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 jul 15 22:00:00 cst 2015
程子介保持着小跑的速度,不久就顺着公路来到了那条去陵川的岔路口。看着星光下漆黑一片的原野,程子介停下来吸了支烟,整理了一会思路。
白雅琼,杜小婉。应该还有其他的女人被抓了。她们还活着吗?每天烧死一个女人……就算没死,她们长得那么漂亮,会不会遭到了他们的**?那些人连人命都可以轻易处置,想必不会对她们这样的美女手下留情。那小姑娘从照片上看起来还是个小萝莉,自己都不会忍心下手那种,这下不知道会有多么悲惨的命运。
“唉。”程子介叹了口气,庆幸着自己能保护亲爱的人。一支烟吸完,他整理了一下背上的弩箭,再次迈开脚步,顺着乡村公路奔向陵川的方向。
夏夜的原野一片宁静。风声呼呼地吹过程子介的耳边,路边的麻田渐渐稀疏起来,经过两个村子,前面终于出现了第一口鱼塘,平静的水面在星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圈圈涟漪,时而有一条鱼跳出水面,发出哗啦一声水声。鱼塘边的蛙鸣响成一片,此起彼伏,鱼塘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鸟鸣,顿时让蛙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当蛙鸣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程子介已经掠过了鱼塘。一只不知名的鸟悄无声息地掠过鱼塘的水面,振翅飞向树林,长长的嘴里叼着一条小鱼,正在星光下挣扎着。
那就是翠鸟吧。原来晚上也会捉鱼。程子介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若是平日的他,大概会开心地大喊大叫起来,但是此时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年。前面有无辜的人等着他去解救,身后有亲近的人等着他去保护。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程子介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速度,顺着岔路足足走了十几里地,前方公路尽头的地平线上终于隐约出现了一片黑黝黝的房子,那就是陵川镇了。镇子里似乎还有一片火光。程子介停下脚步,静静地看了看,距离太远,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又向前走了一段,总算确认了火光的存在。
该怎么进镇子?程子介有些犯了难。路边是一望无际的水田和菜地,没有掩护。极目四望,只有镇子的一边看到了一片树林。于是程子介离开了公路,踏上田间的小路,惊起田埂上的青蛙噗通噗通地跳进稻田内,慢慢地绕到了树林边。
一进树林,程子介就跳上了最高的那棵大树,顿时惊起了树林里栖息的鸟儿,一大群扑棱棱地飞向夜幕。这下可吓了程子介一大跳:要是这儿的人够警觉的话,可能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程子介大气也不敢出,伏在树干上静静地等了半天,却发现镇子里没有任何动静。远处镇内确实有一片火光,被一栋五层的大楼挡着,看不到楼房那边的具体情况。程子介小心翼翼地集中精神在自己的视力上,仔细观察了一会从树林到那栋大楼之间的路径,没发现任何危险,于是悄悄地下了树,在夜幕的掩护下摸进了镇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大楼下。
这时他才发现这是陵川中学的教学楼。顺着墙根慢慢地爬上了楼顶,刚从楼顶边缘露出头来,就差点吓得没掉下去:就在他左边不到三米远的地方,两个背着微型冲锋枪的人正坐在楼边背对着他,其中一个正举着一小瓶酒,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
程子介赶紧缩回头去,正想悄悄离开,突然一个人说话了:“呃……下面的怎么还没完。”
“不知道……今天的人还没烧呢……”另一个声音答应着。
“妈的……我是见不得烧人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三哥,你喝多了!”另一个声音紧张地喝止道。
“呃――啊,喝多了,喝多了……”那声音嘟哝着,突然一只酒瓶子就从程子介头上飞过,远远地划过夜空,片刻,远处的地面上就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看样子还得半天……我打个盹,你看着吧。”
“行……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大晚上的,谁敢在外面乱跑……”
