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喏见文应相邀前往香梦海去放风筝,心内虽是欢喜,却未即刻回言,只将文朔来看。文应与碧莲见状,皆随之相望。文朔道:“既做了风筝,便是为了玩赏的。今日天青气爽,正好外出游玩。妹妹一同前去吧!”伊喏闻言,浅笑相应。文应则与碧莲相视一笑。
步尘正在玩耍之际,见哥哥姐姐们聚在一处,还有一只花花绿绿的大风筝,立时跑了过来。步尘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大风筝,向文朔道:“哥,咱们去放风筝啊!”文朔面带笑意,手捧步尘胖乎乎的小脸,学着步尘那稚嫩语态道:“好啊!小弟和哥哥姐姐们去放风筝啊!”步尘见哥哥答应带自己去放风筝,欢喜得如兔如鹿般跳跃起来。转而跑回父母屋内,将“喜讯”大声报知父母。朔父与朔母观闻幼子憨态稚语,心内欢喜,和声相嘱一番。朔母为幼子戴好风阳帽,备好水食,交与文应。又叮嘱文朔与文应看护好小弟。文朔与文应闻嘱同应。
文朔又相邀众兄同往游玩,其众除扈北应邀前往外。其余众兄皆愿与长辈在家闲谈,未同前往。备好车马,文朔与扈北乘马为先;文应、步尘、奉玉与伊喏、碧莲同乘篷车,侍金驭车为后,同往香梦海而去。
此时,已近本年闰五月。屿峨山上树木参天,满蓬茂翠;屿峨山下,繁花席地,漫香娇艳。香梦海中碧波粼粼,白帆点点;香梦海畔暖沙软软,鸥鸟啾啾。实可谓:
茂树参天满翠蓬,
繁花席地漫艳香。
白帆点点碧波闪,
暖沙软软鸥鸟鸣。
观罢此番美景,怎不令人欣赞一声:“好一处‘世外幻境’也!”
众小来至屿峨山下,香梦海畔,下马出车,步草履沙,观山望海,尽享美景。喜山者,亦或观峰望石,亦或品树赏花;喜水者,亦或抚波踏浪,亦或抛饵钓鱼,各得其乐。
玩赏一回,步尘向文朔道:“哥,咱们放风筝玩吧!”文朔笑应一声,取来彩鸢,将一枚紫竹风哨装在彩鸢头部。步尘道:“哥,为什么在风筝上装竹哨呢?”文朔笑道:“有竹哨的彩鸢,才是风筝啊!”步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而应了一声“哦”。
文应手持彩鸢,文朔牵系丝线,欢扬笑揽间,彩鸢依风借势徐徐飞向天空。那彩鸢在空中左右旋飞,并发出清脆的哨声,实是有趣。步尘仰起小脸,趣望彩鸢凌空飞翔,其童目之内,那彩鸢已然是有了生命的!步尘欢喜至极,绕着文朔雀跃不已。继而步尘伸出小手要去把持线轴。文应见状,拉住步尘道:“小弟,那风筝是假鸟,不好玩儿!你看那群鸥鸟多好玩儿啊!咱们去捉鸥鸟放飞玩!”步尘被文应一扰,便移目沙滩,奔向了鸥鸟。
沙滩之上,步尘好似乳虎幼豹,尽情跳跃奔纵,唬的鸥鸟惊鸣慌飞,逗得文应前仰后合。文应向步尘喊了一声:“小弟慢点儿!”转而向伊喏笑道:“姐姐去放风筝吧!”文朔闻言,面带笑意,将线轴递与伊喏。
伊喏轻轻柔柔伸手接过线轴,文朔方欲撤手,一阵劲风将彩鸢吹向高空。伊喏手中线轴险些脱落。文朔见状,急忙伸手相助,稳住线轴。二人双手相触,不由得两面双桃红。
文朔一一指点伊喏如何收丝放线,如何让彩鸢攀风行空。二人一教一学,一言一应,同持共控,同欢共喜。实可谓:
飞鸢翔天畅,
步侣行地欢。
一丝空遥系,
两心实近牵。
文朔将施放风筝的技巧向伊喏教授已毕,便一面观看伊喏趣放风筝,一面坐在海边,与扈北悠然垂钓。
