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会是马运昌和龚祥兴交换意见后做出的决定。龚祥兴在走廊头上吸烟,看到马运昌,烟头扔脚下,脚尖踩灭了,说:“到你啦?”
马运昌说:“大炮不依不饶,指名道姓地来。会开不下去了。”
“咋?第一个就卡住?”
“不是,是准备讨论第二个的时候,你家龚莉没有问题。”
“龚莉通过啦?”
“是呀。”
“那第二个是谁?”
“马雯。”
“这都怪卢跃进,为什么这样排名?”
“刚开始看到名单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后来一想这样安排也是动过脑筋的。不这样排,还能怎样排?越排到最后,越难过。”
“你回避着。我去。”
“你去也不行,你没看到,不光罗大放,好几个的神色都不对劲。”
“那你说怎么办?”
“把马雯拿下来。”
“拿下来?那怎么行?”
“名单上没有马雯,其他人,我就好说话了。”
“这个不行,这不是你的事。有问题县委负责。我看啊,这个事情主要是通气不够,卢跃进的工作做得不扎实。”
“也不完全是这样,还是我的问题,当初有这个想法就不太成熟,考虑不周到,还很幼稚。”
“你们之间应该没有矛盾呀。”
“谁?我和罗大放?我和他没有什么过节,我看……”
“大炮是一肚子火药,要有人点安放雷管。”
“先不想这些了,还是先把马雯拿下来吧。”马运昌说着就要动身。
龚祥兴拦住他:“你先不要急。想办法把罗大放支走。再少一个,常委还是过半的。”
马运昌摇头:“那样他可能会更暴跳,更好到社会上去嚷嚷。”
“我们还怕他嚷嚷?他还能乱了我们的大局?”
“你不怕我怕。我现在已经给你通气汇报过了,你不做出决定,我自己去叫卢跃进拿下马雯。”
龚祥兴说:“不能这样一点余地也没有。”
“这个事情还能有余地?”
“还有一个办法,先休会。”
“休会?”
“下来一个个单独做工作,交心谈心,差不多了再上会。谈心的时候,你不可以出面,换成别个来,常务副县长张敬民可以利用一下,今天会上的情况,他不知道,我也算一个不知道的。我看张敬民和罗大放说得了话,他先说,效果不好,我就亲自去。”
马运昌平静下来。
“好吧,我同意休会。这就去说吧。”
“我不去,你去,就说我有急事,忙着上车,就委托你回去宣布。”
马运昌回来一宣布,罗大放就跳起来:“书记有急事?早没有急事晚没有急事,偏偏这个时候有急事。我看是心中有鬼。”
马运昌说:“真的有急事,我出去正遇着他上车,说,我要走了,正想着叫谁进去说一声呢,刚好你出来,你去给大家说说吧,对不起了。”
“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罗大放的手臂重重落在椅子扶手上,“等他回来,我要问个究竟。”
大家散去,罗大放也跟着走,走到门口回头看见卢跃进脸色铁青着脸,还在那里坐着,他就回来,与卢跃进面对面坐了,道:“卢部长,我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卢跃进拿起公文包站起来要走,他隔了桌子,伸手过去,没抓住,他跑到门边,杵在那里,吼道:“话没说完,不准你走。”
卢跃进退回去坐下,拉一把椅子在跟前。出了一大口气,说:“有什么话,问吧。”
罗大放道:“你轻松点,没有其他人在场,我是不会动手的,没有人拉劝,我就要下力,那样你不是也得残废。你的骨头太嫩了点,也值不得动手。我们只是谈话,文明对话。我问你,这份调整名单,你给龚书记看过没有?”
“我不能告诉你,你要我破坏组织纪律,我不敢,也不干。”
“我其实这样问,也是试探你一下,看你有没有组织原则。关于干部调动调整任用的规定,我懂。我在军队的时候,就直接管过干部。那时呀,我是部长,我认为那个人可以提,我就给分区写份报告,签上我的名字,三天就批。我看呀,地方也是一样一样,你当部长的,认为哪个行,要提拔他,你就安排考察,写出考察材料,签上名字,提交常委会就行。”
卢跃进不屑说:“才不是呢,我这个部长你那个部长不一样,你可以直接用人,我就不能。”
“我看就能。”
“不能。”
“我说能就能。”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你敢说,你提名龚莉和马雯不是这样?”
“啥样?”
“你敢说龚祥兴和马运昌一点都不知情?”
