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鼎浮空又是一转,众蛮、妖所化的血水被尽吸入腹内去了。方一入鼎,黑衣怪人疾打几道黑入气出去,紧接着张口一呼,涌涌荡荡吐出一团核桃大小的赤黑血球,其上玄气迸窜,血浆鼓涌,只一驻留便径直射入鼎内。此血料想非凡,方一出口黑衣怪人气息登时萎靡多半,瘦躯晃颤几欲扑倒。
只说这血球噗一入鼎,刹那之间但听得里面滚如热油,沸腾隆响。过不两息便激涌出大团赤脓之血,此血临空“滴溜溜”急转数息,倏然化成了一个斗大的血腥骷髅,口颌“咯咯”做笑,浮空长吸。
洞窟两旁壁龛之内的众蛮遗骸如冰临火,只三两息便尽都溶化成团团青莹莹的烈血,可惜威能不显,难知本来赫赫模样。眨眼间便被血腥骷髅一一吞入口中,完毕之时骷髅徒然兵解,变作一朵巴掌大无色无香的清冽莲花。
此花浮空一震荡起无数光波涟漪,飘飘摇摇落入石台上的玉盒之内。初始并无消息,疑惑时候里面徒然豪光绽放,青、白、赤、玄、黄五色杂糅击天而起,只冲的洞窟炸裂四起,摇摇晃晃几乎崩塌。说时迟那时快,五色光芒徒然旋转如飞,顷刻成飓,光如利刃割人神魂。
旁边黑衣怪人乍一见此,登时心骇神荡面如死灰,惊恐尖叫:“不是圣骨,老匹夫害我……!”
话未说完但见光暴飓风之中隐约传出一声低沉咆哮,随声所发即刻荡起一片奇异力量,黑衣怪人闻之哀嚎一声,“砰”的骨肉炸响崩裂,顷刻碾压成一团黑灰气雾,被尽吸进去。
旁边皓首老者也是如此,裂隙处陈风笑离得最远,亦步后尘。眼见无幸,忽然之间胸口射出一片刺目金光把他周身罩定。光暴飓风查此声息猛地一滞,刹那风止尘抚归于安寂,竟自其中缓缓走出一个扭曲光团,径直朝陈风笑走来。
形态似兽非兽似人非人,十分高大壮硕,目视不可辩识真像,只觉得所过之处周边空间爆响交鸣,扭曲坍塌,尽成一片虚无。
光团眨眼行近,俯身跪地,恭顺无言。静寂之中陈风笑胸口处忽然跳脱出一张金纸,跃至半空默默溶解成一滴黄豆大小的金液,其上黯淡无光死气萦绕,看不出有什么不凡之处。
扭曲光团见此即刻化作一道刺目五彩霞光,直直撞进金液当中去了。金液表面即刻涟漪荡漾,舒张几下便再无声息,飘飘摇摇落回到陈风笑胸腹当中去了。
方落定,也不知怎的,陈风笑即刻手足舞蹈大痛呼喊,竟自还醒过来。当下便觉浑身焚灼燎烧,脏腑五内、手足口眼,没一处痛快地方。心中暗说:“这是哪里,我这是怎么了?”
撑撑欲起时候正胸中丹田絳宫穴忽然一窒,只觉得满身沉重无比如负山岳,压得他筋骨崩响喘息不动。
灵识內视一看,但见里面血气沸腾,凭中之处无声飘悬着一滴金液,并无奇光异味特殊之处。再想去细致观瞧时候,金液浮空一震荡涤出一道奇异光波。恍恍惚惚竟倏然没了踪迹,穴窍、身躯之内沉重忽去。不禁纳罕道:“唉,真是奇怪!我这是要做什么来着?”方才所见竟被莫名力量凭空抹去了。
陈风凝神想了许久也记忆不起,索性不去管它。便举目环顾四下打量,见洞内坍塌甚重碎石狼藉,喃喃自语道:“方才不是还在峰林之内么,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破地方?”