看样子这是两个哨兵。他们这样毫无戒备的状态,自己完全有能力一瞬间干掉他们两人而不闹出一点动静。程子介摸了摸腰间的猎刀,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收回了手。自己是来侦查情况的,不是来杀人的――更何况程子介还没杀过人。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丧尸。他们有没有犯下死罪?自己有没有判他们死刑并亲自执行的权力?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杀人,和朱老五有什么区别?的程子介孩子气地思索了一会,决定还是不惊动他们,悄悄地顺着教学楼外墙的窗台,找到了一扇开着的窗户,无声无息地钻进了一间教室。
教室内的情况和程子介以前的中学几乎一模一样。程子介呆呆地看了一会,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向着门口摸了过去。门开着,门外的走廊上空散射着昏暗的火光。程子介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头去,左右观望了一会,没发现其他动静,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走廊的护栏边,趴着护栏探出脑袋。映入眼帘的是学校的操场,操场中间正点着一堆篝火,一大群人跪趴在火堆边,有男有女,整整齐齐地对着同一个方向俯伏着。
程子介顺着他们面对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很快落到操场一边的主席台上。四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跪在主席台上,也是有男有女,高举双手,正在喃喃地念着什么。
除了火堆里哔哔剥剥的声音,和主席台上四个人梦呓般的话语,整个学校都安静得可怕。程子介开始悄悄地清点着他们的人数:足有近两百男人,差不多三百多女人,女人大概是被杀害了不少,比例远不如其他幸存者队伍,男人的数目则大概是陵川和白尾两个乡镇的幸存者都聚集在这儿了。这些人里面哪些是自愿的,哪些是被胁迫的?想起杜习之的话:“装着信了也没事……”这么说,这里面还有人是假装信什么瘟君的了?
程子介正在思索着,突然人群爆发出一阵整齐的呼声:“瘟君菩萨慈悲!”吓了程子介一大跳。定睛一看,俯伏着的人群全部直起身来,像主席台上那几个人一样双手高举,火光摇曳之下,众人长长的影子也在地上飘荡着,还有些远远地映照在学校的围墙上,黑影幢幢,如同鬼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瘟君菩萨慈悲――”人群又齐声呼喊着俯伏了下去。程子介大概明白了这应该是他们的祈祷仪式,只是再次想到杜习之的话,让他觉得这样的景象无比的诡异。
三呼之后,主席台上的一个青袍人挥了挥手,于是操场上的众人才纷纷改成比较随意的姿态席地而坐,但仍然是鸦雀无声地看着主席台。程子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紧紧地扒着护栏,正在思索这些人还要干什么,就看到操场外几个持枪的人押着十来个被反绑的人走上了主席台。
“大方丈。”领头的那个持枪的人走到领头的青袍人面前,毕恭毕敬地弯着腰:“早上抓回来的几个人,请大方丈处置。”
“这不是人,是邪魔,邪魔――”那青袍人尖着嗓子叫道。程子介仔细地看清了所谓大方丈的长相,看不出什么年纪,似乎三十岁到五十岁都有可能,满脸横肉,头皮被刮得油光发亮,更像一个屠夫而非什么方丈。
被反绑着的人也是有男有女,被持枪的人推搡着跪在主席台上,一个个神情恐惧,在这温暖的夏夜里也是瑟瑟发抖。程子介集中精神,辨认着他们的形象,很快就在里面发现了两个女人,形象接近于杜习之照片上的那对母女。一个体态丰满圆润,一个娇小苗条,两个女人虽然都被反剪着双臂,白皙的手腕上紧紧地捆着麻绳,紧紧地靠在一起。垂着头,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是程子介从她们的动作上看,基本能确认这就是那母女两人。
被绑着的人当中只剩两个男人了,也是垂着头跪在那儿,一副绝望的样子。程子介想起早上看到的惨状,不由得心生悲愤,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尔等邪魔外道,不敬神,不信佛,口出狂言,污蔑瘟君,可知罪吗?”那位大方丈端坐在主席台上的一把椅子上,盯着脚下跪着的人,慢条斯理地问道。
程子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时主席台上另一个光头的青袍人站起来向着操场走了两步,对操场上的众人开口了。这人声音锐利,程子介这才听出她是一个女人:“瘟君慈悲!将这些邪魔外道交到我们手上。大伙说该如何处置?”
人群安静了一会,突然一个声音高喊道:“烧死!”
一个人领头,马上就有好几个人跟着喊了起来:“烧死!烧死!烧死他们!”
喊声就像病毒一样飞快地扩散开来。有人带头,所有人都高呼起来:“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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