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身后传来话音
“看来卫侯已经把事情处理停当了。”
兰子义回头一看,原来是戚荣勋骑着马带着几骑护卫过来,
见到戚荣勋过来,兰子义先对面前跪着的禁军说:
“时间紧迫,都起来干活,贼寇还在近处呢。“
言罢一众禁军高声唱喏,站起身来按照刚才的安排忙活起来。
接着兰子义转过身去,报戚荣勋抱拳谢道:
“昨晚多亏戚侯及时救援。“
戚荣勋一边下马一边可有可无的回答道: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难不成友军有难不动如山?你们要是被贼寇全歼在城外仗还怎么打?“
兰子义笑了笑,然后问道:
“戚侯手底下的事情也收拾停当了吗?“
戚荣勋问道:
“卫侯指的是?“
兰子义说道:
“禁军将奢兵骄,你在城里折腾了一夜难道他们就乖乖听你的话了?“
戚荣勋牵着马来到兰子义面前说道:
“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要不然城里火早就灭掉了。”
兰子义问道:
“那你就放过他们了?”
戚荣勋答道:
“赏罚权柄,人君之利器,在下不敢轻启杀戮,哪怕有罪也得等皇上,朝廷的命令才行。“
兰子义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等到朝廷命令下来才杀,早就迟了。”
戚荣勋答道:
“我哪里敢跟卫侯比?
代公和卫侯可是皇上、隆公公跟前的红人,随便杀个人算什么?
我要是这么干只怕脑袋不保。“
这个时候桃逐虎与桃逐鹿已经分头入队,带着手下禁军忙活去了,兰子义身旁只跟着桃逐兔,还有魏琼楼留下来的两个辑虎营战士,
桃逐兔听着戚荣勋话里带刺,踏前一步呵斥道:
“有话直说,少在这里放馊屁!”
兰子义抬手制止了桃逐兔,然后摸了摸下巴,解嘲似地说道:
“好事情都让戚侯干了,我岂不是得被人骂死。”
戚荣勋说道: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
兰子义笑笑说道:
“戚侯专门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闲聊吧?”
戚荣勋说道:
“确实有事要找卫侯,是粮草的问题。
不过城里还有善后的事情,我们一直呆在城外是不行的。
走吧卫侯,我们进城路上说。“
说罢戚荣勋翻身上马,现向城门走去。
一旁辑虎营将士也为兰子义装好马鞍,牵来战马,
桃逐兔这时恼怒的问兰子义:
“那姓戚的刚才那么嚣张,卫侯为何要拦我?“
兰子义左脚已经踩在马镫上了,听桃逐兔这么问,兰子义把腿收回来,看着桃逐兔不答反问:
“我们现在在干嘛?”
桃逐兔听着莫名其妙,一脸不解的问:
“打仗啊。“
兰子义又问:
“靠什么打?“
桃逐兔挠着头说道:
“靠人啊。“
兰子义再问:
“靠的是什么人?“
桃逐兔想了想,说道:
“是禁军啊。“
兰子义笑着问:
“那你之前带过禁军吗?“
桃逐兔答不上来话。
看戚荣勋已经走了有一段,兰子义也翻身上马,
等桃逐兔催马赶过来后,兰子义接着说道:
“我等出身北镇,与禁军不仅没有交集,还有诸多竞争,平日里找个茬都能打起来,我带他们他们会服我?
而且我这是第一次带兵出征,又没军功又没威望,一下子骑到他们头顶,带上好几万人,你觉得这群禁军会怎么想?“
桃逐兔说道:
“这是我们和禁军的事,跟戚荣勋有什么关系?“
兰子义说道:
“我和戚荣勋是一起来的,可以说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们两个别说闹翻了,就只是单纯闹起来手底下的禁军都会炸营把我们给掀开,你说我敢闹吗?
自出京以来我一直在观察戚荣勋,他和在京城里完全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这几次与贼寇交手都能看出来他戚荣勋是个天生军人,没什么太多花花肠子,京城里面应当是有人指使他那么干,现在嘴上耍狠也不过是东军与我们北军争荣宠的延续罢了,没什么碍事的。这种事情可以放一放,
不过要放也只是我放,我是我,你是你,逐兔将军该干什么接着干什么,明白吗?“
桃逐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卫侯。”
兰子义带着桃逐兔与两个辑虎营骑士催马来到戚荣勋身旁,问道:
“城中还有什么事情?”
