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的快马加鞭,漫漫路途大抵已经走完四分之三。大道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酒家客栈,专门为了安歇那些旅途劳顿的客人。
这日,佘云等人也择了一家中上等的沿边酒馆歇息,打发旅途的困倦。众人酒言欢之间,那王家仆人为首的王为连连对着佘云敬酒。“佘公子,这杯敬你金榜题名中解元,这杯敬我们安全找到我家小姐!”
佘云见状也连连举杯称道。
天南州府南云城,在整个天澜国虽然称不上是最繁华的城市,但由于管辖了与邻国的贸易枢纽,也是远近闻名的大都会,有不少异国商旅在这儿驻留。
城主府府内,一位紫袍白玉腰带的消瘦青年的坐在楠木椅上,面朝着南云城城主确是一脸不屑的表情。“南云城主,你就是这么信守你的承诺的?要不是我不方便在外露出身份,你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我千刀万剐的!”
“邢公子,您大人有所不知,这次我借会试之名,实际上笼络了整个天南州的人才,我为了你们鞍前马后十年。这十年朝廷上实际录取的都是那些庸才,殊不知我早已经修改了中举榜。那些实际上的栋梁之才早已经命人暗中盯梢,这一次就是我们收割之时!”
“可怜那狗皇帝竟还没发现那些中举之人考上进士的寥寥无几,与十几年前天南人才井喷的景象简直天差地别。”青年冷笑道。
“自开朝来谁不知天南出栋梁,这几年要不是那狗皇帝沉溺淫乐,大权旁倾到外戚手里,怎么会没发现这科举的猫腻?邢公子你命我刻意盯梢的那几人大都已经入住州府,就差一个数年科考堪称完美的那人预计明后日也就抵达了。”
“哼,那人倒是有些意思,要是没这茬子怕是状元也囊中在握了。但我此番前来不仅是为了那些治国之才,更重要的是你口中那疑似蛮族后裔的秀才,天南蛮族现在不知道逃到了漠北的哪里隐居,这些遗留的后裔天生通晓蛮语,实在难能可贵。”紫袍青年瞥了城主一眼,漫不经心答道。
“嘿嘿,那小子的来历一般人还不知道。要不是有人向我告密,这小子的身份到现在还是未知数,我也不会那么快就请公子来的,正好借着这次会试,将其连根拔起。这个国家安稳了太久,是时候体会大厦将倾的痛苦了!”城主和青年相视一笑。
这天佘云等人在马车的颠簸中终于瞧见了偌大的州府,南云城。在展示了通关的凭文后,佘云在城内和王为等人也做了短暂的告别,王家仆人有重任在身,而佘云几日后也将登上考堂。会试的一众考生都安排入住在官府安排的客栈厢房,门外时不时有几队官兵巡视,可以看出这会试的重要。
佘云在官府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官员便交给了他一块身份木牌,凭着木牌就可以在厢房内入驻,提供吃喝。这官府对待考生的待遇还是不错的,饭菜绝不亚于那些上等酒楼,佘云在饱饭之后感慨了片刻,无论这些精雕细作的木具还是那些配套的文墨,都是价值斗金的珍品。
“就不怕被人顺去,不过看这把守的阵势,应该也没有人敢这样干吧。”佘云抚弄了一番桌上的文玩后翻开了考试的书籍。
“《平国册》我已经耳熟能详,里边的各种案例我皆能做出数十种不同的解答,《天澜百科志》足足二十本我这几年也嚼烂了,吟诗作赋更是信手拈来,就怕那机巧科目还有今年新增的夷语这些加分项目。蛮语方言我足足通晓十多种,想来加分也不会低。”
佘云自言自语,边翻看着手中的《机巧录》,机巧录记载了自文史开始到今朝的各种奇异械物,不过传至今朝已经大部分遗失,所能还原出来的十不足一,传闻其中上天入地的奇异机械都赫然在列。
也不知那千年前的大贤们究竟是拥有了何等智慧,将科技发展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可惜那几百年前的一场异族之乱,彻底毁去了这一切。现今的机巧录只是记载了小到掌心大小大也不过数尺的小型机械,至于更精细巨大的攻城器械等都已经淹没在历史滚滚红尘之中,在天澜国现今最顶尖的攻城器械和千年前鼎盛之时比也是云泥之别。
“这天象仪倒是有点意思,可以预知星辰的变化,还好只是材料组装,这些机巧玩物的构造我都已经掌握,眼下就差试手的材料了,听说这南云城有不少奇物铺专门贩卖这些成品机巧,看来明日还需要购置一些去试试手。”
入夜,佘云忽的从梦中惊醒。他看见了死去的爹娘,看见了满身血痕的王数日的王婧苧和绝望的王员外。佘云在大声呼吸了片刻才缓过神来,有些事情积压在心里太久了,自从爹娘死后自己何曾做过一个好梦?平日里整日以清静读书的身份示人,其实谁知道自己身上的隐情?
