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这条回宿舍的路永远都走不完,这条漫长而孤独的路,永远都不会结束。我会一直像过去一样,一个人走进漫漫长夜里,走进无尽的风雪中,走进广阔无垠的太空中直到爆炸。哪怕有一个人,拉起我的手,我依旧是孤独的一个人。
四年转瞬即逝。
我的身边走过千山万水,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我一人穿越时间,来到了20xx年。我的背影,就像是黑白电影里,在斜阳下拉长,拉得很长很长。我们的人生不是电影,结束了可以摁个按钮,直接倒回到开头,雨回到云里,鸟飞回巢里,树叶回到树上,分手的情侣一如初见,两个人陌生而羞涩。电影里,导演可以喊咔,死去的演员可以睁开眼睛,失去的,错过的,遗憾的,没落的,消失的,都还能够回来。而真实生活中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我只能活在当下,毫无眷恋地往前走去,我也愿意与过去矫情无用的自己告别,向未来走去。
我去蓝猫家吃了蛋炒饭和罗宋汤,吃饱喝足,这才背着包,踱着步子回到宿舍。刚推开门,就看到吵吵闹闹的三个人,堆了满地的箱子。
“你们……这是要拆房子啊?”
我顺手关上了房门,酱油尖叫一声,差点把我吓得丢掉了手里的包。
“小李子!小李子!你来了啊!哇塞,这是不是我们这个学期第一次四个人在一起!”
酱油拉住我的手,我斜过身子,往里看,只见八宝和辣酱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不知在抢什么东西。
真是熟悉的画面。
“说起来的确如此。”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了酱油过于热情的手。我与味淋不一样,我会把自己真实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外面,如同谷场里晒粮食一般一览无余,任由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我的身躯,直到干瘪脱水。
我垫着脚穿越层层障碍,回到我自己的位置上。“他们在抢什么呢?”我把背包脱下放在凳子上,身心疲惫。
“八宝啊,这家伙太不上道了,藏着一堆霜刃给她的免费招待券,就是不肯给我们分享,辣酱同学还没去看过呢。这家伙啊,还没和霜刃在一起呢,就巴巴地帮他省钱。”酱油掩嘴笑。
“他这是在用招待券勾引你,想你过去自投罗网。”辣酱爽直地评价,“你快点自首,到底对他有没有一点感觉?有的话挺好,干脆利落地回应人家的感情;没有感觉更好,把优惠券交出来,我们替你去受罪。”
辣酱在我心里,永远是这样快刀斩乱麻的炫酷少女,从大一报道时,我看到她用滑板车拖着轮子坏掉的行李箱时开始,就是如此洒脱不羁的存在。
“我喜欢他个屁嘞,那个奸商。”八宝皱着眉。
“那你干嘛亲他?”酱油双手叉腰。
八宝扒开了辣酱抱住她的手,吧唧一下站上了纸箱子上:“亲他就要负责么?这不是在古代,更何况他又不是女人,凭什么要我负责?严格来说,还是我吃亏了呢。酱油你别不讲道理,我这是喝醉了,不受大脑控制了,要负什么责,况且了,我以为他是你,就亲上去了嘛,你还要我怎么回答!?”
哈哈哈,天可爱地可爱,发起酒疯的八宝最可爱。被八宝这么胡搅蛮缠一顿,酱油也发飙了,“什么什么,你原本想亲的是我?亲我就更不行了,我这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能被你糟蹋了,小心我家傻大个揍你,找你赔精神损失费哦!”酱油也站上了箱子,两个人插着腰往前伸头,像动画片里的汤姆和杰瑞,谁都不让谁。
还记得大一快结束的时候,八宝曾经因为酱油在宿舍里啃着鸭脖子开着外放看综艺节目,和酱油大吵一架,控诉酱油打扰了自己复习。而酱油呢,强词夺理说八宝应该带着复习资料去图书馆占位置,宿舍里本来就是娱乐和休息的地方。他们两个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差点卷起袖子大打一架。现在,他们的吵闹已经成了小孩子的玩闹,成了一把没有开刃的菜刀,怎么吵怎么闹,根本不会伤及感情。看着这样成长的他们,我竟然有一点欣慰。
“这堆箱子里是什么?”我岔开话题,问八宝。
“我的东西啊,书啊,衣服啊,药啊,还有酒啊……”
“说,是不是霜刃送你的酒?”酱油又来了精神,只要是和那两个人有关的话题,她眼睛都会发光,真是敬业的红娘。
“当然不是了。”八宝从箱子上跳了下来,“超市打折,我特意囤的。那家伙调的酒,哪里好喝了,还不如我自己来调。”
“你啊?”辣酱蹲下去,用口袋里钥匙圈上的刀,划开了八宝的箱子,“黑啤、rio和梅子酒,你这不是要调酒,这是要给我们下毒啊?”
