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清風大驚,下意識的便要拔劍,被姬朝歌抬手止住。
趙歆月眯著眼楮笑得歡快,像一只飽食後的小狐狸,小手一抬筆直的指向旁邊咳嗽的華服男子。“姬兄,他噴你。”
“咳咳咳,你這人!”華服男子好不容易止住咳,被她一指再次嗆咳起來。
姬朝歌被噴得一頭茶水,嫌惡的緊皺眉頭,聞言眉眼含霜的瞪過去,竟發現是位熟人。
華服男子也認出了他,指著他好像看到鬼一樣,驚訝道︰“姬……”
“閉嘴!”姬朝歌臉色鐵青,拿起桌上的糕點,徑直塞進對方口中,堵住他即將出口的話。
有奸情!趙歆月巴著桌邊,目光在兩人身上滴溜溜轉了兩圈,使勁的抽了抽鼻子,好像聞到了奸情的味道。這算什麼?意外之喜有木有?
“你們……認識呀?”趙歆月嘿嘿一笑,一臉了然的模樣看得姬朝歌後槽牙都要碎了。
姬朝歌黑著臉點頭,指著華服男子冷聲介紹︰“這位是南陽都尉,掌管南陽五千護城軍。”
南陽偌大城池,只有五千護城軍?趙歆月心中默默記下,對華服男子舉杯笑道︰“都尉大人,請坐。”
“不敢,不敢!”應青山嘴上說著不敢,身子卻坐得穩如泰山。“姬兄,這位兄台是?”
好一張俊秀的臉,如雪後松竹,比之姬朝歌的絕世容顏也絲毫不遜色。
螺眉不染而黛,眼含七分靈秀,鼻挺三分英氣,菱唇卻是桃花色。明明生得男兒身,偏生這容貌勝過女兒家,若是個女子生得這份相貌定能絕色傾城。
“不知兄台可有姊妹?”應青山等不來姬朝歌的介紹,索性對趙歆月舉杯相問。
問這話莫不是看上她了?趙歆月愣怔片刻,旋即笑著搖頭,“家中子嗣單薄,只有一位兄長,再無其他姊妹。”
應青山垂了眼眸,失望道︰“在下應青山,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免貴姓岳,名辛昭。”趙歆月與他踫杯,眯眼笑道。
岳辛昭?姬朝歌身邊什麼時候有了這號人物,他怎麼不知道?應青山皺眉看向姬朝歌,卻見對方惡狠狠的瞪著岳辛昭,好像在看紅杏出牆的妻子一樣!
那是什麼眼神?應青山心一凜,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腦海呼嘯而過。難不成,這位岳辛昭是他的孌童?應該不會吧,朝歌雖不愛美色,但也沒說好男妝呀。不行,待會他得問問。
“看什麼看!不喝酒就給我滾。”姬朝歌被他看得臉色發黑,拿過杯子狠狠灌了一口,卻沒喝出酒味。正在皺眉,就听到趙歆月慢悠悠的開口。
“姬兄想喝水就說,何必喝人家用過的杯子?”
什麼意思?姬朝歌皺眉,清風急忙拿走他掌心的茶盞,換上剛沏的新茶。“主子,喝這杯吧,方才那杯是應大人喝過的。”
應青山認識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失態,當即笑得大跌差點摔下椅子。“哈哈哈,姬兄,你也有今天。”
“閉嘴!”姬朝歌俊臉烏黑,能和鍋底媲美。越生氣越听他笑得猖狂,抓著茶盞就朝他狠狠砸去!
“別!”趙歆月一直坐在一邊看熱鬧,見他惱羞成怒要砸茶盞,出口阻攔卻是遲了一步。“你怎麼砸東西呢?”
當一聲脆響,舞台上的舞姬停下動作,目光炯然的看向姬朝歌,紅著臉對他彎腰拜了拜。
下一秒,濃妝艷抹的老鴇拖著舞姬扭著肥腰跑過來,對姬朝歌媚笑道︰“公子豪爽,為溫香一擲千金,奴家好生佩服。”
姬朝歌愣住,他什麼時候一擲千金了?還是為一個青樓妓子?
見他愣神,老鴇也不客氣,一把將溫香推進他的懷中,對清風伸手,“承惠一百兩。”
胭脂香味撲面而來,姬朝歌下意識便要躲,卻被對方抱了一個滿懷,當即一拂衣袖將人甩開,臉黑得不能再黑。
“公子?”溫香跌坐在地,一臉的盈盈欲泣,當真是我見猶憐。
清風終于反應過來,護在姬朝歌身前,怒聲道︰“大膽!再敢靠近我家公子半步,別怪我不客氣。”
“哎哎哎,這位公子您這是做什麼?今兒是溫香姑娘最後一次登台獻藝,不管是哪位恩客想要為溫香姑娘贖身,皆可摔杯為號。杯子是您自個兒摔的,想不認賬您可以直說,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呢,您說是不是?”老鴇扶起地上的溫香,對姬朝歌晃著帕子道。
姬朝歌終于明白過來,轉頭怒瞪應青山,咬牙切齒,“你設計我?”
