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骑射的最佳途径,莫过于策马同行。因此,当牙兵们为三人所用羽箭刻写名字时,围观的众人则四散寻找坐骑去了。
方才王霨、王绯和阿史那雯霞三人的坐骑并未系在一起,因而便分头去寻,相约取了坐骑就在箭靶处汇合。
阿伊腾格娜本要随王霨同去,王霨不愿让她来回奔跑,嘱咐她在原地等候即可。
当王霨赶回去寻赤炎骅时,却见白练驹不知何时竟跑到了四轮马车处,正和赤炎骅在拱来拱去、玩得不亦乐乎。
“白练驹怎么在这里?”王霨心中既惊且喜,他正想上去牵住白练驹,帮它寻找主人时,柔柔风中忽而飘来一股淡淡幽香,王霨将手指放在鼻尖轻嗅,顿时心脏狂跳、血流急涌。
“霨弟是来寻赤炎骅的吗?”倩影闪动,阿史那霄云白裙飞扬,戴着一身灿烂的春意,从马车后款款而出。
“赤炎骅本来……哦……是的……”王霨语无伦次道。
“真巧,我也是在寻白练驹,却不知它何时跑来这里和赤炎骅玩耍了。”阿史那霄云手指缠绕着一缕发梢,罕见地低头细语,格外温柔动人。
王霨心知阿史那霄云是特意来找自己,但他当然不会傻乎乎、不解风情地揭穿她那漏洞百出的谎言。何况,这又是如此可爱的谎言……
“霄云姐姐,那我们一起过去看马璘叔叔他们比试箭法吧。”王霨虽不愿打破比春风更美的氛围,但他知道,必须说点什么。
“霨弟……”站在原地未动的阿史那霄云俏脸微红,犹豫了片刻才低低问道:“大军西征,你可是要随军前往?”
“嗯,父亲大人已经答应了。”王霨有点糊涂,不明白阿史那霄云为何会有此问。
“雯霞是不是也要跟着如意居西行?”
“对,我刚刚知道。”王霨完全跟不上阿史那霄云的思路了。
“战场之上、两军交战,是个如何光景呢?”阿史那霄云的问题越来越奇怪。
“这个吗?很残酷、很壮观、很震撼……”王霨连说三个“很”,却觉得依然没有说清楚。他忽然想起马球场,便说道:“霄云姐姐,马球场上牙兵和马匪的对战,就可以算是一场小小的战役。只不过真正的战争,要比马球场上的冲突剧烈得多。”
“谢霨弟,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阿史那霄云莞尔一笑,的情逐渐恢复了昔日的明艳。
她转身骑上白练驹,催马欲走,又停下来道:“霨弟,为了不惹某些人生气,我就不和你同行了。”
王霨一阵失落,正想说点什么,阿史那霄云调皮一笑,说道:“还有,方才的话,是我们两人间的秘密,霨弟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说完之后,阿史那霄云轻拍白练驹,独自离去了。
王霨呆呆地站在原地,细细咀嚼着阿史那霄云的所说的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心中又酸又甜。尤其是阿史那霄云最后所说“两人间秘密”,更是让他怦然心动、悠然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马蹄声骤然响起,王霨才从游天外中反应过来。他急忙骑上赤炎骅,向马蹄声和羽箭破空声处飞驰而去。
半路遇上一同骑在青墨骐找寻他的阿史那雯霞和阿伊腾格娜时,王霨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方才赤炎骅撒欢跑太远了,他一直跑到小树林里,才把它寻来。
阿史那雯霞并未多想什么,只是抱怨王霨来得太晚了,比试已经开始了。方才王绯本来也在等王霨,却被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阿史那霄云给强拉走了。
急于观看比赛的阿史那雯霞提议,也别再让阿伊腾格娜换乘到赤炎骅上了,就和她同乘青墨骐,赶紧追赶马璘等人去吧。
王霨对阿史那雯霞的骑术倒也放心,便同意了阿史那雯霞的意见。
赤炎骅和青墨骐齐头并进之时,王霨觉得,阿伊腾格娜似乎别有深意地瞥了他数眼……
王霨和阿史那雯霞赶上大队人群时,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半。
高舍屯、马璘和同罗蒲丽三人策马奔驰的同时,弯弓射箭。但见空中雕翎逆势冲天起、鸿雁应声如雨落。
负责计数的牙兵们则高声呼喊着,驱使着战马急奔向落点。他们你争我抢,比试着看谁能只用一个漂亮的俯身就将中箭的大雁捡起。
捡起大雁的牙兵兴奋的双手举起猎物,挥动不已。没有抢到机会的牙兵,就急忙向下一个落点赶去。
场上箭手们激烈的比赛、场下牙兵们热闹的争夺,将整个郊游踏青的气氛推到了最高!
