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之下,匍匐着的,是众生的命运。
王者时代30年,海都阿尔卡纳底层。
京西将金属方块塞进腰间的口袋里,对着被污染的海水,稍微打理了一下形象,就朝海都的第三港口走去。
这些天来,名叫狂铁的佣兵收留了他,这个有着一半机械臂的年轻人,是他从沉浮的大海里爬上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
狂铁是海都阿尔卡纳最有名的佣兵。
提到“狂铁”这个头衔时,人人都会说:噢,那个挑战筑城者的傻瓜。
这些天,从海港佣兵的口中,京西得知,筑城者的首领米莱狄,就是掌控海都的执政官。
傍晚时分,一碧如洗的天空飞过几只海鸟,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站在码头上的狂铁说,“以前,这里有很多海鸟,后来,污染扩散了,才让这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有一天,他们被执政官家族的审判者带到了海都顶层,在见到那位戴着单只眼罩的女贵族时,一道电子音在京西脑海里响起:
米莱狄二十二塔罗牌之高塔
指令磁场
京西想起,在他第一眼看到狂铁时,脑海里也冒出了这个声音:
狂铁二十二塔罗牌之战车
指令电流
京西以前从未想过,原来,二十二塔罗家族的作用,就是源粒子的能源。
磁场与电流,米莱狄与狂铁的塔罗牌之力,不正好就是互补的吗?
战士冲锋,法师后卫。
若二十二塔罗牌之力的持有者结盟,那么,海都阿尔卡纳统一勇士之地,甚至是王者大陆,也只是时间而已吧。
还没等京西想明白,就被强大的电流电晕过去,包括做了准备的狂铁,也被一起关进了机关牢笼。
可,究竟是谁连累了谁?
“京西,你拥有倒吊者一族的塔罗牌之力,是吧?”在牢笼里苏醒后,狂铁问闭目养神的京西。
京西闭着眼睛回答,“嗯,但我并不愿意使用。”
他现在的目标,是攒够前往起源之地的赏金,而不是为了海都牺牲。
狂铁说,“我听过一些传说,倒吊者一族的使命,就是心甘情愿的牺牲奉献、不求回报的付出。”
但,一个遭受执政官压迫的家族,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奉献。
像是看出了狂铁的想法,京西睁开眼睛说,“所以才把我们抓起来。”
狂铁咧嘴一笑,“也许我们命不久矣,你就不怕吗?”
京西眯起眼睛,笑了一下,“你不是说,越是恐惧,越是要战胜它吗?我正在战胜它。”
“是的,我确实说过。”
狂铁话音刚落,就听到京西问,“呐,你以前,有遇见过其他持有塔罗牌之力的人吗?”
狂铁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一个持有月亮牌之力的故人。”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很小的时候,狂铁便在码头卖着力气。
迄今为止,他还记得有位和蔼的商人波罗先生,总会给他更丰厚的小费。
有一天,前往东方得船队起航之前,他问那商人:“先生,你要前往东方吗?”
“是啊。”
“东方有什么呢?”
商人犹豫了下,然后回答:“有解决污染的方法。”
狂铁似懂非懂的时候,商人登上船。
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十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忘了商人的模样,但最后的对话却始终铭刻心头。
成年后,狂铁便以护卫为职业。
一年到头难得有停留的时候,随商队往来于勇士之地各处。
或许因为如此,他对海都的变化变得非常敏感。
他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每一次归来,海都依然巍峨,可奇妙的变化,在细微之处蔓延:废水、腐蚀和结晶化
这种变化,令他恐惧。
所谓“奇迹”究竟是什么呢?
人人都知道,奇迹和魔道家族的力量造就了非凡的海之都。
可狂铁产生了异想天开的联想:或许,污染的产生与奇迹之力息息相连时。
每个月圆之夜,执政家族之一的“筑城者”米莱狄会在高塔的顶端摆布自己精巧的机关设施。
于是某个清晨,当她离开的时候,一个低贱的佣兵,拦住了她的去路。
机械奴仆们一拥而上,举起这不敬的偷袭者,任他拼命挣扎。
从始至终,高傲的女贵族冷眼旁观。
“等等。”
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刚开口,机械奴仆们立刻中断行动。
它们很清楚,一秒的误差都会招致可怕结果。
精致的手杖拨开不敬者的手掌。
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女贵族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证据!”佣兵大声说。
“污染的证据!”
“废水从地下冒出来!铁锈腐蚀着珊瑚!而野生的猎物,则变异为结晶体。”
“污染会毁灭海之都!”
人们都目瞪口呆。
这家伙找死吗?
