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不知多久,她渐渐感觉脚下的地面硬实了起来,而那些哀鸣声却愈来愈响,仿佛是有目的的集中在一起的,不断地将他们包围。像是渴极了的人遇到清水一般,出于本能,盲目而疯狂。
苏伊越发觉得身周凉了起来,正是此时,队伍却忽地停了下来。
原在前面带队的离隐挥了挥手道:“暂在这里度过一晚,天亮以后再走。”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听到“扑通”一声,似是有人摊坐在地上歇息。紧接着,传来柳如墨的声音:“这般赶路,真是要累死小生了!”
苏伊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却不敢像柳如墨那般直直坐在地上,因为四周漆黑,不仅看不见脚下的地面,更有鬼哭狼嚎伴于耳边,让人煞是紧张。
正在焦灼间,却隐隐有一丝青色的光亮从身后透过来,苏伊转头,便看到了封尘手中那盏透着青芒的四方形灯。灯型古朴而精致,八角上分别嵌着八颗亮蓝色的宝石,灯壁好似无形之体,灯座上却刻有古怪的图案。
不知封尘对灯默念了一句什么,那光芒便愈来愈盛,渐渐扩大,柔和的灯光将周围一圈笼罩其中,给这夜色增添了几分温暖。随着灯光扩大,耳边的哀鸣声却似乎渐渐小了。
苏伊惊奇地看着被青芒包裹的小灯,抬眼就看到封尘那双含笑的湛蓝色眸子。他嘴角噙着温暖的笑:“这下不需要怕恶灵了,他们怕灯光,不敢靠近。”
“这是什么灯啊?”
“青鸟灯。要是在刚才赶路的时候驱动它,就会让自己分神,恶灵也会趁虚而入,对你不利。于是便没有拿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伊只觉得他的语气中满是宠溺,连看她的眼神也温柔如水。被他这样注视着,她的脸竟变得有些热,只呆呆地答了一声“哦”,便移开了目光。
封尘看着她脸上可疑的红晕,嘴角的笑意更深。
“隐哥哥,我们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直接出了沼泽?”古凌曦凑近离隐道,眸光如水。
“恶灵会蛊惑人心。夜越深,阴气越盛,不能再贸然前行。”离隐道。
柳如墨挥了挥折扇,对古凌曦笑道:“凌曦姑娘有所不知,沼泽中的恶灵以阴气滋养自身邪气,而入夜之后,则正是阴气最盛的时候。那些恶灵便会乘着这时候四处游荡。恰好这个时候,他们的嗅觉特别灵敏,对活物的感知力大大增强。
一般,人在行动的时候,最容易释放出引来他们的气息,如若在这个时候再加速前行,就会面临更多的不测。
所以说……”柳如墨眯了眯眼睛:“待在原地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决定。”
是这样啊……苏伊刚刚还在奇怪为什么离隐突然决定停下休息呢。突然觉得柳如墨懂得挺多的,或许他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油嘴滑舌。
苏伊这才环视一圈,发现他们已经越过水泽到达了一片还算坚实的陆地上,附近并无树木,地面上除了枯叶倒也挺干净的。
柳如墨就堪堪坐在地上,应许是确实疲倦了,丢弃了他在凌曦面前一贯的读书人斯文形象。此刻他正用手拧裤脚,以好让它们干得快一点。
苏伊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来自小腿和双脚的冰凉刺骨,她索性也席地而坐,用手捞起裙角准备把它弄干点。
忽然觉得身边蹲下来一个人,苏伊侧头便看到了封尘俊逸的侧脸。
“封兄?”
“我帮你弄干吧。”他脸上是熟悉的温暖笑容。
苏伊以为他要用手帮她拧干,不禁神色慌张地阻止道:“不不不!不用了!”没想到他却只掐了一个诀,手掌间涌起一团暖黄色光推向她的脚。她只觉得双脚被暖意包围着,不一会儿,裙角和鞋子竟然全干了。
苏伊惊奇地看着这神奇的术法,又看了看其他人的鞋和下摆,除了柳如墨,几乎都滴水不沾。不禁羡慕地道:“真厉害,要是我也会就好了……”
封尘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简单,以后有机会教你。”
“好!”听到他的回答,她眼里盛满了光,像碎星撒在清澈的湖面。
灯光柔和,她的笑容那么明媚。离隐心中却有些不知名的烦躁情绪。设好结界后,他扫了一眼众人道:“大家且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早就能出林了。”
苏伊转头,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在夜色中幽深似海。
结界内的温暖明亮和结界外的清冷漆黑形成了鲜明对比。隔离了哀鸣声的结界内燃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即使很小,也让众人疲惫的心情有了暂歇的角落。木柴是几个男生在附近捡来的,还算干燥实用。
每个人都席地而坐,或假寐或调息,又或者和衣而睡。苏伊就是那个和衣而睡的。或许是累得极了,她睡得十分沉,封尘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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