高舍屯三人骑术都十分纯熟,胯下坐骑更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所以马速相差并不大。由于还需分心于弯弓射猎,因此,土丘遥遥在望之时,三人基本还保持着齐头并进的态势。
天空雁群的队列早已变得稀稀疏疏,残余的十余只大雁惊慌失措地四散乱飞。
三人见猎物渐少,不约而同地减少了张弓射箭的次数,全力催马加速。
此时,骑射比赛的“射”已基本比完,剩下的就是“骑”的较量。大雁的踪迹也几乎都消失了,牙兵们也不再抢夺猎物了。
马匹冲刺之际,飞霜的优势就显露无疑,在即将抵达土丘时,飞霜已经超出高舍屯坐骑一个马身。同罗蒲丽的雪墨骃则微微落后。
围观人群盯着三匹骏马,兴奋地大呼小叫,气氛热烈得简直要超过元夕观灯了!
眼看飞霜将要最先踏上土丘之时,马璘忽然轻勒缰绳,弯弓朝天射去。
见飞霜速度下降,高舍屯猛踢坐骑,欲图超越马璘;而将雕翎射出之后,马璘并不查看是否射中猎物,连忙驱马急冲。
两匹骏马在主人的催促下,同时踏上了土丘。
“马校尉,方才你不是故意相让吧!”气喘吁吁的高舍屯板着脸问道。
“高长史,在下是否相让,一会儿便知。”马璘不卑不亢地回道。
“别磨叽了,赶紧清点大雁,看高长史和马校尉谁射下得多。反正我已经输了,不如就让我来负责计数。”随后赶到的同罗蒲丽深呼吸数口大咧咧地建议道。
见马璘和高舍屯均点头赞同,牙兵们就开始将羽箭从猎物身上取出,然后仔细辨别箭支上的名字。
确定了名字后,牙兵们将箭支汇集给同罗蒲丽,她则将羽箭按照所刻姓名归置在一起。
确定大雁清点完毕后,众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三堆羽箭上。有一堆略少,其余两堆则看上去几乎一般大小。
“最少那堆是我的,就不用计数了!”同罗蒲丽嘟囔道。
“同罗娘子,你气力不如我和高长史,仰射大雁肯定吃亏,少几只也是正常。再说了,自此比试后,你肯定是实至名归的北庭第一女射手啊!”马璘见同罗蒲丽有点悻悻,出口劝道。
不知是马璘的劝解起了用,还是同罗蒲丽本身情绪起伏就比较快,她妙目中忽然横波流转,就喜笑颜开地开始点数了。
“同罗蒲丽,射中十一只大雁!”
“马校尉,射中十四只大雁!”
“高长史,射中……也是十四只大雁!”
同罗蒲丽娇脆的报数声刚落,围观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高长史和马校尉两人竟然再一次打了个平手,这比赛实在是太精彩了!
“马校尉,你是畏惧某的权位吗?”众人欢腾之际,高舍屯却有点恼怒。
“在下特别敬重高长史,却并无畏惧之心。”马璘色不变。
“若非你放缓马速,又何须计数呢?恐怕你在心里记着每人射下多少只大雁了吧!有此大才,又何必用在此处呢?”高舍屯不依不饶。
“高长史,应该来了……”马璘望着远处,答非所问。
“嗯?”高舍屯诧异间,忽听远处有人喊道:“等一下,还有一只猎物!!”
只见牙兵“瘦猴”高举着猎物,飞驰而来。待走近时,众人才惊觉,瘦猴手里的猎物并非大雁,而是一只凶狠的金雕。金雕的脖颈被一支长箭直接刺穿,此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马校尉最后一箭射落大雕一只!”瘦猴采飞扬地喊道,似乎自己也与有荣焉。
长安一行,瘦猴和马璘关系亲密了许多。因此,方才马璘临到终点前射出最后一箭时,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终的胜负时,瘦猴却毫不犹豫追随着羽箭的轨迹,然后拍马向猎物的落点赶去。
金雕的出现,为马璘牢牢锁定了胜局。高舍屯接过金雕看了两眼,然后一拳捶在马璘的胸前,怒赞道:“好小子!好样的!如此方是我大唐男儿本色!”
不待马璘谦虚,高舍屯就对着牙兵们急吼道“儿郎们,快快生火,赶快炖雁肉吃!”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上巳节的喜庆气氛达到了最**。无论是北庭的高层要员,还是普通的牙兵,都尽情敞开胸怀,享受着节日的欢乐。
而上巳节过后,他们就要启程西征了!等待在他们前面的,是戈壁黄沙、漫漫长途,是日渐疏远的藩国和各怀心思的部族,是庞大的大食帝国和强大的呼罗珊骑兵。
但是,大唐男儿,从未曾畏惧过什么!只要胯下有骏马、手中有长槊、腰间有横刀,北庭的健儿们,就会向着一切阻碍在前的敌人冲锋!冲锋!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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