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行,除了柳三晓一路骂声不断,另外两人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两璧砖墙上的的图案,也许是骂累了,柳三晓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弱小。
“喂,你不是要杀他吗?何苦又要帮他去救人,不如悄悄干掉他随我离去好了,那里面真的很可怕。”柳三晓不露痕迹的挑拨道,见对方根本不理会他,又转而在苏问耳边轻语,“你不觉得他有问题吗?说不定他是看上你的女人了,不如你我联手,我知道一条密道。”
“如果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王少哲手指弹了一下剑鞘,清脆的声响在走道中不断回荡。
柳三晓瘪了瘪嘴,相比于苏问,他对王少哲已经说不尽的害怕,能够有骨气抵剑一次,现在都还在后怕,总觉得这个少年比起他当初这个年纪时要凶狠太多,那时的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偷偷邻居家的鸡蛋,要么就是趴在墙头偷看那家的闺女洗澡,而对方一身的杀伐之气根本就是从鲜血之中侵染而出的,得是砍杀了多少颗头颅才有这种肃杀之气,而自己虽然是三水郡人人敢怒不敢言的大虫,可真要他提刀杀人,只是想想手抖打颤。
“刚才的那个怪物是从哪里出来的,只有一条长路,他是如何出现在我身后的。”苏问终于开口说话,可柳三晓却是紧咬着嘴唇,四肢招展的一顿乱舞。
“只要不说废话就饶你一次。”王少哲脑门黑线,语气阴沉的说道。
柳三晓如获大赦的舒了口气,悻悻然的说道:“这就得先从这条神秘的走道说起,你看起来它是一条道走到底,其实这中有着无数暗门,只不过这些暗门只有那些怪物的血可以开启。”
“这些暗门你进去过?”王少哲摸着墙壁上的砖石,轻轻敲打,却都是实心。
“那倒没有,我们就是把东西放在这里,然后那些怪物就会从墙里面出来,把东西抬进去,所以我猜想我们所在的位置其实就是一个巨大地窖中的通道,只有通过那些暗门才能进入到真正的宝库之中。”
“那你是怎么知道开启暗门的方式。”苏问笑了一声,不管是否有意,反正柳三晓是听的身躯一震。
“你又在怀疑我,我说是我不小心看到的你信吗?”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何必这么紧张,你既然这么说我自然相信。”苏问又重新沉默,继续朝前走去。
柳三晓扫了扫脑袋,跟在后面自言自语的说道:“真信了,还是假信了。”
“你真信他的鬼话。”王少哲冷笑一声,双手环抱十分老成的说道。
“信与不信又怎样,他不说你还能撬开他的嘴。”
“这有什么难的,当年那些南唐的碟子那个不是说的铮铮铁骨,可在我手里还不是软泥一滩,恨不得多张几张嘴来说话,我就不信这小子能比那些军人还要硬气。”王少哲回身扫了眼柳三晓,对方猛的抖动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洪荒巨兽凝实了一般,在看到王少哲满是杀意的目光后,下意识退后数步。
苏问抬手拦在两人之间,脸上带着些许不悦,不管柳三晓是怎样的人,但至少之前的那番话并没有错,对方确实不欠自己什么,“收起你那套在军营中的臭脾气,他既不是你的部下,更不是你的犯人。”
“哼。”这一次王少哲出奇的没有反驳,冷哼一声就此作罢。
三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是在一面墙壁上看到了类似的图案,柳三晓率先一步将手按墙壁上,只见到那血色的图案泛起莹莹暗光,一道四四方方的印痕从墙壁上浮现而出。
“喀喀喀。”
墙壁缓缓旋转出一道开口,扑面而来的冷风证实了柳三晓的猜测,在这门背后确实存在着一个偌大的空间。
“先说清楚,这里面的怪物肯定不少,说不定那个女人已经成了他们的口粮。”柳三晓嘘声说道。
“也罢,若是你不想进去我不逼你,在这里等着就行。”苏问念了一声,也不等对方回应便闪身进去了。
王少哲犹豫了片刻,看了柳三晓几眼,却也没有说什么,紧跟着对方的步伐也走了进去,转眼间两个杀神都没了踪影,这对柳三晓而言可谓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然而本该是绝佳的逃走机会,他却几次三番的试图看清门后的景象,悄悄从怀中取出一瓶血浆涂抹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埋头冲了进去。
走进门后,苏问走过一条短短的通道眼前竟是一片灯火通明,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还有无数通往其他地方的暗门,简直就是一座底下宫殿。
“穆长寿这些年究竟贪了多少钱。”想了想当初在册子上记载的数额,只怕还不如这里的一角,随手推开一座密室的暗门,眼前赫然是一汪清澈透底的池子,三朵七彩炫烂的莲花静静盛开,而莲花的根茎处竟是三名半大的孩童,浸泡在池水中不知是生是死。
