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如潮水般突然涌向涌口,只为一睹大军入城之盛况,只是这样一来就可怜了那些在窗边包台的人,后面的涌上来的人潮能把窗边的人全给挤下窗户去,还好兰子义这边有桃逐鹿与桃逐兔身强力壮,借着板凳和桌子将挤过来的人限制在外围,凑上来看热闹的见这边不好挤便涌向其他窗口去了。
桃逐兔在阻挡游人之余向兰子义发牢骚道:
“少爷,这人也太多太挤了。”
兰子义笑看着楼下,指着街上的人群说道:
“街上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兰子义说的不错,幸好现在的天街由全副武装的京城守军把持秩序,要不然以街道两侧熙熙攘攘凑着看热闹的人群估计能把整条街给堵死。
人群现在已经站好位置,全神贯注的等着看大军。桃逐鹿与桃逐兔也因此能分出精力来看看街上热闹。桃逐兔说道:
“在落雁关里看入城,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我是弄不明白少爷你有什么好来凑热闹的。”
兰子义闻言笑着指向街道,说道:
“三哥你看看那边来的队伍就知道了。“
桃逐兔顺着兰子义指向望去,只见一道金光浪潮从远处城门灌入天街,这道金浪宛如一条鲤鱼,又似一只金蛟,浑身甲片随着鼓角声有规律的上下起伏,越是靠的近,越是晃人眼。
桃逐兔看过远处走来的金光,有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说道:
“连续下了几个月的雨,到昨天还是乌云密布,结果今天居然是个大晴天,真是不可思议。”
桃逐鹿说道:
“要不是这大晴天,京军身上这身铠甲岂不是白穿了?看他们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摆明了就是进城来晃瞎人眼的。”
随着金光越来越近,围在路旁的百姓们也都看清了金光的源头,那是入城将士们身上甲片反射的阳光。每一个将士身上穿的铠甲,每一件铠甲上的每一个甲片都是崭新的,这些全是从武库当中挑选出来的上好甲胄,现在披挂在得胜之师身上真是威风十足。
鱼鳞一样覆盖将士全身的甲胄泛着金光,拿在将将士们手中的兵器闪着银光,被将士高举指天的旌旗伴着疾风猎猎作响,跟在队伍当中的战鼓与号角擂起战乐直冲云霄。将士们踩着鼓点,排着队伍整齐划一的向前迈进,全然不管街旁围观的人群。
百姓看着一边观看着入城队伍,一边伸手指指戳戳,他们在讨论得胜归来的大军,有人说:
“这就叫堂堂之阵。”
有人说:
“这就是咱大正天军。”
还有人说:
“你瞧这君威,这就是老祖宗说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惊,麋鹿驰于侧而不左”
在二楼围观的桃逐兔看着街上走过的队伍,不无惋惜的说道:
“好阵势啊好威风,可惜我们不在当中。”
桃逐鹿这时看了一眼兰子义,发现兰子义有些心不在焉后桃逐鹿小声说道:
“少爷要是看着闹心咱就回去,用不着在这里自己给自己添堵。”
兰子义闻言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队伍已经走到楼下,他回答桃逐鹿道:
“我没什么闹心的,二哥不用为我操心,我只是看着晴天想起了之前做个的一个梦。”
桃逐鹿问道:
“少爷做了什么梦?”
兰子义眯着眼回想这那日在江边沿岸警戒时候那个诡异的梦境,隆公公用枯木一样腐朽的手臂搅动江水,犹如僵尸一样的面孔兰子义现在想起都觉得后背发凉。想了想后兰子义还是决定不说那个梦,他回答桃逐鹿道:
“没什么。”
桃逐兔这时恰如其分的指着街上道:
“少爷快看,是戚荣勋。”
兰子义闻声抬头望去,只见在街上先导队伍走过后,戚荣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山文甲,昂首挎刀,引领着一众骑兵催马前行,伴在戚荣勋身旁的便是西缉虎营的贺温玉。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兰子义看向戚荣勋的同时,戚荣勋也抬头发现了坐在二楼窗边的兰子义。表情肃穆,不威自怒的戚荣勋在看到兰子义后出奇的有了动作,他摘下头盔露出巾发髻,在马上对着兰子义点头示意,而兰子义也在二楼端起茶碗,向戚荣勋举杯行礼,跟在戚荣勋身后的贺温玉见状也笑着向兰子义点了点头。
走在先头的队伍早就看到了兰子义,在戚荣勋有动作之前这些将士们只敢在经过兰子义时羞愧的低头快走,现在有戚荣勋带头,将士们路径兰子义缩在的茶馆时都向着兰子义点头算是致敬。
楼下围观的百姓连同茶馆和街对面酒楼里的客人都跟着军士一起望向兰子义,有眼尖的认出坐在那的是卫侯,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
桃逐兔看着街上的人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人们都说你呢。”
兰子义闻言接续喝着茶和楼下经过的将士们打招呼,他若无其事的答道:
“嘴在百姓们脸上长着,说不说的就由他去吧。”
戚荣勋走过后入城的队伍又有过去许多,当中有许多兰子义他们相识的老熟人。等队伍走过一半,重头戏终于出现了,德王领着他的王三骑在马上,一边前进一边朝街边的百姓们抱拳拱手,好不得意,可那王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猥琐的藏在甲胄低下连头都不敢抬,看他那样子若是现在地上有个洞,王三一定会下马钻到洞里去。
桃逐兔看着街上走过的王三,啐了一口道:
“就是只猴子被塞到甲胄里也比那个王三强。”
仇孝直闻言说道:
“不过今天王爷心情看起来还好,没怎么管身边的王三。”
桃逐鹿道:
“就王爷那模样看着只像个市井匹夫,让他处在中军真是糟蹋队伍。”
仇文若笑着叹了口气道:
“德王今天上街不带女伴已经算是有礼节了,二郎不要要求过高。“
兰子义听着身旁桃家兄弟与仇家父子的对话,看着街上的风景。路旁的百姓们见德王过来也不像刚开始时那样交头接耳,他们非常默契的将头低下,不再多说半句话。等到德王走后他们也只是谈论军情,不谈德王,就好像德王不存在一样。
兰子义见到百姓对德王的疑惧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这样不得民心,岂能即位大统?
送走了德王之后兰子义知道今天能看到的入城仪式也就差不多到头了,午门那边兰子义断然是没有资格去的,于是乎兰子义便准备收拾东西,在队伍走过,人群散尽后离去。
本来兰子义以为后面的队伍里不会再有谁值得关注,不想桃逐兔却指着队伍末端说道:
“咦,那边来的人好眼熟。”
兰子义抬头望去,却见有一个铁皮圆球堆在马背上朝兰子义这边驰来。兰子义深信以来者的身板,这天下唯有一人可当。
那铁皮球骑马来到兰子义所在茶楼下停步,抱拳对着楼上说道:
“卫侯不在军中,这队伍瞬间没了精气神。”
兰子义起身抱拳作揖道:
“早就听说高大人左迁京城,没想到的是大人你今天也在入京队伍中。”
铁皮球闻言笑道:
“吏部一纸文书,调我高延宗随军入城,我也是星夜兼程赶过来的。”
兰子义道:
“现在高大人可是在军中,不可再随意走动,你这样目无军籍驻足与我谈话,可是要挨军棍的。”
高延宗闻言笑道:
“我这一身肥膘不怕军棍。”
不过高延宗还是在兰子义说过话后策马重新加入队伍,他道:
“卫侯稍等,待我忙完手下事一定找卫侯喝酒。”
兰子义看着远去的高延宗说道:
“高大人可要说话算话,子义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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