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来,我先是被吴越认出身份,又被她引到此处古战场,见到了无数阴魂鬼将,还见到了蛇灵突破时的应龙虚影。这其中,每一件事都让我非常震惊,但这所有的震惊加起来,都不如我此时见到眼前如死鱼一般躺在地上的陆振阳。
在我的记忆中,陆振阳的修为,可用通天来形容。在罗天大醮上,他一己之力,带着灵山洞天,冲到了十大洞天的位置,最后若不是为了这趟涿鹿之行,他甚至有可能取代王屋洞天,夺取最终的冠军。
这么强大的陆振阳,怎么会变成这样?吴越对他动的手?
我微微皱眉,在我看来,吴越不过也是阳神天师的修为,还是阴魂之体,比我厉害还有可能,比陆振阳厉害就不大可能了。
想到此处,我吸了口气,让自己情绪暂时平复了一下,抬头对走在前面的吴越开口问道,“前辈,地上这个人不知是死是活?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得罪了前辈?”
我出口相询,吴越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之内并无惊讶,显然也很清楚陆振阳的身份。
她笑着点了点头,淡淡道,“死倒是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至于原因么……龙虎山的道士,之所以能发现我的踪迹,便是被此人引到了这里。可怜我躲藏百年,一直都没有暴露,这个人无意之间,却把我这百年努力都毁于了一旦,他自然是得罪了我!”
我听的有些懵,听吴越这意思,陆振阳如今模样,还真是拜他所赐。
陆振阳与龙虎山交恶,说起来也是因为他在风水玄学店里杀的那几个道士,跟我也脱不开干系。事后我听说龙虎山的人一直在追杀他,没想到,那些牛鼻子们没能制裁他,最后却是他们无意闯到这里,阴差阳错的却折到了吴越手中,还真是造化弄人。
也难怪我来到涿鹿之后,陆振阳却没了消息,原本我还疑惑,此时却是找到了答案。
正唏嘘间,吴越又继续道,“本来么,他虽然引了龙虎山的人到这里,但毕竟是无意为之,也没造成多严重的后果,我是没想把他怎么样的。但后来我才知道,这人是冲着山里的东西来的,并且他还告诉我说,知道进入那里的方法,让我大喜过望,把他带到了这里。谁知到了这里,他便露了原型,原来他根本不知道开门之法,不过是为了利用我,才那样说。吴越此生,最恨的便是被人欺瞒,这才用了些手段,把他囚禁于此处。”
这番解释,让我明白了详细经过,不过我很快想起另一件事,忙又对吴越问道,“前辈此前一口叫破我的身份,还知道一些其他事情……是否都是从此人身上得知?”
吴越灿然一笑,“那是自然。此人在我的琴音下失了心神,吐露真言,说是要等你们二人前来,然后才能一起联手,打开那道门。听他说起那道门,我便仔细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周先生和林先生你们的具体身份,也知晓了你们即将到达这里。接下来我到外面稍作查探,很快便找到了你们二人。”
原来如此,我心里不由苦笑起来。这两日我一直在猜测,这个吴越到底跟我有啥关系,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实在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伸手又指了指陆振阳,继续问道,“那前辈说的东西,应该就是此人了吧。实不相瞒,这人与我,乃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如果前辈没有事情想再问他的话,不如把他交给我处理如何?”
我声音尽量说的平淡,但心里却紧张到了极点。
对陆振阳的恨,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个执念。尽管在殷商王陵内,我杀了陆子阳,但真正害死我父母的,却是陆振阳,他一日不死,我心头之恨便一日不消。自陆振阳再次出现以来,他的修为越来越高,远远超过我很多。本以为短时间内我根本没有报仇的机会,却不曾想,陆振阳竟遭遇此劫,只能算他命不好了。
吴越似乎早知道我有此问,刚听我说完,便摊了摊手,脸上也露出了苦笑。
“他对我自然没什么作用了,只是此人修为不俗,我以琴声惑他心智之后,担心他会反扑,便利用此地阵法,将他囚禁在了此处……虽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但一旦触碰他的身体,你就会感受到阵法之力。这阵法威力极大,被困在里面,莫说是他,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无法脱身而出,但与此同时,阵法又是最好的防御,根本带不走他,也无法从外面攻击他……”
我瞪大了眼,还有这种事情?
为了验证吴越的说法,我弯腰伸手往陆振阳身上使劲按了一下,果然,陆振阳身上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瞬间就把我送过去的力量给反弹了回来,根本没有触碰到陆振阳的身体。
我有些不信邪,张口吐出轩辕剑。因为孕剑之力不久之前刚刚使用,此时重新孕养,并无孕剑之力,但轩辕剑本身的锋锐也十分不俗,我伸手抓住轩辕剑,狠狠一剑便刺了下去。
跟刚才一样,轩辕剑也很明显撞到了一层壁障,根本无法寸进。
接下来,任凭我催动多少真元,那层看不见的阵法都把力量尽数反弹回来,就像吴越说的那样,根本无法从外面攻击他,甚至根本就触碰不到他。
收起轩辕剑,我沉默了许久,才又抬头看着吴越,不甘心的问道,“既然是你用阵法困住的他,就不能撤去阵法吗?”
吴越摇了摇头,“阵法本来就在此地,我只是借用了阵法的力量而已,根本无法操控阵法。不过周先生你其实不必如此。这阵法能消磨人之精气,被困在里面,要不了多久,他自然就会精气全失,凄惨死去,周先生何必心急于一时。”
我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以我心里对陆振阳的憎恨,不是亲手取他性命,终归还是感觉没有完全发泄出去。
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心里才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我便长吐了一口气。这些年来,父母之仇,一直都是压在我心头最沉重之事,现在总算是有了结果,只可惜没能亲自动手。
我正怅然间,一旁的胖子忽然也是一阵哀嚎,冲我道,“三娃,他死在了这里,咱们有没法破开阵法,那我的炼妖壶,岂不是要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这老半天我只想着自己的仇恨,被胖子一说,才想起了炼妖壶之事,顿时也有些错愕。
这次涿鹿之行,我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炼妖壶,而且当初炼妖壶被陆振阳拿走也是因为我的缘故,若是再也无法拿回来的话,对胖子实在太不公平。
我自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可看看地上毫无动静的陆振阳,再看看一脸失望的胖子,我也毫无办法。
正无措间,吴越却忽然伸手递过来了一个东西,依旧笑着道,“你们说的炼妖壶,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吧?”
我定睛一看,吴越手里拿的,可不就是炼妖壶?我顿时大喜,还没来得及对吴越道谢,胖子这家伙心急,已经一把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不断把玩,满脸都是笑容,刚才的郁闷早丢到了一边。
见他开心,我也松了口气,连忙对吴越道谢。吴越却是淡淡一笑,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物归其主罢了。”
她说的十分淡然,但我心里却更觉得她的深不可测。
炼妖壶可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吴越虽是阴魂,但也不可能不知道炼妖壶的贵重程度,可饶是如此,她依旧毫不留恋的把它还给了胖子,这份气度,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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