青山下,碧海畔,伊喏与碧莲趣放风筝;文朔与扈北悠然垂钓;文应与步尘欢戏鸥鸟;侍金与奉玉笑嬉澜水。好一幅青山碧海神童仙女嬉戏欢喜图。实可谓,此情人间有,此景天上无。
众小嬉戏玩耍之际,忽闻伊喏“呀”的一声。文朔举目望去,只见彩鸢线断,向远处飘去。伊喏急急追望相逐。彩鸢飘来荡去,落在海崖陡壁独株探松上。伊喏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若知如此,还不如将彩鸢留在身边赏玩呢!那可是……”文朔放下钓杆,来至伊喏身旁道:“伊喏妹妹勿急!小兄为你取回!”伊喏讶道:“天保哥莫去!那海崖陡峭湿滑,又无藤蔓灌木借以攀登。怎能前往!今日不放风筝又能如何!”文朔笑道:“妹妹勿虑!此崖小兄攀惯的,不碍事!”言毕,文朔向崖壁疾步而去。伊喏欲再相阻,文应向伊喏道:“姐姐勿忧!我哥自有分寸!”
伊喏见文朔徒手攀崖,实是悬心吊胆。伊喏双手紧扣,双唇紧闭,双目紧盯,双眉紧锁,可谓紧张至极。
待文朔攀至海崖半腰,转身向海畔众人挥了挥手,以让众人安心。随后文朔顺利攀至探松之下,伸手吊在树干上,稍一用力翻上探松。文朔站在树干上,正欲探手取下彩鸢,突然树根松动,文朔身体倏地向前倾去。
海畔众人见状,皆是讶然失色。伊喏更是惊叫一声,双手掩面,战栗悚泣。稍后,文应轻轻拉了拉伊喏衣袖,笑道:“姐姐快看!我哥在向咱们挥手呢!”伊喏缓缓移开双手,满眼泪花向海崖望去。果然文朔安然无恙,立于崖壁之上,手拿彩鸢正向众人挥手呢!伊喏见文朔安然无恙,方才破涕为笑,旋即向文朔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不久,文朔手拿彩鸢返回,来至伊喏面前,将彩鸢断线续好,递与伊喏道:“妹妹尽管安心施放风筝就是!线断鸢离,小兄定会再将其连系接续。”伊喏接过彩鸢爱惜不已,只言微倦小歇,稍后再玩。而后伊喏唯与众人观山望海,未再放飞彩鸢。
众小玩耍多时,绕路观看一番兴建之中的宅院。众皆欢喜赞叹,宅院广大,前所未见。赞赏已毕,众小同返候寱村。
隔日,郑氏、郝氏、伊喏、碧莲同与朔母在后院屋内,边做女红,边叙家常。文应则如蝶儿般,这边绕绕,那边转转。一会儿看看这双绣鞋,一会儿看看那幅彩裙……看得实在有趣,心内欢喜,便要亲自参与,一显身手。怎奈看着容易,做着困难。文应被针儿扎了两下手指,便再也不觉有趣了。
文应弃了针黹,撅嘴出屋,来至前院寻找文朔。可文朔与众小皆已外出,同村内少年们游玩去了。文应在文朔屋内甩甩踏踏,转了两圈,来至书案旁,嘟嘴托腮,静坐等候。渐而等的无趣,将案上之书拿在手中随意翻弄。岂料书内现出一张彩笺来。文应将彩笺取出,只见上书数行文字:
晴园
真晴淳欣郁漫化,
云履劲踏步尘花。
嘉园首芳丝千缕,
玉莲轻跃舞涟漪。
文应细品词句含义,心内甚有惑感。此时文朔进入屋内,文应道:“哥,这首诗是与谁和的?其内一半文字是谁所书?那字体,我好像见过!”文朔道:“这是我一人所写,何来他人?”文应嘴角掠现一丝诡笑,用手指空划了两个圆,笑道:“哥若编个人来应付我,倒也混过去了!偏偏作谎认作一人!这倒告诉是谁与哥和诗了!”文朔道:“你胡说什么啊!快去玩吧!”言毕,文朔将文应推出屋去。文应不屑道:“哥心虚什么!我自去便是!”
