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江承佑靠在椅背上,无声笑了。
旁人不知,他可知道,江瑜骨子里是个多么多情的人。
从前,双方父亲是好友。他比江瑜年长七岁,因此,他见证了江瑜的降生、成长,以及之后的巨变。
江瑜是江氏这一代里,最好看的孩子。
粉雕玉砌,眼神明净,这些词语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自从降生之日,每个看到他的人,无不惊讶欢喜:这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孩子。
他不仅好看,而且聪明,对人和睦有礼。
在他被绑架之前,一直不认为这世上有坏人。旁人若对他好一分,他得对人好十分。
他对万事万物,一花一草,都抱着温柔的心,有着浓厚的兴趣。
被绑架之前,他就是这样天真多情的人。
就连江瑜的父亲也曾感叹:“这孩子,就不该在我这种家庭。”
那时,江承佑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奉茶,听得父亲问:“老爷子还是那么固执?”
“他向来刚愎自用,信奉他的那一套,才能选出江氏最合适的继承人。”江叔叔又是一声叹息。
“可你如今是自立门户了——”
“我乃鹓鶵,旁人却只是枭,我能如何?”江叔叔眼神里满是嘲讽,语气淡漠地说,“许康上个月排除了五次致命危险。”
“这么疯狂?我以为你自立门户,风生水起——”父亲也是吓了一跳。
“昨晚刚得到的消息,承宇夫妇在缅东北部遇难,滇池边警接回了遗体。”江叔叔依旧是淡漠的语气。
父亲一脸震惊,江承佑也惊讶不已。
“大哥一向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承宇从军队出来,虽在经商,但也没有倚靠江氏,而是自己在做投资呀。”父亲倏地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拳头紧紧握住。
“不瞒哥哥说,诚宇不是退伍经商,而是执行卧底任务。那么,秘密的任务,各方面都优秀的承宇——”向来沉静淡漠的江叔叔也说不下去了,神情平静,眼神里却是盛怒。
“你怀疑承宇的死,有家里人的手笔?”父亲压低了声音,又看了江承佑一眼,非常严肃地说,“承佑,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平时教了你不少,这些话你听在心里,不要有任何的想法与动作。”
江承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郑重地点头:“爸,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父亲依旧是严肃的脸,说:“不,你不知道。”
江承佑一脸懵,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江叔叔。
江叔叔对父亲说:“谢谢。”
父亲轻轻摇头,却是对江承佑说:“我与你江叔叔今日所言,不瞒着你,若是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得护着阿凡。”
江承佑一惊,透过落地窗,看向院子里,正蹲身在花圃里寻找着什么的小孩子,无忧无虑。
“可记住了?”父亲非常严肃。
“爸爸,江叔叔,我记住了。”江承佑回答的时候,感觉肩头重了,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父亲点点头,不再理他,便继续跟江叔叔说话。
“家里太复杂,他跟我妈算是枝繁叶茂了。他又非得要把所有产业给最优秀的那个后辈执掌继承。”江叔叔很是讽刺地说。
“那承宇的事,你怎么个想法?”父亲问。
“如今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就连大哥那边也不能提起。”江叔叔说。
父亲却板了脸,道:“你不许胡闹,这事我们从长计议。承宇是何等优秀的人,若真有人下狠手,对方一定超乎我们的想象。你若贸然行动,说不定正中他们的圈套。”
“嗯。”江叔叔点点头,却看着花圃那边,语气略略哀伤:“安宁哥,承宇如今不在了,老爷子认为最聪敏的孙子——”
江承佑的心因这句话,没来由地咯噔一声,心情瞬间沉重无比。
“所以,我该如何去教?那些尔虞我诈的世间疾苦,我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狠不下心去说。”江叔叔苦笑。
“你为他取小名叫阿凡,希望他平凡过一生。可在如今的江氏,教,才是护着他啊。”父亲叹息着说。
“我知。”
“所以,我们让他看残酷的风景,比别人让他看,更好。至少,我们有分寸,不会害了他的性命。”父亲说着,将目光投了过来。
江叔叔也看了过来,对父亲说:“你把承佑教得很好。”
“也挺失败的,钻钱眼里去了。”父亲摇摇头。
江承佑抿唇没说话,他只是想到爷爷气急败坏地赶走父亲时,放下的狠话:“你去,你去经商,你们一个二个不顾家族荣誉,就别凭家里的关系与资源,我看你能做出个什么样子来。”
这狠话,他记着。所以,他想方设法,要帮父亲经商,把自立门户的家业做出个样子来。
而他一直记得江叔叔说过,经商大忌,就是感情用事。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感情用事,控制着,控制着,就成了习惯。
而且,赚钱的感觉很好,很愉快,看着钱不断上涨,他觉得非常惬意。
“我看承佑挺好的。”江叔叔看着他,笑容和蔼。
院子里,江瑜忽然起身,一脸高兴地往客厅里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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