冷漠的女贵族挑了挑眉毛,显然,她十分明了佣兵话中的含义。
刹那间,她就做出决定。
高高举起手杖的时候,电流滋滋的闪过,佣兵停止咒骂昏了过去。
但最终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代价是失去一只手,从此以后只能用他最讨厌的机关打造的手臂来挥动武器讨生活,真是太讽刺了。
当然,人们记住了“狂铁”这外号,反倒渐渐忘记他的本名。
但狂铁没有放弃。他依然护卫商队来往,对人们的嘲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关于污染和奇迹的疑问和恐惧,从未离开过内心。
之后过了好些日子,某个平静如水的夜晚,他与商队在某座森林外宿营时,人们谈论起了卦。
听说过吗?广大的勇士之地上游荡着一个恶魔。
他冷酷,无情又强大,刀锋挥舞之处,无生灵存在。
他很强吗?
谁知道呢?要知道人人都说他也拥有奇迹的力量。
难道强过筑城者和执政家族吗?
问问这位狂铁老兄吧!毕竟他可是跟筑城者对峙还活下来的家伙!
人们发出嘲笑。
可狂铁感受到的,是令人颤栗的视线。
篝火旁围坐着身材高挑的男子,兜帽遮住他的脸,但长长的刀鞘从披风下伸出来。
他感受到了面对筑城者米莱狄的时候,同样的恐惧。
嘲笑和讥讽,化作风声从耳边飘走,似乎从口中吐出的下一句,便会变成遗言。
这个鲁莽的佣兵,刹那间的手足无措后,忽然恢复了镇定。
自己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那么还有什么可恐惧的呢?
“让让,让让。”他大喊着,挤到神秘男人的身旁,满不在乎的坐下。
“哥们,你说,所谓奇迹究竟是什么呢?”
“它能让人变得很强。让所有人都害怕它。对了,还自称是阿尔卡纳魔道家族还是奇迹家族。可我认为这是不对的。”
“拥有了力量,就把自己当成神明,去为所欲为。让大地腐蚀,让动物变异。那他们不过也就是仿冒品。”
说出这段话的狂铁,完全没有想到,王者大陆的造物主,也曾因为强大的力量,做过他所说的事。
“恶魔也没什么了不起,也只不过仗着奇迹的力量,干着同样的事。”
鲁莽的佣兵挑衅的看着似乎举手间就能取走自己性命的人。
他心想,自己可真是个蠢货,总是要去挑战一些比风车还要令人恐惧的庞然大物。
出乎意料,神秘男人身上的杀意消失了。
“没错。”他说。“这是不对的。因为力量并非礼物,而是诅咒。”
“如果无法解开诅咒,那么,阿尔卡纳家族的崩塌,会令整个勇士之地卷入灭顶之灾。”
被震慑的狂铁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那么,你真的是”
“凯因。记住我的名字,凯因。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失去它。”
他讥讽的一笑,随后站起身消失在夜幕中。
那是狂铁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年轻人,很多年后,他从那个商人之子得口中得知,名为铠因的“恶魔”,已经失去记忆,成为长城守卫军的一员。
狂铁为他的遭遇唏嘘,也更加肯定那一年的那个晚上,铠因出现在海都,就是为了干掉知道真相的自己。
可因为自己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他放弃了打算。
为什么呢?
商人口中的污染,和他口中的诅咒,是否就是同一回事?
勇士之地的恶魔,不,不是恶魔,或者他也发现了自己同样恐惧的事实,并努力想要阻止吧,阻止“诅咒”。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狂铁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会重返海之都。
他会阻止污染的蔓延。
此刻,狂铁如同宣誓一般,对着从窗外刺入牢笼的炽烈曙光说,“越是恐惧,越要战胜它。”
他拉起一脸睡意的京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开玩笑一样的问,“猜一下,我们的未来,海都的未来,是何种结局?”
京西打着哈欠,说,“不过萍水相逢,你不用管我,我会平安回来的。”
“我知道,我们都不会死,因为执政官家族需要我们的力量,来维持海都的繁荣。”
据说,这份力量起源于遥远的太古,知识与智慧的尽头。
这份力量一代又一代,维持着海都的强盛与秩序。
而这,就是云顶之下的故事。
与此同时,遥远的起源之地,女娲留在中枢室的知识投影,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她像是在询问等候指令的弥忒尔亚一样,说,“如果,遇见了绚都首领伏羲的另一个意识,她会怎么做呢?”
不知今夕是何夕,天际微雨人相依。
但是她忘了,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早已经脱离了既定的轨迹。
也许那句话是对的:人活的太久会忘记过去,忘记自己曾孤身一人,也忘记世界早已忘记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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