文应来至屋外,撅着嘴自言自语道:“若不是我,哥能和伊喏姐姐这般好么!如今不念我的好心,反生戒心!气死我了!”文应气乎乎返回后院去了。
文应进入东屋,嘟着嘴,趴在炕上,想着方才之事,实是气闷。伊喏见文应满脸不悦,便问道:“文应,因何不悦?”文应闻言,坐起身来,望着伊喏,眨了眨眼睛,突然嘴角掠过一丝诡笑,继而放声大笑起来。朔母见状,道:“小应,你又耍怪!难道不怕你嫂嫂、姐姐见笑么!这么大了,还不知羞!”文应闻言,将头藏在母亲怀中,撒娇耍痴道:“不羞!不羞!”屋内众人见文应如此,皆欢笑不已。
翌日,文应觑个空隙,躲过文朔,溜进文朔屋内。文应悄悄来至书案前寻那彩笺。但那本夹着彩笺的书,已被文朔藏起来了。
文应东翻西觅,终于找到彩笺,实是欢喜不已。继而收了彩笺,在书案上铺纸执笔,写道:
情缘
贞情纯心欲曼话,
鋆侣缙榻簿辰华。
佳缘守方思牵旅,
预联卿悦妩连依。
文应写罢,甚觉有趣,自念一回,嘻笑不止。然后将字纸代替彩笺夹入书内,放回原处。文应窃笑溜出屋去,躲于暗处,偷瞄文朔回屋。
文朔回屋时,已发觉文应躲在暗处偷觑窃笑,自知文应又在弄鬼作怪。于是去取彩笺来看。文朔将书翻开,只见彩笺已变字纸。文朔看罢文应所书字词,气得长长呼了口气。
文朔立于门口,向文应道:“你别藏了!快点儿过来!”文应道:“我不过去!”文朔道:“你为何不过来?”文应道:“我为何要过去?”文朔道:“这字可是你写的?”文应抱怀昂首,侧目撅嘴道:“然也!”文朔道:“乱写!”文应道:“哥与伊喏姐姐都不爽快!作诗好似作迷!什么‘晴’啊、‘园’啊、‘郁’啊、‘丝’啊,为何不写明呢?”文朔道:“何谓不明?”文应道:“我知哥与伊喏姐姐词句内,晴为情,园为缘,郁为欲,丝为思……总之,如我写的就明了!”文朔闻言,实是懊恼。但为寻回伊喏的赠笺,只好忍耐下来。文朔向文应道:“我不管你如何乱改,你且还我彩笺来!”文应闻言,吐了一下小舌头,做了一个小鬼脸儿,扭头便跑。
文朔疾步追去,可文应早有准备,如小雀儿般张开双臂,径直飞入后院东屋内。文朔踏入后院,不敢失礼。于是放缓脚步,来至东屋门口。
文朔入屋,见母亲与嫂嫂郑氏、世妹伊喏正坐在炕上闲谈。文应则搂着母亲撒娇呢!文朔与众亲略叙数语,便向文应温言道:“小应,与哥到外面玩去吧!”文应撇嘴道:“不去!”文朔又道:“哥有好玩物给你!”文应扭头道:“不要!”文朔虽急于取回彩笺,但在众亲面前岂可失礼,强行逼迫文应。文朔坐不安,行不甘,实是心急难耐。文应则躲在母亲身后,嘻笑不休。文朔坐有一时,实是无计可施。没奈何,只好做罢,悻悻而去。
文应斗败文朔虽是欣喜不已,却也不敢出屋玩耍。于是躲在屋内,陪伴母亲与嫂嫂、姐姐闲谈。朔母向郑氏道:“秀娥,我时常念你身居落英既无母亲婆婆爱护,又无姊妹妯娌亲助。实是缺少爱怜亲悯之人。虽说昂举是极好的孩子,但毕竟是个男儿,尽有言不至,举不到的所在。不像咱们娘儿几个在一处,亲近祥和些。”郑氏道:“婶母之言甚是!侄媳亦常思念婶母。只怨路途遥远,不得常与婶母亲近。此番闻知欲来梦州,侄媳实是欢喜得心怡意悦,食甜梦香呢!”伊喏闻听朔母与郑氏之言,思之自己身边亦是无母亲、无姊妹的,不禁心酸泪闪。