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刚送走宋大夫,便见一名衣衫破旧的小男孩领只会飞的小兽直冲客栈飞奔而来。朔风皱眉:如果他没记错,这一人一兽便是公子救回来的那名女子的随从。
南烛回来之后找不到苏伊,心下担忧,便准备找人问问,却听到小海在他耳旁“呦呦呦”地叫个不停,对他又是拉又是拽,看起来很着急的模样。好久他才弄懂小海的意思,原来它是让他跟着自己。之后他便一刻不停地跟着小海飞奔而来。现下这一人一兽刚要进得门去,却被店小二拦住了。
“哪来的叫花子?快一边去!”小二瞅着南烛一身破旧的衣裳,便以为他是来讨饭的乞丐,说罢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南烛刚要解释,却见心急如焚的小海根本没有搭理小二,拍拍翅膀飞速进了客栈。
小二急忙阻拦,大叫道:“快来人啊,拦住那只鸟!”小二也不识得小海的种属,见它会飞体型又不是很大,便把它当成鸟了。
随后,有几个同是小二装扮的人便追着小海而去。
哼,人家才不是鸟呢!人家只是还没长大而已!小海愤愤地想:算了,不跟这群肤浅的凡人计较了,还是找娘亲更重要!刚刚已经闻到娘亲血的香味了,娘亲怕是受伤了,现在只希望她没事才好!呜呜呜,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娘亲……
小家伙这么想着便加快了速度,循着苏伊的气味一路找过去。它身体灵活,动作敏捷,上飞下窜的,那些拦它的人根本追不上它。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苏伊所在的房间,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它便一个闪身进了屋去。
楚钰只听到窗户那边一声轻响,还未转过头,便有一只银灰色的小兽飞速地钻到了苏伊身边。
楚钰只觉得它眼熟,刚要回想自己在哪里见过它,便看到它冲着自己咆哮了一声,绿眼睛中盛满敌意,并威胁地亮出了尖尖的牙齿。
眼前的小兽虽然体型不大,但透露出来的威压和气势却非同寻常。楚钰的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退,退的时候扯到了被苏伊抓着的衣袖,引得她一阵皱眉。
小海这才注意到苏伊抓着眼前这个紫衣男人的袖子,便疑惑地将他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之后才渐渐收了带着威胁的表情,转而悲伤凄切地“呦呦”叫着凑近苏伊的脸,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又小心翼翼地用舌头将残留在苏伊下巴以及脖子上的血液清理干净,做完一切后便悲伤地窝在苏伊颈侧,一动不动地守护着她,一双漂亮的绿眼睛里也没了神采。
楚钰在默默地看小海舔苏伊的脸时,便想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它了。现下见它垂头丧气,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禁勾了勾唇角,觉得十分有趣。如此通灵性的小兽他倒是没见过。
初见它时,看它跟在苏伊身旁寸步不离,便当它是苏伊养的大鸟。加上后来又有急事要走,便没有细看,现下这么仔细一瞧,才发现它跟自己见过的所有鸟类与兽类均有所不同。倒是个他从未见过的物种!
正这么想着,便听到门口传来朔风的声音——
“公子,有个叫‘南烛’的想见苏伊姑娘。”
南烛?楚钰随即又想起了那日在苏伊身边跟着的男孩,微眯眼睛道:“进来吧。”
南烛进来后,看到苏伊双目紧闭,白衣染血地躺在床上,自少不了一阵担心和询问。好在楚钰都耐心地为他解答了。待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南烛咬着牙齿愤愤地道:“真是欺人太甚!”
楚钰便趁机简单地询问了几句有关于苏伊的信息。他这才得知苏伊原来并非卖艺人,更非流浪者,乃是某一天被南烛所在的流浪者聚集地捡到的陌生女子。关于苏伊的真实身份,南烛也不知道,因为苏伊从未提起过,他以为她不愿回忆,便也就没再问。只是听她说,她一直在寻什么人……
南烛又待了许久,便不得不回去报信了。小海却仍旧呆呆地窝在苏伊身旁,一直不搭理别人,任凭南烛怎么叫它,它都无动于衷,只寸步不离地守着苏伊。
南烛这才不好意思地拜托楚钰照顾苏伊,自己加紧速度赶了回去。却不料刚回到聚集地跟贺三说了苏伊受伤一事后,贺三竟变得格外生气,说什么——“本来就是个瞎的,多占一碗饭。现在半死不活,又是药又是饭的,难道要拖死聚集地的所有人不成!”
南烛出声辩驳,后来贺三竟将南烛反锁在柴房里,索性不让他去看苏伊了。
南烛又是推门又是喊叫,却没有任何人理他。半晌,他母亲来了,隔着门框,哽咽着道:“孩子,我知道这样说不厚道,但那女娃伤成那样,就算抬回来又能怎么办呢?如今我们连饭都吃不饱,更没有银子来给她买伤药啊。而且快要到冬天了……临风城的冬天你知道的,寒冷的程度仅次于沐雪城,聚集地的这些人,有几个能挨得过去的?苏伊姑娘又带着一身伤,她在我们这里怕是比一般人更难支撑过去。还不如就让她待在那个楚公子身边呢,你曾说过那楚公子是个好人,出手又大方,想必不是缺钱少财之人……”
“娘……”门内传来南烛压抑的声音,“我把姐姐当作和你一样的亲人,我不能看着她身受重伤却抛下她不管,就像看着那个混蛋出手打你却不能阻止一样……”说到这里,南烛愤愤地咬着牙齿,脸上却留下两行清泪来。
“孩儿啊……”门外妇人更是哭得泪流满面,心疼地道:“这就是命啊,我们又能怎么办呢?你还小,不要跟他硬碰硬,我们斗不过他的,也斗不过老天爷……娘这一辈子没什么期盼,只盼着你长大成人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如今的这世道,娘不敢奢求安稳,能活着已是万幸,你听话……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度过这个冬天……”
南烛听着,心脏像被铁锤一阵阵敲打,又酸又痛:真恨自己无能!什么也做不了!是啊,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贺三本来打算就这两天跟人贩子交接,没成想却出了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跟人贩子交代了。便怒上心头,将气都撒在了南烛母子身上。南烛的母亲被他一阵好打,南烛也被关在房里好几天都没有给一点吃食。贺三又陪着笑脸让人贩子在总管面前美言几句,将交接的时间往后推了推,银子自然又少了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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