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铁木辛哥便在兰子义家中住下,两人每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醉生梦死,好不痛快,再有桃家三兄弟一同陪酒,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铁木辛哥吃了两日连前厅门都没走出去。
等到两天期限一过,第三天早早的,兰子义府上便忙碌起来,仆人们起了大早生火烧水,兰子义等人各自醒来沐浴更衣之后便换了新衣,各自来到庭上准备吃早饭。兰子义来的最晚,到了桌前其他人早就围着满桌菜肴等了许久,铁木辛哥更是不耐烦的叫嚷道:
“安达你怎么这么慢?洗个澡拿起水桶照着天灵盖冲两桶就完事了,你却墨迹了这么久,是不是你还要和个娘儿似的再照着镜子画上半天脸才甘心呢?”
兰子义做到桌前笑道:
“今日是要入宫去见鱼公公,我自然要仔细些沐浴斋戒,以示尊敬。再说这两天来我每日除了喝酒就是喝醉,头都疼的裂开了,好好洗个澡也清爽。你用桶冲洗能洗的如何?哪能洗干净?”
铁木辛哥埋汰道:
“你们正人就是事多,我们室韦人娘儿洗澡都没你这么慢。”
接着铁木辛哥话语一转对着兰子义狡黠的笑道:
“安达,你这府上伺候的女子们都是不错,刚才伺候我洗澡的那两个可是水灵的和嫩葱一般。”
桃家兄弟闻言顿时侧目盯住铁木辛哥,桃逐兔直接开口说道:
“你个鞑子,说什么呢?我家的仕女又不是街上的妓女,岂是你想看就看,相碰就碰的?”
铁木辛哥嘿嘿笑道:
“桃三郎,你这就强人所难了。之前我刚来京城你少爷便请我来这住,我当时就拒绝了,我就怕有意无意坏了你们正人的规矩。今次你少爷请我来吃酒,又安排我洗澡,还拍了侍女过来,我眼睛又不瞎,看见了我自然要想,你总不能把我心眼取了不让我想嘛。”
众人闻言都摇着头哈哈笑了起来,兰子义道:
“安达你就别动歪心思了。这些仕女全是新罗李世子府上派来的,不是我家的人。再说了,你入京之前过河买了那么多人,难道他们不能替你解决问题?”
铁木辛哥笑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在鸿胪寺里又不在你这。行了行了,你快动筷子吧,你不动手我们都不敢吃。”
兰子义哈哈笑着拿起筷子,他道:
“今天我们只吃肉,不喝酒,可是要进宫的,不能在和前两天一样喝得不省人事。”
铁木辛哥闻言满嘴答应道:
“安达你放心,这道理我懂。”
几人吃饱喝足后便动身出府,府外早有仆役为几人备好了马匹,兰子义便与铁木辛哥和桃家两兄弟上了马。桃逐虎本来也想跟去却被兰子义拦下,一来兰子义需要在家里留人,而来两天来桃逐虎天天陪在前面吃酒,兰子义也想让他回去好好陪陪桃仡。
几人上马后便悠悠然往招贤门去,早间京城的街上已是人来人往,许多行人都认出了兰子义,他们立刻便将路让开,站到一边朝马上作揖。
桃逐兔凑到兰子义耳边说道:
“少爷你可真有面子。”
兰子义笑道:
“得民心者的得天下,我为民除害,百姓们自然拥戴我了。”
一旁铁木辛哥说道:
“我说安达,我听说你们大正的天下只有一人可得,那便是当今的大皇帝,怎么你也要得天下了?”
兰子义道:
“铁木安达,你来京城没几天,好的没学会,咬文嚼字倒是学了个明白。怎么样,我一句说错了还要到台城卫那告我谋反不成?”
铁木辛哥大笑道:
“子义啊子义,你自己包藏祸心有意无意的把真心话说出来,反倒说我咬文嚼字。告发你的事情留给别人吧,我没那兴趣。话说回来,你们正人虽然破规矩多,麻烦的要死,但是好些鬼点子还真是独此一家,别人想也想不到。”
一旁桃逐鹿问道:
“比如呢?”
铁木辛哥道:
“比如你们的兵法。之前草原上打仗我从来都是只管带兵来回冲,现在看了你们的书才觉得竟然还有这种门道。”
桃逐兔笑道:
“哈哈,你个莽夫,以前只知道冲,现在看了书才知道该怎么打仗了吧?”
铁木辛哥摆手道:
“那倒不是,你们的兵书并没有告诉我怎么做,因为我以前带兵也就是在这么做。你们的兵书只是把我的战法总结了出来,告诉了我为什么,让我可以想到更多的东西。”
兰子义转过脑袋看着一旁的铁木辛哥赞许的点头,别的那些草原质子来了京城便立刻被这里的花花世界夺了心智,只知道上街吃喝嫖赌欺男霸女。而眼前自己的结拜兄弟则能静下心来读书,兰子义还真没看错人。
铁木辛哥见兰子义只看自己不说话,于是问道:
“怎么了安达?我脸没擦干净?”
兰子义笑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除了兵书还看什么书?”
铁木辛哥道:
“你们正人派到鸿胪寺里的那些老博士倒是什么都教,可有的玩意本身就没什么意思吗。那吟诗写文章又不能写出酒肉,又不能写出牛羊,我学他干什么?倒是你们的史书很有意思,记得全是非常有趣的故事。”
兰子义笑道:
“安达觉得哪个故事有趣啊?”
铁木辛哥道:
“比如那什么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故事,就很有趣。”
兰子义闻言大笑,他道:
“安达你是部落长子,难道害怕有兄弟篡你的位置不成,还说什么重耳在外而安,我可告诉你,京城此地很是邪乎,一语成谶的事情天天都发生。”
兰子义此话本是玩笑,没想到铁木辛哥听了却低头嘿嘿讪笑,明显是被戳中了心事。兰子义见状连忙敛容问道:
“安达难道也有夺嫡之患?”
铁木辛哥叹道:
“夺嫡倒是没有,有什么可夺?你们正人爱长子,我们室韦人传幼子,不过我那几个兄弟还小,我并不担心他们。”
兰子义问道:
“那是谁妨害了安达?”
铁木辛哥道:
“是我的叔父。我怀疑他和我爹的女人有染,我曾见他们从一个帐篷里出来,还骑马往野地里去。”
桃逐兔道:
“阔阔汗好歹也是部落之主,女人多的是,你叔父睡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铁木辛哥摇头道:
“那女人是我爹的阏氏,也就是你们正人所说我的后妈。我的叔父和我后妈搞到一起我当然担心,而且我与我那叔叔一向不和,他在我小时候就曾带我去河边,说是带我玩,结果差点把我淹死,还好我游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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