,也不仅仅属于中国或者亚洲,更不属于历史上的某一个时代节点,而是具有全球共通性,是属于全人类的集体智慧、集体财产、集体预言。
读懂了它,就像读懂了诸世纪大预言一样,能够对人类未来的生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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