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 sep 07 06:00:00 cst 2016
甲子年三月初十,榞州布雾县施迷镇一如往日,游人览客观花赏擂。此日乃是桃花擂定甲之期。待桃花三鼎甲与桃花十盛员脱颖而出。与擂相关人员方才各自卸负松弦。桃花擂毕,彦初与支可不约而同,亲笔手书,派人飞马送往榞州刺史府。
木纵因桃花擂乃其父王亲命而设,又因对彦初能否于桃花擂上夺魁甚为在意,因此特留支可于施迷镇,为己耳目闻观诸事。此时,木纵正于刺史府内,静待定甲之后,佳音来传。
恰巧三月十一,彦初与支可的信客,相继来至榞州刺史府,将书信转交府内执事,代呈本州刺史木纵。彦初之信,唯将夺魁之讯敬告木纵,并致以谢词。支可之信,除将彦初夺魁之讯禀告木纵外,又将杜谢阻挠彦初夺魁,陷害彦初匿盗等事,尽告木纵知晓。木纵见彦初已然夺魁实是欣喜非常。当得知杜谢阻挠陷害彦初之事,实对杜谢恼恨不已。
待戈戎来至榞州刺史府,杜谢亦随行而至。木纵与戈戎行毕官礼,各自就坐。二人互致问候,各道奉公尽忠之官堂言语。杜谢则视机寻隙,近前向木纵行毕官礼,躬身道:“下官奉使君之命随监桃花擂毕,就此复命!”木纵面色淡然向其言道:“杜都尉劳苦!你此番随监桃花擂事,甚是费心用意,本官已然知晓。望你日后勤勉公事,为本官分忧。”杜谢闻言,虽心内杂味翻腾,却面不露色,躬身应喏。木纵赐座与杜谢,偶尔询问一二言语,亦属正常官属礼遇,未现疏冷之意。
此晚,木纵于刺史府设宴,为戈戎接风洗尘,戈戎甚觉荣光。宴罢,木纵将戈戎请至客厅,先向其慰问了一番路长途远,辛苦劳累等言。而后木纵唯与戈戎谈论国都至榞州一路风光景色,与朝中人事相关言语,可谓只字未询。戈戎乃是行伍出身,对那山山水水实无心意。谈论片刻便没了兴致,以至后来接言无词。
没奈何,戈戎只好自转话题,向木纵道:“殿下奉国王之命,出任榞州刺史已有数载。如今朝中时局,殿下可详知否?”木纵道:“我远在榞州,岂能详知朝中时局!再者,我本职乃是治理榞州。本州公务已令我朝忙暮碌,实是无暇旁顾。”戈戎道:“殿下唯专心治理榞州,无意朝中政局。可大殿下与三殿下却于朝中自丰羽翼,谋权揽政。长此以往,殿下岂不误时失机么?”木纵面现笑意道:“我奉父王之命治理榞州,理应恪尽职守,岂可心有旁念!”戈戎道:“国王圣明!审人无误!”木纵道:“将军怎突出此言?”戈戎道:“此番我奉国王圣命出都,一则督监桃花擂为国选材;二则巡查棪州边塞防务;三则言传圣意于殿下!”木纵道:“我父王有何旨意?为何以口谕传之?”戈戎道:“国王本欲亲笔御书以达圣意,但虑之路途长远,恐有泄露,引繁生乱,故而命末将言传圣意。”言毕,戈戎正襟危坐向木纵道:“国王圣意,大王子纠喜武勇,但近专横,偏暴戾;三王子缛好文智,但近古怪,偏狭隘,此二人虽位列朝班,但实非国储人选。其余众王子皆碌碌无为,难委重任。唯九王子纵宽厚仁德,慧睿智慜,国王意欲颁旨召九王子纵回朝辅政,施才展华。”木纵讶道:“父王美誉令我汗颜,唯加倍勤勉方无愧父王厚爱。至于回朝辅政,我尚无此念。