“切。”八宝气哼哼地坐在了箱子上,“再难喝,我也不去他的酒吧,不去不去就不去。”
真是一对冤家。
“你告诉我,这么两箱子酒,你要喝到什么时候去?还有一个半月就要退宿了,你是要日日买醉夜夜笙歌的节奏啊?”辣酱学八宝坐在箱子上,无奈地翘起了二郎腿。
“这不是有你们嘛,陪我一起喝嘛?难得今天大家都在一起,喝嘛喝嘛,帮我消耗一点。我们多久没有在一起打牌聊天啦,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开始吧?”八宝开始跺脚撒娇。
“我才不喝嘞,我要快点整理东西,把行李带回去一点。”辣酱翻了个地道的白眼,眼珠子彻底翻到上眼皮里,看不出一点黑色,不愧是白眼界的鼻祖。我发誓,酱油的白眼就是从辣酱这里学来的
“急什么啊,你自己说了,还有一个半月哇。”八宝继续撒娇。
我和酱油也加入了八宝的队伍,劝辣酱下午和我们一起打牌。
辣酱酷酷地往窗外望去,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要去留学了。今天理了行李,就要去跑手续,估计只会再来学校两次,论文答辩和毕业典礼,等我拿了毕业证我就直接飞去土澳,不回宿舍了。从此高山流水,我们后会有期。”
这样决绝的辣酱,把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把过去四年的朝夕相处,像电影里直接从飞机上扔下行李的主角,行李从天而降,里面的东西散落在魔都的大街小巷,她连看都不屑地去看一眼。
“那今天就更值得大醉一场了啊?对不对,小李子?”酱油的眼神像飞刀一样冲我飞来,我左右躲闪,让刀片钉在泛黄的墙上。
“对对对。”我点头如捣蒜。
“必须的必须的,披萨,可乐,炸鸡,以前牌局的必需品,都得一个个走起来。”八宝帮酱油充场。
辣酱看着我们执意如此,眼神也柔和起来:“好,今天我就陪你们,不醉不归,其他的,明天再说!”这才是我熟悉的八宝辣酱,既辛辣,又甜蜜,我真的离不开这样的他们。
“你们没问题吧?”酱油问我和八宝。
“当然没问题。”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明天本来是五一节前的调休,但我之前已经和红姐请了假,要和回家一周的刹车约会,顺便把他的猫带回家寄养,这一来,算是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不过,我从来都不是见色忘友的人,爱情友情亲情,一向是爱情垫底,或者直接没影儿。
“太好了太好了,披萨要叫哪个呢?好纠结哦,炸鸡叫哪家呢,可惜萨摩耶家炸鸡只能现场排队不能外卖呢。”酱油一个人碎碎念起来,怪像唐僧念经的。
“好啦好啦,”我拍拍手,示意他们集中,“我们先帮八宝把箱子理干净,然后把方桌子抬到中间。对了,辣酱,你找一下牌都放在哪里了,我去找一些没用过的一次性杯子,八宝……八宝你就站着别添乱就行了。”
“哇,小李子你也欺负我!”八宝不干了,想追过来打我。
“我连厕所都没来得及上呢,你让我先去嘘嘘,回来再打我。”我笑嘻嘻地一溜烟跑了。
“我也我也!”酱油脚底抹油,跟着我钻出了宿舍。
我们两个强忍着笑意,拉着手一起去了厕所。
我走到洗手池边,酱油还没有出来,想起早上发生的一幕幕,我大声问酱油:“我有事想问你……你觉得……味淋怎么样……”
她冲了水,从隔间里走到我的旁边:“挺好的,做同事、做同学都好,但千万不要做爱人。如果你是个善于嫉妒的人,看着他对别的女人说说笑笑吵吵闹闹,肯定会抓狂的不得了。”
我的确是个自卑而善妒的女人,正因为我也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我早早就选择远离他,远离注定悲剧的结局,看来也是有先见之明。
可是……
我打开水龙头,抹了肥皂:“那……刹车呢?”
水哗哗作响。
“嗯……挺牢靠的,就是有点闷,适合做老公,不适合做情人。你知道谁适合做情人么?当然是霜刃,人又妖又魅,话少又有点受,很容易让女生产生掌控者的快感,适合八宝。”
我哈哈一笑,问道:“那傻大个呢?”
“适合我,别的人都不适合。”酱油认真地说道。
水光中,似是有一道明丽的彩虹,那么鲜艳,那么美丽。
爱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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