佘云依稀能记得十多年前,娘带着懵懂的自己来到刘家村,娘不久之后就死了。是后来村里的大伯告诉佘云,当年娘带着自己其实已经身负重伤,刘村村长见其貌样不凡必定是大贵人家出身,请了附近有名的神医也无力回天。佘云依旧记得自己被人叫着跪在床边,明明身边的人已经将要远去的场景。
而关于自己爹的事,更是一头雾水,佘云只记得幼时记忆的那模糊的面庞。是后来佘云在整理娘的遗物中才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自己的爹娘当年是被人追杀才沦落逃亡至此,只知道爹在与他人周旋,娘身负重伤下才有机会逃到这偏僻无人的乡村,但彼时也是日薄西山,娘在最后也没有给出仇人的线索,看来是不想让自己卷入这场麻烦。
随着佘云日渐成熟,表现出聪颖的天资,更在博览群书的过程中,大致推测了出了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身份,自己应该是出身不凡,在天澜国十多年前具有影响力的佘姓大家族不在少数,旬阳佘家,苗东佘家,佘云在娘亲的衣物上看到了自己家的族徽,和上述的那些家族完全不同,甚至在天澜国也没有相仿的。
下床点上烛灯,佘云从衣袖中取出一封泛黄却无褶痕的书信,那是娘亲留给自己的。攥着这封信,佘云就仿佛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自己从小无依无靠,活着不是为了平凡的活着,那还不如让自己死去。
他一定要找出当年的真相,要找出自己父亲的线索,更要为了自己双亲报仇。所以才走上了仕途,只有身居高位你才能了解到更多的真相,只有手握重权,你才能为所欲为。
“这梦是昭示了会有血光之灾出现吗?就算是血光之灾,那又如何,我活了二十二年岁,本就一条贱命,还不如去搏这一线希望,早日中进士。”沉默许久,佘云终究摇了摇头,望着夜空皓月暗暗叹了口气。
翌日,佘云大早就光临了那奇物铺,店主是一个绿衫老者,面貌有些猥琐,此时笑呵呵的向佘云介绍着店中的各种货品。
“公子,这流光车你看不上我还有一件东西包你喜欢。”老者向佘云介绍了诸多货品,但佘云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店主,你这就没有《机巧录》上那些复杂点的机械了吗?这些儿童玩物就不要再说了,我一点兴趣都没。”佘云有些不耐烦道。
“公子,你要是在早一点来不要说机巧录上面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了,就算是在复杂的我们这里也有。”老者见了连忙答道。
“哦?那是怎么回事?”佘云有些好奇。
“最近有个贵家公子将小店的所有货品都买了去,还订了不少,我这也是没办法。”店主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道。
“你这店平日里倒是还有其他人光顾?”
“生意也是有,但是逼得我将库存中那几件珍贵的货品都卖出去这还是第一个。”老者皱了皱眉,似有些苦衷。
“老人家你说,也许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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