还望将军代为上奏!”戈戎讶异道:“殿下无意回返国都么?”木纵面现忧思之色,缓缓言道:“念之父王母后皆居远都,多年不曾面见亲颜,未尽人子之孝。我岂能无意回返国都!”戈戎道:“那此前,殿下为何不呈本入朝告知国王,以便奉旨回都?”木纵道:“我奉父王之命治理榞州,乃是国事;我思父王母后乃是家事。我岂能将家事凌驾于国事之上!”戈戎道:“殿下为臣,勤勉奉主;为子,存孝于心。实令末将钦佩之致!”戈戎感慨已毕,忽想起一事,旋即笑道:“末将此番出都,为殿下带来一则好消息!贲将军由森焱边境返回都城了!”木纵闻讯,喜道:“我舅父业已返回都城了!”戈戎笑颜称是。转而木纵惑道:“我舅父若返国都,榞州乃是必经之地,我怎不知?”戈戎道:“国王欲让大将军速返国都,故而命大将军由椬州乘海船抵达杰州,再由杰州回返国都,因此大将军返都未曾经过榞州。”木纵闻言方知原委。戈戎又道:“大将军返回都城可谓威震朝野。大殿下与三殿下心甚慌惶。”木纵静闻其谈,未以言语评论。戈戎言及此位贲将军,实是难掩心中喜悦,继而慨叹道:“想当年,我在大将军麾下驰骋疆场何其快意!如今思之,亦觉热血沸腾,豪情万丈!”言毕,戈戎不禁朗声而笑。
待戈戎笑罢,木纵道:“我舅父如今可以在家静享悠闲时光了!”戈戎道:“大将军乃国之砥柱,岂可静闲于侧!如今国王已命大将军督管都城禁卫,并兼管卫城四营兵马。末将出都前,大将军已举荐末将担任都城禁卫统领。此番回返,末将便要奉国王御旨,就职继任了!”木纵道:“恭贺将军获此殊荣!翌日展才施能,定然显耀朝野!由将军统领都城禁卫,我可安心在榞州任职,无忧于都城矣!”戈戎闻言朗声而笑,继而言道:“多谢殿下吉言美誉!戈戎唯尽忠报效,方不负知遇恩典!”
戈戎言罢此事,又向木纵道:“此番大殿下举荐区区杜谢为桃花擂副考官,足见杜谢与大殿下私交非比寻常。”木纵略微点了一下头,却未言语。戈戎又道:“杜谢这厮好生可恶!他于施迷镇时,曾搅扰桃花擂,欲加罪于彦初,为其外甥扫除障碍。幸有殿下幕内参事支可提醒与我,否则被杜谢这厮得逞,我岂不辜负了国王对我的一番信赖么!”
戈戎稍顿片刻,向木纵进言道:“杜谢这厮可恶至极!殿下何不将其逐出榞州,除累去赘,静享心安神宁之日。”木纵道:“当年我方任榞州刺史,我大王兄便举荐杜谢来此任职。我若将杜谢逐出榞州,岂不有损我大王兄颜面么?”戈戎道:“末将本不应参言众王子间事务,但大将军对我有恩,出于此源,我唯有唐突进言。大殿下既然特派杜谢监视您,您还顾及大殿下颜面何来?杜谢这厮好比大殿下施放于您身边的恶犬,留于榞州越久越对您不利。”木纵道:“将军好意,我心自明。怎奈此中牵系繁乱,无法立斩!”此晚,二人谈至更深,方才各自就寝。
