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气机变化外露如此明显,应是初次修行剑道,从第一阶到第三阶,已然是略窥门径。即便原本修为境界很是高深,再加有玉阶之助,也不足以如此迅速提升,其人在剑道上单论天赋而言亦是卓绝。”程孝先默然沉思。
人的天赋往往具有局限性,剑修又是独立道途,若是程孝先当初不走剑修而选其它,未必能取得如今成就,而林立可若是入了碧落剑派,怕今日也是泯然众人矣,万没想到唐易两面天赋皆出类拔萃。
“原本周身毫无剑气可言,而现今每登一层阶梯,身上锐利锋芒居然就有所增加,并有缓缓汇聚剑意雏形之感。仅凭玉阶上的剑意而体悟修习,却能逆推出剑修之路,此等人物绝世超伦,简直骇人!”宋渊有些震撼。
玉阶上的剑意皆由同等境界中最为出色的弟子加持,那是碧落剑派的荣誉之地,若能在其上加持剑意,象征着一种认同。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唐易竟能在其中寻得剑修之路,培育剑意。
宋渊心头百味杂陈。
当初唐易玉阶之行,还是他提的意,看唐易颇感兴趣,原本不过是让他体验一番。当唐易久立玉阶,宋渊便知其人另有打算,然万般揣摩,着实思虑不透其中因由。直到此时,方有些猜测眉目,唐易沉悟前行,虽尚不知最终目的为何,以目前推断,定是在修习剑意。
……
林立可望着山脚之景,目露沉思之色。唐易是他如今见过的最为年轻亦是最为出色的还丹宗师,其人修道天赋不必多言,只是不曾料想剑修天赋亦是不凡!但其处事温和,雅雅风范入骨,乃是真正的道家内修,非似入了宗师境界的剑修那般,即使返璞归真,骨子里却依然透着凌厉。既然未有剑修锋芒心,又何必要行其路?
一旁韩非亦目露异色,他深信林立可的判断,再者此时唐易身上的锐气并无遮掩,虽然微弱,但亦清晰可知,只是林立可若不下定论,他还真不敢往上联想。
“如此惊才艳艳,难怪能得道兄与程孝先欣赏,某自愧不如,可惜,可惜……”韩非半是佩服半是遗憾。“唐道兄天生并无剑修之心,早已选定道途。而今即便天资再为不凡,也无可能在此上有何成就,纵使体悟满阶剑意,亦无甚用处。”
林立可却无韩非的感叹和惋惜,仍是沉思其中:“第一玉阶,唐易用了两个时辰体悟剑意……”
……
“第二个玉阶,唐易仍是用了两个时辰……”程孝先剑眉微微颦蹙,低声自喃,慢慢思索。
玉阶愈往上,其上的剑意愈是复杂玄奥。虽然第二阶和第一阶相比,并未高深多少,然而第二阶之上却是一种全新的剑意。
从第一道剑意到第二道剑意,唐易消耗的时间并未减少,但也并未增多,这便意味着他修习的速度在加快。
宋渊没有接话,师兄弟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了然于心,程孝先并非是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在分析些什么。
……
“我很是好奇,唐易这层玉阶会用多久时长。”案几上的熏香从大开山门开始就一直燃烧,似是永远不会熄灭,香雾袅袅,却并无浓郁的惹人生厌,散发着清淡的花香,醉人心脾。一位貌至中年的男子安坐于塌上,语气中略带几分兴致,略含几分好奇。
披肩的长发随意散落于一袭如雪的白衣之上,轻轻挥动手中的玉竹折扇,带来阵阵微风流转。若说他的相貌,只能用潇洒可以形容,这虽非形容容貌的词语,但每个见到他的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定是这两个字。
这座阁楼亦在山巅,离林立可之处并不算远。此人便是清风观的观主沈奕,旁边的少年则是他亲传弟子白玉冰。
清风观并非一脉单传,但门下的弟子一直不多,非是其师门长辈刻意为之,实是门派传承功法所限,很难招得合意的弟子。
其门功法唤做《天灵思念篇》,主旨乃“思谓思吾内神,念谓念吾之魂,沉安自见真性,正意则得本心。”是道家最为中正的观想之法。若能观想自若,则入道一片坦途,若无观想之感,根骨天资绝佳亦无可奈何。沈奕也是道门之中唯一一位还丹九转尚且兼任观主的修士,其人洒脱自如,逍遥随意,虽是一观之主,却半点不为杂事所扰,顺其自然的便入了绝顶修为。
一旁的小道士白玉冰,天生清净安然,幼年入门之时,首次得见《天灵思念篇》便入定三日,醒转之时已然生了气感。如今年仅弱冠便筑基圆满,被门中寄予厚望,其人也是怪异,虽天资卓绝,却只修内练观想之法。每日里打坐练气,不习道术神通,认为多学则不纯,即便此次的玉阶考验,亦不愿参加。
“师尊,这位前辈真的只是修习剑意?”白玉冰道袍打扮,眉清目秀,整体气息平和自然,让人由生亲近。
“不知。”沈奕洒然一笑。
……
唐易如今身上剑气渐渐浓郁,能看破这一点的并不在少数,而敢断定他是在修习剑意的,也唯有这九座阁楼的主人及虽未至绝顶却浸淫剑道多年的宋渊。毕竟唐易的这种行为在众人眼里太过荒谬,实不敢判定如此卓绝人物会行这般无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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