“净莲童子。”随后跟来的王少哲看着池中景物,愕然说道。
“穆长寿果真培育有这等邪物,这老狗真是该杀千万次了。”王少哲紧咬着双齿,一双虎目瞪如铜铃。
苏问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去,这不是他要找的人,虽然对方的话语中似乎早便知道什么,可对他而言全无兴趣,王少哲被对方的冷漠震惊到了,愤愤然的追问道:“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穆长寿本就该死,这些不过是多增添的一份罪名而已,我要找的人不在这里,没有时间忧愁善感。”苏问头也不回的说道,有开启了几座密室,其中几乎都是让王少哲怒火中烧的恶行,以人命培养灵草,这种手段与妖魔何异。
“这些噬人精元的妖花邪草早已被凌天宫绝迹了才是,穆长寿是从那得来的植株培育。”王少哲看着满地的皑皑白骨,悲恨交加难以抑制。
苏问默不作声,但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测,这些以人为载体,靠着吞噬魂魄成长的手段,跟阴曹的勾魂使无异,尤其是赏善司一笔便用去了上千人的不得超生,这其中的因果之力连不惑强者都不堪重负,凭他穆长寿区区一个开灵武夫,只怕无福消受。
这时墙边木架上悬挂着的一缕扯断的锦绣引起苏问的注意,“她果然来过这里。”
“你要找的人是一个姑娘?跟你一起来的那位。”
苏问点了点头,顺着眼前的方向看去,的确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墙壁上异样的刮痕,甚至在地面上也有不明效用的药液,这一切一切的现象都说明胡仙草确实来过这里,而且已经和怪物相遇。
“走。”
“等等。”王少哲拦下苏问,用一枚小瓶将地上的药液收集起来,随后又检查了一番墙壁上的刮痕,才在对方急切的目光下沉声说道:“你知道往哪里走吗?”
见到对方如自己料想那般茫然,王少哲继续说道:“这墙上的刮痕很浅,而且并不凌乱,说明不是打斗留下的痕迹,同时地上没有血迹反倒是留下一滩药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带来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当日我在庄园中遇到的那位,我调查过她,神医胡青牛的女儿胡仙草。”
别看王少哲年纪轻轻,已经是一名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的老鸟了,同时有在王珂执掌的谍报机构里混迹多年,与许多暗桩碟子大叫道,观察力和分析能力都远胜过常人。
“是有怎样。”
“他爹并非北魏人,而是第一次漓江大战时南唐的军医,后来被遗留在了北魏。”
苏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对方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别担心,我可没有说他是南唐的暗桩,只不过在五年前他的夫人因为一场重病离世,巧的是穆长寿的小妾也得了这种怪病,最终因为胡青牛没能医治好那位小妾而惹怒了穆长寿,惹来了杀身之祸。”
“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少哲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玉瓶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这是南疆的控尸水,方才我们见到的怪物想必也逃不过这个,这么说来那位姑娘可是相当了解这里面的内情。”
“你是为这事来的。”苏问轻声问道。
“义父只是查到些端倪,穆长寿似乎跟阴曹有着某种关联,当年穆长寿不过是三水郡守备,仅仅一年时间就被提拔到了都司的位置,这里面常明是一点,还有一点来自京都的那位老人,方才看到的那些植株让我很头痛,现在想来也许他可以做到。”
“你是说胡青牛?”苏问诧异的问道,猛然想起那片满是稀有灵材的药田,可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怎么会养出这些害人的妖物。
王少哲从怀中取出一只指甲大小的甲虫,将其放在那条锦布上,片刻后甲虫的背甲幻化出异样的色彩,随即朝着远处爬去。
“问世间情是何物,你们口中的神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凡人,逃不出七情六欲,不独活便只能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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