杜谢回归都尉府,槷引与其弟前来问安。槷引向杜谢道:“舅父,今日面见木纵,可有异常状况么?”杜谢道:“你所指为何?”槷引道:“彦初乃是木纵的要客。外甥担心施迷镇捕盗一事,若被木纵知晓,恐对舅父生怨!”杜谢道:“什么‘若被木纵知晓’!此刻他已然知晓了!”槷引闻言,急问道:“木纵可曾为难舅父?”杜谢略现不悦道:“木纵城府颇深,岂能当面批斥于我。不过我在其言词之内,已觉出恼意。看来木纵对彦初颇为看重。将来彦初定为木纵臂膀。”槷引道:“那我岂不要位居彦初之下了么?”杜谢道:“你与彦初谁居高位,要看谁的依主权重势大。彦初的依主是九王子,你的依主是大王子。九王子远在榞州,无意朝堂,不丰羽翼。可大王子却是羽翼丰满,朝权持重。我乃大王子近幕亲宾。只要我传书入都,拜求大王子为你谋取佳职,彦初岂能与你匹敌。”槷引闻听此言,实是欣喜非常。
翌日,杜谢亲笔手书,向大王子木纠报告榞州近况,及木纵行举往来。其末附带其外甥槷引得获桃花榜眼一事,并拜求木纠为其外甥谋取佳职。修书完毕,杜谢吩咐两名亲信飞马疾驰,前往都城传书去了。
戈戎在榞州刺史府盘桓数日,意欲登程前往棪州。临行前,木纵委托戈戎传递亲笔家书两封。一封家书写与其父王母后,另一封家书写与其舅父贲奡。信内皆是慰问之言,报安之语。与朝中政事相关言语,则是只字未提。
槷引与其弟在榞州居住数日,每天吃喝玩乐,放情纵性,毫无忌惮。杜谢听闻此讯,恐其二人有失检点,在榞州曝污露浊,落入敌系禁网。杜谢将两个外甥训教一番,劝返棦州。
槷氏兄弟带着众家仆出离榞州迤逦而行。这日正午,来至一座高山之下。槷引见山高林密,远近不现人烟,向身边的瘦仆问道:“你可记得此地有无客栈旅店?”瘦仆道:“如果小仆记得不错,这附近不仅没有客栈旅店,而且连民宅农舍皆无。大公子辛苦些,往前再行十里,便可见到村落了。”话音方落,槷引之弟手指前方道:“有人!”槷引与众仆依指望去,只见两个樵夫由山林内负薪而出。槷引之弟向胖仆道:“这两个穷夫定是附近之人。去问问,何处可以驻歇。”胖仆应喏而去。
两个樵夫出离山林,比比划划,谈笑前行,忽闻身后有人高声喊道:“喂!前面的,别走了,我有话问你们。”两樵夫相视一笑,足未停,步未止,依旧轻健前行。胖仆见状,甚觉失颜,驱马疾行,绕至两樵夫前面,高声喝道:“你们这两个蠢夫,为何闻唤不应!”瘦樵夫看了看胖仆,高声道:“你是在说话么?”胖仆闻言,险些气炸脑壳。随即高声喝道:“大爷不是在说话,难道是在唱戏么?”瘦樵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个哑巴!”胖仆心胸火起,口鼻生烟,向瘦樵夫怒骂道:“拾柴猴,你在爷爷面前装聋,是与不是?”胖樵夫将柴薪放下,冲着瘦樵夫比比划划,口内“啊哇!啊哇!”叫个不停。瘦樵夫见胖樵夫如此,顿时怒起,转向胖仆怒道:“你为何骂你祖宗!”胖仆吼道:“拾柴猴,爷爷说话,你听不见。哑巴叫唤,你倒听见了!你还在此装聋!”那胖樵夫闻听“哑巴叫唤”四字,顿时怒目而视,指点着胖仆,“啊哇!啊哇!”叫了几声。随后纵身一跃,落在胖仆马侧,将胖仆硬生生扯下马来。
此刻,槷引等人已来至两樵夫近前,见胖樵夫闪速将胖仆扯落马下,实出意外。槷引之弟见状,举起马鞭向胖樵夫脸面狠狠抽去。瘦樵夫纵身夺取马鞭,险些将槷引之弟带下马来。槷引见状,急忙厉声道:“呔!你二人要在此劫掠钱财么?”胖樵夫闻言,向瘦樵夫又是一番比划。瘦樵夫点了一下头,转向槷引高声道:“你方才放屁了么?怎这般呕人!”