朔母见状,拉着伊喏的手,温言道:“贤侄女,切莫伤心!你小时候,婶母就十分的喜爱你。如今你既到了婶母身边,婶母自然将你当作女儿一般的疼爱!日后,不论你有何需何事,尽可向婶母直言。”伊喏闻言,心中温暖,却不知如何表达,唯向朔母微微颔首,轻轻应是。朔母一手拉着郑氏,一手拉着伊喏面露笑容道:“如今你们姊妹都来至我身边,不仅令我除去许多牵念,更添我许多欢喜呢!”文应笑道:“娘,让我嫂嫂和姐姐一直住在咱们家可好?”朔母闻言,将文应搂在怀中,笑道:“好!就只怕你嫂嫂与你姐姐嫌你吵闹,不愿久居呢!”文应笑道:“我嫂嫂与姐姐喜欢我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我呢!”言毕,文应拉了拉郑氏的手,撒娇道:“嫂嫂喜欢我!”转而又拉了拉伊喏的手,耍乖道:“姐姐喜欢我!”郑氏与伊喏被文应此番言行,逗得笑声连连,应是不迭。
此后几日,文应常伴长辈左右,偶遇落单,文朔前来捕捉,便会大呼小叫,唤人救护。文朔几番较量过后,不仅捉人不成,反被父母训斥数回。最后文朔甘拜下风,唯有暂忍一时,另图别策。
一日傍晚,众兄弟姐妹陪伴众长辈于香梦海畔散步。碧莲将伊喏悄悄带离众人,向伊喏言道:“小姐,朔公子一家人好生和善!”伊喏闻言道:“我亦有此感!”碧莲道:“最可喜的是朔公子的母亲对小姐喜爱有加!”伊喏闻言,凝目碧莲,思其之意。碧莲转言道:“我与小姐自幼一起长大,食则同桌,卧则同榻。小姐将奴婢当作姐妹一般看待!但奴婢怎越得主仆之礼!那姐妹能讲之言、能做之事,奴婢有多少言难至上,做难达主之处!如今遇到这般喜爱小姐的和善人家,怎可错过!”伊喏闻言,玉面羞红,娇嗔道:“你是怎么了?说的什么胡话!我听不明白!”碧莲且思且言,道:“奴婢一言一行,小姐都是明明白白的!……小姐的秉性心思,老爷与公子们都不及奴婢清楚。……只叹小姐既无母亲惦念,又无姊妹关心,及近及笄之年,尚无人提及婚姻大事!……”碧莲言及至此,不由得心中酸楚,眼内湿润。稍顿片刻,碧莲又道:“奴婢此生最亲近之人莫过小姐!……奴婢再不为小姐留心,还有谁来出这个头呢?平日里,小姐与奴婢说说笑笑,终是玩闹!此刻遇到正经不过的大事,奴婢怎敢与小姐玩笑呢!”伊喏见碧莲如此言语,背过身去,用绢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稍稍平复心绪,伊喏缓缓道:“今晚你竟说些无边无际之言。我既听不明白,又如何阻你!你在我面前如何言语,没的取笑讥讽!若在人前丢丑,便连我也无地自容了!”碧莲道:“小姐放心!我身为奴婢,岂敢向朔公子家人妄言。此事我自有主张!”伊喏道:“你既有主张,又何必向我絮言!”碧莲道:“奴婢是为再次确认小姐心意!若非如此,奴婢怎敢贸然行事!”伊喏闻言,轻声道:“你好……多事!”伊喏与碧莲互望一眼,皆未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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