这会儿正好身上灼热稍安,就撑撑起身细细查寻,看看有无出口、机关、宝贝等物。奈何阖室早已坍塌的不成样子,一切种种尽成齑粉碎末,却哪里有什么像样的东西。
当下用术法、灵识去清理勘察,可惜洞内石体甚是怪异,竟浑然不沾灵机。加上周边岩石深厚坚硬密实,若不用术法、它物只凭一双肉掌去挖,没个几年怕是难以脱困。百试弗得,心中不禁暗生沮丧:“完蛋,完蛋!老子是要困死在这里头么?”
正在焦急时候,忽觉身后有丝丝绕绕灵气散逸而来,陈风笑蓦然闻此心神一振,急忙循着方位找寻。待费了好大功夫扒拉开一片碎石之后,这才看到灵气竟是由一处深邃裂隙散逸出来的。先前被碎石渣子堵塞住,十分微弱几乎难以感知,这会儿开口尽敞才见灵机涌涌十分旺盛,竟是一小股天然灵脉!
他们清越门虽处灵脉之上,却是遮护重重生怕散失半丝,历代以来早便被阵法引流,分配有序。像他这等不入流的低阶弟子都是住在山半脚的底层,自然是灵机稀薄气息贫瘠。呼吸吐纳个大半天也仅仅只是得一两小缕罢了,却又何曾见过如此勃勃兴盛的灵机?
他原以为蛮荒灵机压制,不会有这些东西。却哪里知道大凡山川险峻之处多有灵脉生成,蛮荒虽不是寻常山水独有灵机压制,却并不一定全绝此物,是有是无不过全看自然造化罢了。
陈风笑见此当即心生狂喜,不禁手足舞蹈围着转圈察看。只见这裂隙宽有近尺许,深邃幽远不见尽头,周遭碎石茬刺新翻,裂隙松垮,料想原先应该宽不甚大,是新近受到震裂波及才被撕开的。
修士练气化精,既有灵气便能存活,更何况还是这等丰沛灵脉,虽只是小股却也是他之前想也不敢的事情。
陈风笑心明开朗一扫担忧,查看之时眼见裂隙幽深,不禁有入内探查之意。他素来处事小心谨慎,知道此事不可贸然,当下从囊中取出几套禁阵布置一番,盘膝跌坐五心朝天,呼吸吐纳运功疗伤。
如是过了三五日全身伤患皆去,陈风笑从定处转醒,见先前所设标记尽无变动,心中忐忑安落。裂隙宽有近尺长,他有缩骨术足够通过。便起身来脱去外衣,方摸到胸口处即刻面色大变目生骇然,惊道:“我那页金纸呢?”
此物屏绝灵机对他本没什大用处,只是自进蛮荒以来,逾发觉得金页或与蛮巫有所牵连。他本想到白骨寨之后找个明白人给长长眼,没想到竟稀里糊涂的丢失了。
虽说未知是个什么东西,价值几何,但毕竟贴身带了数年之久,也算是个旧物念想。想及此,摇头叹道:“可惜了,可惜了!此物弃绝灵机,连十层以上的大修都看不穿,便再是无用,把它缝在腰间当个专放秘物的宝囊也是好的!”
再一摸好在玉符、诸物皆在,这才放下心来。当下细细又绑了数道,身上筋骨“咯嘣”、“咯嘣”爆响数声,变如蚺蟒顺着裂隙往下探去。
幽隙之中一爬便有半日多,陈风笑只觉浑身皮肉酸痛没个完整地方,盖因四壁岩石坚硬如金锐利非常,即便是他久习炼体之术皮厚肉糙,也被割的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沿途虽无它事,但前路逼仄狭窄,深邃无际,行到此时渐觉裂隙越行越窄,这还是经故开裂之后,若在之前便是有缩骨术也誓难通过。心中暗生揣揣,也不知道自己冒险下探是不是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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