“我哪有啊!”應青山急忙搖頭,他可是無辜的,哪里來的膽子敢設計他。
姬朝歌再次轉頭,看向正在砸核桃砸得不亦樂乎的趙歆月,見她完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只覺得心口憋悶得難受。
“主子。”白櫻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趙歆月的袖子。
趙歆月捏著核桃迷茫的抬頭,就見姬朝歌咬緊後槽牙,嘴唇抿成一條線,星眸死死的盯著她。眼楮里分明寫著兩個大字︰救我!
眨巴眨巴眼楮,趙歆月用眼神和他交流︰救你可以,我有什麼好處。
難得的是姬朝歌看懂了,眼神無辜的望著她︰隨便你提。
趙歆月點頭, 吧一聲將核桃砸開,對他飛了一個媚眼︰成交!
“金媽媽,听說回夢樓有一個規矩,若是有人能在被贖身的姑娘最擅長的才藝上勝過對方,回夢樓將分文不取的任由對方將人領走,這規矩還算不算數?”趙歆月慢悠悠剝開核桃,隨手將核桃肉放在姬朝歌掌心。
金媽媽愣住,倒是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個規矩,但她對溫香的舞蹈非常自信,當即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若是公子能跳一支勝過溫香的舞,溫香您隨時可以帶走,媽媽我分文不取。”
“好!”趙歆月起身,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對金媽媽笑道︰“我這身衣裳不適合跳舞,怕是要麻煩媽媽借點東西。”
“這沒問題,公子請隨奴家來。”金媽媽認定她做不到,答應得無比爽快。
靠在二樓欄桿上,長臨無聲捂臉。以舞取勝?虧她敢說!趙歆月什麼德行,他會不知道?!
目送趙歆月隨同金媽媽離開,姬朝歌面有擔憂,問白櫻︰“她跳舞極好?”
白櫻捂臉,搖頭。
姬朝歌憂色更濃,“那她如何贏對方?”
白櫻捂臉嘆氣,哀怨道︰“主子根本不會舞。”壓根不是跳得好不好的問題,她根本就不會跳舞好不好!
不會舞還敢上台與人比試?不知為何,姬朝歌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她明明不會跳舞卻願意為他上台,是否說明在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他一點位置?
就在眾人等著看好戲的時候,舞台上突然多出了八面大鼓。長臨依在二樓欄桿上,見狀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來。“聰明的丫頭。”
“公子,您這是要跳什麼舞?”望著台上的大鼓,金媽媽好奇的問。
趙歆月換上火紅色的舞衣,撤去玉冠一頭青色傾瀉而下,隨手用紅綢扎起垂在腦後,一手拎著一個鼓槌便直接上了台。
“公子……哦不,姑娘,您不要絲樂嗎?”金媽媽快步追上,站在台下問道。
“要,給我奏《國風》。”拎著鼓槌,趙歆月氣勢磅礡的上了舞台,待絲竹聲起手中的鼓槌怦然落下。
清淺柔雅的絲竹聲瞬間充滿金戈鐵馬之意,紅衣似火般跳躍,鼓聲磊磊仿若萬千鐵騎奔踏而來。
剎那間,誰還記得溫香的舞,所見所聞只剩台上一人。
一曲終了,台下的看客們沒了聲響,呆呆的望著那一抹火紅,也不知是誰先拍了桌子,接著掌聲如雷般響起。
“如何?!”趙歆月隨手丟開鼓槌,踩著腳下戰鼓,抬高下巴問道。
“好!”看客們回過神來,紛紛取出銀子朝台上丟去。更有甚者,拉過身旁的姑娘打听,得不到回答索性去追問金媽媽。
金媽媽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跳戰舞,而且跳得那麼激蕩人心。“姑娘厲害,奴家願賭服輸。從今兒開始,溫香就是您的人了。”
“好說。”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趙歆月對姬朝歌飛了一個媚眼,不等對方回應,轉身走回後台換回自己的衣裳。
應青山呆呆的望著那一抹紅消失在門後,一把抓住還在愣神的姬朝歌,結巴道︰“姬兄,兄弟一場,這姑娘是誰,能不能介紹給我?”
“不能。”姬朝歌垂眸,掩住眼底的驚訝。不是說不會舞的嗎?竟能將戰舞跳得這般氣勢磅礡,仿若金戈鐵馬就在眼前一般。
“為什麼呀?”應青山焦急的撓頭,急切道︰“你不是喜歡我那塊寒玉嗎?我送你,還有那梨水硯,也一並送你,將這美人兒讓給我吧。”
姬朝歌終于抬眸,目光微冷的看向他,冷聲搖頭,“不換。”
怎麼就不肯換呢?那兩樣東西可是千金難求的寶貝,他不是一直很喜歡的嗎?應青山煩躁的撓頭,剛巧這時趙歆月換好白衫回來,忙不迭的湊上去笑道︰“我該稱呼你岳兄還是岳姑娘?”
趙歆月愣了愣,笑道︰“隨你。”說完眼巴巴的看著姬朝歌,像個做了好事求表揚的孩子,“我跳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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