“是,他们是不知情。”
“这就对了嘛,你是完全瞒着他们了。你这样做就是欺骗组织了。”
“没有,你这是乱说,你搞黑讹诈。”
“算啰,你这样干了,又不承认你有这样的权力。这叫什么呢?既要立牌坊又要当**。”
“你敢骂人?”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喊休会?有什么急事?瞎扯,他们不知情,以为你有本事摆平,结果被你把会议搞乱了,他们就很被动了。他们要是知情了,难道还不会做好充分准备,应对我们的责问,想方设法达到既定目标?因为你搞突然袭击,打乱了他们的套路,只好宣布休会了。这个事情,你可是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哟。”罗大放呵呵笑,朝卢跃进做个怪脸,转身出门,扬长而去。留下卢跃进在哪里,脸上紫一阵红一阵。
罗大放憋了半天,估计着张敬民回来了,就去见他。
谢静雅给他开的门,安顿他坐下之后,又给他倒了茶水。张敬民弓腰坐在沙发上,戴着袖套,系着围腰,手上一把夹镊子。他面前大茶几上有个盆,上面隔了几根木棍,木棍上一大块猪肉。他一根一根拔除肉皮上的毛桩。
张敬民说:“你先坐着,我这里几分钟就好。”
罗大放说:“这不是猪的二脖吗,准备做啥吃的?”
张敬民道:“做脆哨。”
“我就猜到是做脆哨用,我看有十四五斤,吃得了这么多?”
“不是我们吃,给柴总做的。”
“咋个?柴总尝到了我们这边的味道,与他们那边的不同?”
“柴总在花山吃到了好味道,念念不忘。”
那柴总拉着张敬民,去了花山要看黄四海和桂家和两家。毛坯房已经起来了,正在搞内粉。房里房外看了一圈,觉得面积不小,两家都在一百八十坪以上,黄四海和桂家和在拌灰砂,挑着灰桶在跳板上上上下下,停下来说几句,就又匆忙上阵。
柴总问:“为什么不在好田好土的地方落户,要跑到这花山来?”
他们答:“那边是好田好土,我们知道,但是我们不看土地质量,我们看的是人,我们是冲着贺老伯来的。”
黄四海和桂家和亲自来看以后,当下就问贺老伯,欢不欢迎他们过来打堆。贺老伯不但点头欢迎,还马上就出面张罗,找村里面协调土地,去乡里帮他们跑手续。来了以后连施工队伍也找好了,亲自担任监工,连房子的设计也是他亲手搞的。基础动工后,正逢着种树季节,马上给那头打电话联系核桃树苗,半个月不到,就调来了一百棵。柴总去得正是时候,那些树苗成活率百分之九十五,九十多棵树苗都长出了新绿的叶子,柴总止不住大声叫好起来。
柴总就在贺老伯家住了一夜。第二天贺老伯给他煮了面条,他吃到了里面的东西,说:“我知道这上面的佐料是脆哨,我在省城和在好多别的地方也吃过这东西,但是都没有你家这个这么好吃,我还要再来点。”贺老伯摇空罐子说:“不好意思,没有了。”柴总又问:“你们是怎么加工的呀,教我一招,我回去做一点,让我家里的也分享。”贺老伯说:“这是我儿子做的,你喜欢吃,我就去卖肉,叫他给你做一点,带回去就是。”柴总说:“那太好了,我代表我爱人先感谢了。”一边说,一边掏出钱来。贺老伯说:“柴总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们就害羞了,你是客人,又是来帮助我们搞建设,你为我们出的力这么大,我们就给你做这么一点吃的,比起你对我们做的贡献,算的了什么呀。赶快把钱装回去,我向你保证,今晚我儿子就要过来。我给他打电话,叫他在贵山卖肉带来,那里的肉要多一些,也好挑选。”
柴总还是不愿意。张敬民就说:“等会我回去,先把猪肉买好了,在和小贺联系。怎么样?”
柴总拍手说:“这样最好。”
贺老伯也只得答应。
“据我所知,那核桃一般要七八年才结果,而且,也没有多大经济价值。”罗大放有点担心。
“那不是一般核桃,三四年就挂果。也不是拿来吃的,而是拿来把玩的。”张敬民说。
“你说的我知道,这就更炫了,移民过去靠这个发展生产?”
“他们可是经过反复考察,认真研究过的。那边的核桃,果实成型之后,就会有人来买,而且是估计着一棵树上多少个果,大致把握了就出钱买,一棵树卖两千块钱不成问题。”
“有这么好的事?”
贺老伯亲自去来,他还找人来查看了土质,研究了气候,觉得一点不错,就下决心了。现在他家房前屋后,一共种了五十棵,估计明年就要结果了。
“有人来买么?”
“他早就算计好了,和那头签了合同,那边负责找人来买。”
罗大放还是感到玄乎。
张敬民说:“发达地区经济建设发展快,那里人们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温饱解决以后,吃不愁穿不愁,手上有了些钱,就会找些玩物来怡情。”
罗大放说:“那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么,不值得提倡。”
张敬民说:“我们搞社会主义建设的目的,是要广大人民群众过上好日子,难道这个好日子就只能是每天两顿饭,每人一套衣,不能拥有资产,不准有七情六欲,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能玩?资本主义有的东西,社会主义就不能有?”
“不说这个了,”罗大放突然想起来的目的,摇摇手说,“和你扯脆哨核桃树苗,把正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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