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娘见大家都注视着她,她又继续哭哭滴滴的诉说:“这个彩陶罐,是当年孩子她爹向我求亲时,送我的定亲信物!我丈夫死后,这是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我每每艰难困苦时,看这罐子一眼,才会让我心里稍微好过些!这罐子在我眼里比我的命都金贵!我不是讹你!我是就想要这个完整的陶罐!它就是我的命!呜呜!”贺大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模样愈发的可怜了。
这时围观群众里,都有人忍不住擦了下眼泪,继而交头接耳起来。
“这贺大娘也是不容易,十年前老公就死了,她一个人拉扯女儿贺小姑长大,受了不少的苦哩。”
“难怪这贺大娘每次出摊,都带上这陶罐子,又从来不卖,原来是另有隐情啊。”
“哎,就是说喽,要是换做我,估计也想要罐子复原吧,这情可比钱值钱多了。”
“那这咋办?要不找个好的手艺人,将这罐子粘好?”
“狗屁!这罐子稀碎能变好啊?再好的手艺,也满是裂缝吧!没得用喽!”
“这下狄大人咋办哦?总不能真给她变一个吧?”
狄仁杰听见了贺大娘的哭诉,才明白原来是这样一回事。估计这贺大娘的凶悍也是因为早年丧夫,又要独自抚养女儿被生活逼成这样的吧?只是这陶罐复原?狄仁杰深深的皱起眉,他会各种高深术法,其实要还原这个陶罐并不难。但是要他当街,在这么多的老百姓面前使用术法,估计会把老百姓都惊吓到。
“贺大娘,要不这样,我把这彩陶的碎片带回府。等到明日,我给你送一个完好无缺的陶罐回来。”狄仁杰尝试和贺大娘商量着。
“不成!不成!谁知道你想干什么?万一你拿回去扔了呢!我到时候连个念想都没有!还有这个碎成这样,怎么可能复原的好!!我看你八成是在骗我!”贺大娘哭哭滴滴的瞪大红红的眼睛,一口就拒绝了。
“您放心,我保证不会把碎片扔了。其实我曾经学过一些修补的技法。你这个陶罐并不难补,交由我,你大可放心。”狄仁杰只好耐着性子劝道。
“我不信!除非我亲眼看见才行!你要说你会补,你就坐在我的摊子这,替我补,我寸步不离!你要真补好了!这事就算了!万一你带回家去后,买个一样的来糊弄我呢?不成不成!你坐这里当街补,就可以!”贺大娘理直气壮的提出她的要求。
狄仁杰这时犯了难,贺大娘提出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问题是他并不是用修补的技法补陶罐,而是用术法。而这个是绝对不宜展示在人前的。
“你看!你不说话了吧!我看你就是想搞鬼!我不管,你要补就当街给我补好!不然你不准走!你要走了!我我我就去告御状!”贺大娘咬牙切齿恨恨地大嚷。
围观的群众也纷纷小声劝起狄仁杰来。
“狄大人,你就在这补吧,贺大娘瞧着也放心。”
“狄大人,你要是缺什么材料,我摊子上都有,借你用下也不打紧!”
“是啊,是啊,在这里补好,就什么事都没了!您还省得再多跑一趟!”
“补吧,补吧!补好了就皆大欢喜了!”
狄仁杰看着摊子上这支离破碎的陶土碎块,犯了难。这让他当街修补,这怎么可能补好啊?狄仁杰想了想,决定继续说服贺大娘:“大娘,您看这样行不行,你要是不放心,你就随我一起回府。我能让人给你泡杯茶,吃两块糕点,然后就把陶罐给你补好,再赠送你一些银钱,当做补偿如何?你时时盯着,就知道这陶罐是我补好的,而不是买的了,这你总放心了吧?”
贺大娘听见狄仁杰的条件,眼眸微动,声音小了许多:“不想去,我就想要你赔我的陶罐。要是上你府上又吃茶又拿银钱的,到时候乡亲们要笑话我贪财哩!”
这贺大娘固执的不肯退让,狄仁杰心间犯了难,这时围观的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小姑娘正努力朝里面挤了过来:“让让!都让让!我阿娘在里面!乡亲们给让让!”
贺小姑,贺大娘辛苦拉扯的女儿,白净的脸盘子上一双丹凤眼,生得很是水灵好看。她穿着一件朴素的浅紫色上衣和灰色的裤子,衣衫的肩膀处还有一块补丁,不过衣服确实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家境贫困的女子,但生养的是极好的。
“阿娘!您怎么哭了!”贺小姑远远看见哭哭啼啼的贺大娘,急得大嚷了一句,用力往左右狠推了几把,才挤进两人被围观的圈子中。
贺小姑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的阿娘,接着她就是高声一嗓门,朝站在旁边的一男一女质问:“是谁欺负我阿娘!是你们吗!”
当贺小姑定睛看见那个站着的男子是狄仁杰后,她脸色忽然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就连原本火气的怒容莫名的少了些许,转而说话声音都轻了许多:“阿娘,怎么回事啊?我刚去买针线时,不都好好的嘛?怎么你就哭了?”
贺大娘看见贺小姑以后,一把抱紧自家女儿,鼻子一酸,哭得更厉害了:“闺女啊!我命苦啊!你阿爹留给我唯一的陶罐,我的念想,被人给打碎了!我现在是心如刀割!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什么?陶罐打碎了?”贺小姑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很难接受以后。
“碎了!碎了什么都没有了!就是被那个小丫头打碎的!”贺大娘痛哭流涕的伸出手指向了妲己。妲己面色一白,慌乱的眨了眨眼睛,一脸愧疚的神色,抿紧了嘴唇。
贺小姑的眼睛顺着贺大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躲在狄仁杰的身后的妲己,她惊讶的发现,狄仁杰居然像是下意识的保护一样,半个身躯挡在妲己面前,一脸的正气望着她们娘俩。贺小姑原本瞪着妲己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嫉妒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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