戚荣勋没有说话,默默地和兰子义一起穿过北城门洞,进入城里。
昨天裕州城中还是琼楼栋宇,民舍林立,今天已经化为一片焦土,一眼望去只有孤零零的几处焦黑的木桩还伫立在地上,高低起伏的灰烬还在向外冒着青烟,谁知道这明火灭了后下面还有多少鬼火没灭,
留在城中的禁军与城中百姓忙着从灰烬当中救人救物,可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是从灰烬下面抛出更多的灰烬,偶尔刨出东西也都是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这些尸体被人拣出来扔到城墙跟下,在那里堆积成一座小山,一旁就坐着也不知还有没有爹妈的孩子衣衫褴褛的嚎啕大哭。
看着这么一番景象,兰子义深吸了一口气,烟味和人被烧焦的臭味混着漫天的粉尘一起进入肺部,惹得兰子义一阵剧烈的咳嗽,
等兰子义停止咳嗽后,戚荣勋才说道:
“南边城区比这好一点,还有几幢房子留下了。
好在现在已经入春,晚上不是冷的那么刺骨,将就将就,城里的百姓还是过得下去的。“
然后戚荣勋问道:
“今晚可吃什么呀?“
兰子义又瞅了一眼满目疮痍的街景,不答反问道
“府库还在吗?“
戚荣勋答道:
“昨晚我本来领着禁军要去救火的,结果成了眼睁睁看着裕州府库化为灰烬。“
兰子义想了想说道:
“禁军没带粮,吃的是裕州城里的东西。
我们带的那点东西现在连塞牙缝都不够,得想办法弄粮。“
戚荣勋说道:
“我可以先派人到附近村镇征粮,但现在春耕刚过,青黄不接,想要粮食,难啊。”
接着戚荣勋扭头对兰子义说:
“年关时北征懦懦,北方各道都为北镇供给粮草,府库应当充裕,卫侯能不能想法筹集些粮草应急?”
兰子义一旁桃逐兔说道:
“你凭什么让我家卫侯去?你自己干嘛不去?“
戚荣勋对桃逐兔说道:
“如果是在东南沿海,我自然会想法与地方联系,但在北方我说话是没有卫侯管用的。
如今裕州城已经化为焦土,百姓流离失所,今天的饭都没有着落,你还要在这里赌气争高低?“
兰子义听着,结果话说道:
“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吧。”
然后兰子义问道:
“戚候说的善后事情就是这些了吧?如果这样我最好赶快带人出城寻粮。”
戚荣勋说道:
“还有一些事情,其实我一人处理也可以,但如果不叫卫侯就显得不给卫侯面子了。
大敌当前,要是与卫侯有嫌隙怕会扰乱军心。”
一旁桃逐兔小声嘀咕道
“说的你好像与我家卫侯没嫌隙似得。”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裕州府衙旁边,
府衙没有被人点火,再加上府里衙役看的紧,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这时府衙前面聚集了好些军士、百姓,远远看去人群中间围着的是个禁军模样的人还有昨晚上那个什么王大官人。
看到这些人群,兰子义说道:
“原来如此,那还多谢戚候赏脸。”
话说罢,兰子义他们一行人纷纷下马来到府衙门口。
门前神机营和辑虎营的将士正押着王大官人全家上下十几口跪在地上,另一边还押着一个禁军模样的胖子跪在地上,兰子义看了那胖子一眼,觉得挺眼熟。
兰子义与戚荣勋走到王大官人旁边,
那王大官人面如死灰,表情毫无波澜,看上去就是个能喘气的死人罢了,
跪在王大官人一旁的家眷各个哭哭啼啼,有个人已经大小便失禁。
兰子义叹了口气,问道:
“为何投贼?”
王大官人听到问话好像回过神来,慢慢的开始喘气来,越喘越激烈,越喘脸越红,
他微微抬起一点额头,刚好能让眼神剜到兰子义和戚荣勋,
王大官人咬牙切齿的说:
“我闺女被你们这群畜生给糟蹋了,难道还要我投你们不成?”
兰子义听到回答闭着眼侧过脸去,
没有无缘无故的仇,禁军营将把王大官人女儿糟蹋了,结果王大官人假做嫁女儿,趁机投毒把那一万人毒的七七八八,还将贼寇招入城中,
兰子义可以理解王大官人的做法,换做兰子义估计也这么做了,
但理解归理解,兰子义是剿匪的主帅,这种事情是不能放过的。
一旁戚荣勋听王大官人说话,答道:
“这种事情你可以报官,也可以报我,为何偏偏要做贼?”
王大官人大声“呸!”道
“你们说是官军,进城这么多天**掳掠,无恶不作,比起贼寇来你们才是混蛋,我报官官被你们吊杆上,我报你你倒是管啊?”
听着王大官人这样骂,跟他一起押来的家眷全都大声哭了起来,有女眷骂道:
“狗官,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兰子义听着哭声只觉得心烦,问旁边兵士道:
”那边押的那人不像是王大官人的家眷,他是谁?“
兵士答道:
“昨夜有个禁军营将夜开城门逃跑,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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