槷引等人此时已观察明白,瘦樵夫是失聪之人,胖樵夫是失噫之人。槷引见是如此,便对其弟及众家仆道:“这两个蠢夫,一个是聋子,一个是哑巴。别再与他们纠缠了。”言毕,槷引驱马向前行去。胖樵夫闻言,面现恼怒之色,俯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旋即一扬,槷引数仆惨叫落马。槷引与其弟见状,皆利刃出鞘,驱马向胖樵夫冲去。
不待槷氏兄弟接近胖樵夫,瘦樵夫先将身一纵,跃上槷引马背,于槷引身后狠击一掌,随即纵身跃离。槷引见瘦樵夫跃上马背,急忙狐腰扭转,举剑后刺。怎奈瘦樵夫身灵体活,剑刺未中。槷引急忙转马,欲寻瘦樵夫。忽然瘦樵夫再次跃上马背,在槷引右肩狠击一拳。槷引再次转身刺剑,可此番依旧剑至人去,空施其技。槷引转马战樵夫,好似瞎驴拉磨——盲目乱转。斗罢多时,瘦樵夫一掌击在槷引脑后,槷引顿时头晕目眩,落于马下。另一边,胖樵夫见槷引之弟持刀来袭,撒腿就跑,径直钻入林内。
槷引之弟见胖樵夫飞逃,犹如肥熊立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岂料槷引之弟正在忘形之际,林内飞出一枚石子,正中其额头,槷引之弟惨叫一声,转马便逃。随即林内又飞出一枚石子,击中槷引之弟所乘马匹前膝。登时奔马冲倒路旁,站立不起。槷引之弟如箭飞出,撞在山石之上,顿时昏晕在地。
待槷氏兄弟醒转,身边一仆皆无。二人俱被反剪双臂,吊缚路旁大树之上。只闻大树下,瘦樵夫高声道:“你说他们长的白白净净,正好当作美味,让咱俩解解馋,是么?”胖樵夫连比带划“啊哇!啊哇!”笑个不停。瘦樵夫又高声道:“你说将他们烤着吃啊?他们这么大个,怎么烤啊?”胖樵夫又是比划,又是“啊哇!”瘦樵夫自会其意,高声道:“你说象以前烤蛤蟆那样,用木棍穿入后窍,架在火上烤啊?”胖樵夫连连点头,欢喜得手舞足蹈起来。瘦樵夫朗声笑道:“你先别欢喜。咱们还没有穿人所需的木棍呢!先到林子里砍两棵小树,削去枝杈,再回来穿他们的后窍。”
槷氏兄弟在树上,闻听瘦樵夫一番言语,吓得屁滚尿流,慌忙向树下哀呼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我们愿以金银赎命!愿以金银赎命啊!”胖樵夫闻言,面现疑惑之色,用手指了指树上的槷氏兄弟,随后“啊哇?啊哇?”好像在向瘦樵夫问话。不待瘦樵夫答话。胖樵夫抬头仔细看了看槷氏兄弟,回过头来又仔细看了看瘦樵夫,然后用手指了指瘦樵夫,突然大笑起来。笑罢多时,胖樵夫向着瘦樵夫既像在问话,又像在嘲笑,“啊哇?啊哇?啊哇……”叫个不停。瘦樵夫见胖樵夫如此,于是向胖樵夫吼道:“谁是他们的爷爷啊?他们这副狼狈像,配作我孙子么?你还说他们长的像我!你这不是在糟践我么!”言毕,瘦樵夫也看了看树上的槷氏兄弟,转而向胖樵夫朗声笑道:“莫非他们呼唤的‘爷爷’是你?他们定是你的孙子!哈哈……”胖樵夫见瘦樵夫大笑,亦随之大笑起来。两樵夫笑罢,欢欢喜喜疾步入林,不见了踪影。
此刻,两个樵夫已不在近前,槷氏兄弟急忙大声呼救。怎奈高山密林无人至,众仆远逃遁无形。兄弟俩鬼哭狼嚎,却无一人前来施救。
两个樵夫进入林内,闻听槷氏兄弟如此悲呼哀嚎,实是开怀不已。二人未行甚远,来至两匹骏马近前,解开缰绳,各自纵身上马,向槷氏兄弟所行相反方向扬鞭而去。
两个樵夫急驰数里之外,寻条小溪洗净涂抹在脸上的灰土,露出本来面目。此二人原来是彦初好友崔绒与石晃。二人将脸上的溪水拭净,随后又各自更换衣装,再次上马,缓缓行入一座小镇。
二人来至一家小客店进入客房。崔绒向屋内的叶风笑道:“大哥,我们回来了!”叶风淡然道:“此刻痛快了!”崔绒与石晃相视一笑,但听石晃道:“不甚痛快!”崔绒向叶风笑道:“我们将槷引众仆打散,又将槷氏兄弟二人吊在树上戏弄了一番。可石头说,扒光了这两个劣徒的衣裤,再吊在树上方才痛快。如此轻惩实是便宜了他们。”言罢,崔绒指点着石晃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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