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城卫低头“哎呦”叹了一声,他道:
“侯爷你可不知啊,今儿晚发生的事可真是太多了,眼看现在都四更天,我们也才只是理出个头绪来。”
接着台城卫抬头问兰子义道:
“侯爷刚才难道没看见河的火光,还有北边的大火?就算没看见侯爷也该听见了呀。”
兰子义道:
“我以为那是京城风俗,寒衣节置篝火燃烟花助兴。”
台城卫闻言拍着大腿叹道:
“天底下哪有这种风俗?岂有通天篝火可烧的?”
同队的官差见卫军和兰子义聊得尽兴忘了正事,他便插嘴问道:
“卫侯不在府中为何三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
兰子义想了想,眼珠一转说道:
“我爹本命我今晚去武庙给我爷爷守灵,我嫌那地方冷还没什么意思,于是半道跑到这里来了。”
官差追问道:
“可卫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兰子义打不话只得咋舌拖延,同时他转身去看后面仇孝直。仇孝直这时笑盈盈的从院中另一见屋中走出来,他远远地对着门外众官差拱手,然后他道:
“几位差人,卫侯在此自有在此的理由,我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别再追问,也好给卫侯留点面子,毕竟逃了守灵的职事可是大不孝。”
台城给一听此言就像走,可那官差怎肯放过这机会,他要得就是抓住兰子义的把柄,于是他道:
“这和面子没关系,卫侯面子再大也大不过京城安危。今晚京城遭贼人突袭,损失惨重,卫侯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谁也无法保证卫侯与贼人无关。”
站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兔闻言怒喝道:
“你骂谁是贼呢?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旁边同队的台城卫也道:
“你这差人好不识趣!卫侯是何等尊贵的人?他与贼人能有什么关系?我等和你一道出来乃是因为你们人手不够,我们来帮忙巡街,可没说是你个皂吏有本事指挥我们的。我告诉你,卫侯的事不是你该查的,快走!”
那差人被桃逐兔呵斥,又被同行台城卫逼迫,两边压力扛在肩压得他满头大汗,喘不过气来,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退让,深吸几口气后差人还是鼓足勇气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我奉命巡街缉盗捉奸,你此处有疑我怎能不查?几位台城卫的军爷若是不愿帮我,我自己一个人也要进去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还请卫侯说个明白!”
桃逐兔闻言大怒,他吼道:
“你说谁有罪?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兰子义盯着差人满面愠怒,不过兰子义的愠怒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在心里他其实非常敬佩这个小吏。此时的小吏已经紧张的浑身发抖,汗水顺着他的下巴、衣角一滴一滴往下淌。可即使压力如此小吏还是不想让,他盯着兰子义怒目而视,他不会因为权贵屈服。兰子义自问若与小吏互换身份,现在他肯定已经退让了,就凭小吏的这份坚持兰子义都该给他面子,而且兰子义也不怕的查,仇孝直肯定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兰子义让开大门作色说道:
“那你进来查吧,孝直先生自会向你解释我在这里干什么。”
仇孝直闻言笑呵呵的请门外众人进院,领头的台城卫指着差人骂道:
“我可告诉你,面前这位乃是当朝代公的独子,朝廷钦封的关内侯,今天要进去也是你坚持要进去,我可什么都没做,要是里面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所有果子你自己吃!”
那差人被骂也不敢回嘴,他只是喘着粗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话来对仇孝直说道:
“请您带路!”
仇孝直便引着差人往里面屋去,台城卫们都很自觉的站在不动,唯有领头的那个旗总傍到兰子义身旁,兰子义伸手做请状,那旗总笑着点头也跟着兰子义一道进去。
仇孝直引着众人进到堂屋旁的小屋中,这边屋子兰子义就没注意过,进到里面才发现屋内竟然灯火通明,满地摆的都是石头,桌还放着些泥塑,仔细一看才发现石头是刻着字,乃是石碑,泥塑也被烧制过,乃是陶俑,再仔细看兰子义才发现屋中专门腾出一张桌来面还放着一尊青铜小簋。
仇孝直将众人引进屋后便指着屋内摆件一件一件跟来人说道:
“这边几块大的那是汉代石经,这是最近刚从河**收来的残片,那边几尊石碑是几个古人志文,还没有仔细拓片辨别,这边桌放的是几个陶俑,暂未辨别出年代,那边小簋可是稀罕货,貌似是商周礼器。这些都是我们父子搜罗的,卫侯好这口,这些东西也便运进京城来献给卫侯。怎样,几位大人可否帮我们辨别一下,这些器物那些是真迹,那些是赝品?”
那官差听到这里面如死灰,人已经被吓得三魂出窍,六魄升天,兰子义恰在此时补充道:
“这位差人是不是还要查查东西的来源?看是不是来路不正?”
那差人慌忙摇头,他想说话却舌头打结已经说不出来。更来得台城卫旗总见状大怒道:
“你这皂吏,跟你说好话你不听,现在你看到了吧?侯爷晚出来玩金石,哪还有异样?”
说罢旗总便拂袖而去,兰子义也作色冷哼一声带着其他人离开房间,只剩小吏一人扶着门框慢慢瘫坐到地。
兰子义出了屋送台城卫旗总来到院门口,那旗总一个劲的道歉说道:
“真是对不起卫侯,我说他瞎闯他偏要闯,打扰了卫侯好事,还请卫侯赎罪。”
兰子义笑道;
“大人哪里话,你们巡夜也是应该的。”
这时旗总压低声音瞅着官差问兰子义道;
“侯爷,那人要不要我替您处理了。”
兰子义摇头道:
“不用,巨木岂由蝼蚁撼动?杀他只会脏手。”
旗总笑道:
“侯爷仁义。”
然后旗总对兰子义说道:
“侯爷,公公正在找您,您看要不我送您过去?”
兰子义说道:
“那是当然,不过我得先和我的人谈谈,给他们安排停当了我在随你去。”
那旗总闻言抱拳出门,兰子义则拉着仇孝直和桃逐兔往里面走了走,他先吩咐仇孝直道:
“孝直先生,那差人很是忠义,你就不要为难他了,我现在就走,你给他倒点酒让他喝了压惊,把人安慰妥放他走就是了。”
仇孝直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兰子义又对桃逐兔说道:
“三哥,不要为难人家。”
桃逐兔瞪了那边官差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行吧,我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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